春分之日,阴阳平分,阳气始胜于阴气也,地女亲率诸臣贤大夫迎春东郊,祀句芒,士庶无别,交相庆贺。
——《古今风俗考》
晋时春祭一般是在春分之时,当天后君会穿着绛纱犴纹朝服,像元日那天一样,带着贴有金博山的高山冠,率领着各地来京述职的藩臣、酋长大人迎接句芒,届时,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不事农耕的大人们,会在后君带领下,亲自挥鞭,驱使耕牛,以重农桑,洛阳城里的百姓们也会赶到东郊观礼、踏青,一直到清明,东郊都是一派热闹,无论尊卑,共迎春神;于此同时,城内的里正们也会在春分那天设立祭坛,摆社戏、饮春酒。之后的几日,晋国的王公们照例会在城外的洛阳苑举行田猎仪式,教民习战,却不许用网,以止杀伐,所获之物都将用来祭祀地母。近年来,洛阳苑内,除了田猎之外,兴许是受西域胡人的影响,又或许是为了防止宫廷男眷借狩猎之名乱窜,坏了礼仪,马球赛也成了春祭仪式的例行项目之一。
春分当日,天不亮,红莲穿着绯色虎纹袍服来到东郊,一下牛车,便瞧见祭坛下聚集着分别穿着紫、绯、绿三色袍服的文武大臣们,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披着挡风的斗篷,有的还打着伞。
“这怎么还下雨了?”红莲下车後,伸出手接着雨点道。
“太史令说今年雨水多,这已经是最合适的日子了。”仆人回复道。
红莲啧了一声,听到牛车内有人轻咳一声,赶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身着紫色狻猊花案长袍身材肥硕的中年女人从牛车上走下来,红莲连忙伸手扶住他,轻唤了一声母亲,原来那人正是晋国最重要的藩臣之一,韩氏一族的家主,韩非、韩宇和红莲等人的生母——镇国大将军,韩安。只听见韩安“嗯”了一声,用他那双和红莲一模一样的眼睛顺着昏暗的灯光逡巡着,扫了一圈,将目光死死地锁在一位四十多岁,同样穿着紫色武将袍服的威严女子身上,那人也察觉到了韩安的目光,转过身来,韩安见状,立刻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孝之,真是久不见,”说完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两个同样穿着绯色武将袍服的年轻女子,说,“这两位想必就是证因和无量了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我听红莲说,证因现在在军中担任典军一职,无量也在府上做着长史,帮忙出谋划策,也是帮老妹你分忧了!”
听韩安的话,那人正是河内卫氏的家主,同为镇国大将军,晋国实力仅次于白氏的藩臣,卫慈恩(字孝之)。可谁知韩安是一通热络,对方却侧过身去,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韩将军说笑了,分内之事何来分忧之说。”
“诶,帮母亲做事,怎么算不上分忧,老妹你也太谦虚了!你这么说证因和无量可要不高兴了!你看看你这俩孩子多能干,不像我们家这个,天天就只知道玩!”韩安随口“哈哈”两声说道。
红莲一听,刚想反驳两句,谁知卫安道倒是先跳了出来,眯着他那双撩人的眼睛,瞄了一眼红莲因为生育而变得丰腴的身体,咧着嘴笑道,“我倒觉得红莲这样也挺(通“好”)的,这不,传宗接代也是替韩将军分忧嘛!”韩安见这卫安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轻笑着回复道,“证因说得不错,传宗接代当然是为母分忧。而且这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也没什么不的。倒是证因你,都二十五了,也该收收心,想一想取亲的事情了。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作为长辈也可以为你说说谋啊(通‘媒’)!”话刚说完,卫安道那蜜色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在晋国官场里混的可没有不知道他和长公主的关系的,同样也没有人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长公主不仅没有把他升格成驸马的意思,还严禁他私自取亲,并且不止一次的威胁他,说,“你要敢自行和哪个男人了,我就让你看”,惹得他又气又恼又不敢声张,毕竟这么久了,处他也没少拿,两人早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了,韩安这么说,明摆着是挖苦他,只狠狠的说了一句,“不劳您费心。”卫怀德见姐姐嘴上吃了亏,又担心自家阿姐到时候气血上头,跟人争起口舌来没轻没重的,只能站出来,微笑着道,“我这姐姐憨直的很,就怕韩姨介绍的那些男公子看不上他。只是有一件事,小姪不知当不当问?”
“何事?”
卫怀德清了清嗓子,颇为奇的问,“我听说红莲产子之时,有异象显现,据说是群蛇出动,还有朝拜之举,不知是真是假?”
韩安听卫怀德这么问,赶忙看了周围的同僚一眼,确定没人听到之後,才压低了声音,道,“无量,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先不说这蛇怎么会朝拜,就红莲生孩子的那天,惊蛰都没到,哪里有可能发生这种事?”说完,还笑着拍了拍卫怀德的肩膀。听完韩安的回复,卫怀德也笑了笑,说,“我也觉得这种异象之说,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胡编乱砸的罢了,只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姨也不要太大意了才。”韩安挥着手,连说,那是自然,卫安道却突然来了兴致,讪笑着看着红莲道,“要是真是空穴来风,干吗把那么小的孩子送乡下?不过,我到觉着这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在乡下和乳母待在一起,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接回来,让你新取的那位照看一下,培养培养父子之情。”“父子之情本就是自然,又何须培养?”红莲抢着回复,“再说,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未满周岁的孩子有几个不是乳母带的?难不成要男人天天和乳娘混在一起,坏了规矩吗?”“那可未必,”卫安道依旧不依不饶的,说,“谁不知道,母子情深那是因为孩子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无论是谁带,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父子可不一样,除了个别长相酷似的,靠的可都是女主的指认还有从小带大的情分。所以啊,这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心眼小得很,要不然户(通妒)夫、毒夫的故事怎么能被编成册叫卖呢?让祂带尚且如此,不让祂带,岂不更加多心了?不过,有时候这也不怪人家多想,毕竟男人嘛,一辈子就这么点盼头。有些事情,说了也就罢了,一般也不会计较,就怕有的女主最喜欢骗人家。就像前段时间林家那事情,人家正夫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结果发现是农夫的孩子,闹了半天,是丢人,可说是要断绝父子情缘,又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么舍得?你说是不是?”
“能取到这种心胸的男人,说明这女主眼光也不怎样,”红莲抢白道,“再说了,稍微殷实的人家,哪个不是等孩子长到周岁再辞了乳母,交给自家男人带的,难道人家从小期盼着,榢一个稍微点的人家,就是为了给你当隶人、小厮?”
“了,都少说两句,”卫怀德打断,道,“阿姐你也是,韩小将军是什么人啊?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再说了,我听内人讲,这李氏虽说门第不高,可是知书达理得很,哪有你说得那么狭隘?还希望韩小将军就别跟他计较,说话没轻没重的。”
“林家的事我也有耳闻,那女主确实过分了点,”韩安笑着说,“只是归根到底也是那农夫的错,不守着自己女人,一心想攀高枝儿,高枝没攀上,却弄出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也就是这种不通诗书的人家教得出来这种孩子,莫说别人,就像我们这种中等人家,也是养不出这种孩子的。你说是不是啊?孝之?”
“当然养不出,”卫慈恩冷冷的回复道,接着又看了看人群,问,“白明珠怎么还没到?”
“我这不来了嘛!”言毕,一位穿着紫色狴纹袍服的中年女子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绿色豹纹武将朝服的女子,和卫慈恩、韩安点头打了打招呼,说,“我从代郡赶来,不比你们,一路山难水险,昨天才到了洛阳,还没休整,就要赶过来参加春祭大典,再加上住的远,所以来晚了些。”
“贤姪也是辛苦,”韩安陪着笑,看了看白明珠身后的两人,问,“这两位是?”
“哦,这个阿尼亚赫氏的新任的酋长大人,赤珠,汉名叫霍珊瑚,这个是阿默氏的酋长大人,僧伽罗,汉名是马沉香,这次后君指名要我带他们过来,我就把他们捎来洛阳,见见世面。”白明珠随口说。红莲仔细看了看,见那两人和他想象中的乌冯人长得一点也不一样,身材虽说高大一些,可皮肤却是雪白的,脸也不圆,也没有胭脂红,和汉人的长相无异,那个叫赤珠的还生得柳眉杏目,从他的面容,红莲也大概猜到了那个把韩焕折磨得不行的阿尼亚赫氏是何等姿容了,而那僧伽罗也是剑眉星目,很是威武的样子,确实像是一帮之长。看来这胡人和汉人也没什么不同,红莲心想,只是这汉名取得也太过随意了一些,一听就知道是北语直译过来的。
白明珠介绍完,那两人连忙用汉语打着招呼,韩安倒是热情的回应着,卫慈恩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微微点头,搞得不尴尬。就在红莲一行人交谈之际,文官队伍也注意到了这两个陌生人的存在。
“太清姐,这两个人怎么没见过啊?”一位穿着绣着青鸟的绯色文官朝服的年轻官员跟一个同样打扮,长得颇为清秀的女子咬着耳朵说。
“白明珠带来的胡人,”张太清用一种很是轻蔑的口吻说道,“北边的世袭酋长大人,据说家里牛羊马匹众多,每个部落底下又有不少渔猎的杂户,这次来洛阳就是向后君献马的。”
那人似乎没听懂张太清话里意思,只是喃喃自语道,“这牛羊马匹在草原上的地位,就相当于布匹在中原的地位,比起那些个早就没人用的铜钱,这些才是真正的‘钱’啊,再说了,这些牲畜和布帛可不一样,布帛除了做衣裳和换东西,别无他用,牲畜除了当粮食,战时还能装备骑兵,有这些人的效忠,再加上自己手上的十万兵马,怪不得那白明珠能这么横,连后君都惧他三分。不过,太清姐,你说这两人手上得有多少牲畜、人口啊?”
“具体的不清楚,毕竟他们又不上报,有的说是几万头,也有说几十万头,更有说几百万头的,净是些虚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张太清冷哼了一声,道,“只是有一点是确认的,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次白明珠带着他们来京城耀武扬威,肯定没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可这么多年了,莫说胡汉混杂的赵、代两郡,就说这洛阳城郊,各种各样的杂胡就不少,连陛下也.....”
张太清一听,赶忙瞪了那人一眼,刚准备出言教训,谁知巧不巧,却正被不远处的弄玉听了一耳朵。这张太清平日里就是跟弄玉不对付的,在这儿见着了,本想着不搭理便是,谁料弄玉恰巧听到了不该听的,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因为办事不利,被张太父派出宫的人训斥了一番,说他连个小医士都应付不了,心里一想这大医院医士选派都是要经过弄玉之手的,心里更是来了气,于是看了一眼弄玉的绿袍,开口说道,“怎么?我们的胡司仪不去赶忙准备着,在这儿听墙根呢?”
弄玉听他这么说,只能笑着道,“张大人说笑了,您是门下省的左议谏大夫,要说到这监察、谏言之事,哪里又轮得到我一个小小的礼部主事越俎代庖呢?”
“知道就,当什么官做什么事,礼部的官就管礼部的事就了,别的闲事也轮不着你操心,”说完还觉得不过瘾,便继续挖苦道,“只是你作为礼官,礼仪学的也不怎么样嘛!用‘五精后’这种老庄之说来注五礼,说明你这学问也不怎么样。”
弄玉原本想着春祭大典在即,犯不着跟张太清起什么冲突,可听他这么贬低自己的著作,想着怎么也得说几句,要不然自己之後还有何颜面在儒林立足,正色道,“张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老子本就是周氏守藏室之史,博学多才,连儒门先师孔仲尼都要西行向老子学礼,更别说近世以来,老庄之说在士子间颇为流行,儒门大族亦不例外,连你们张氏一族,都是以‘玄学’、‘清流’闻名,我用老庄注五礼,怎么就是学艺不精了?”
张太清笑着说,“我虽说喜爱清谈、玄学,也常去山中修行,可不代表我分不清老庄和儒门。再说了,孔子向老子学礼,是为了学周公之礼,复原周礼才是他的本意,更何况,这‘五精后’一说,一听便是纬学说辞,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学问,我说你用老庄注五礼还是往轻了说的,事实上,你是用纬学注经学,试图用神仙鬼怪之说来取代经世治国的学问。‘子不语怪力乱神’,连孔圣人都知道回避的事,你却,不听圣人的教导也就罢了,还妄图偷梁换柱,真是其心可诛!”
弄玉轻笑一声,微唇轻启,道,“‘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孔圣人都说了,他之所以从周礼,是因为‘今用之’,并非反古,当今之世,佛老之说盛行,再说老庄之说源于《易》,孔子曾学礼于老聃,老聃西行出关,又传佛法,既然三教本同源又何必拘泥于门派之见?庄子云:‘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人既为儒林领袖,自然当追求大道,又何必局限在一方地天之中?”
张太清见弄玉言辞之间破绽不少,打了打腹稿,正要反驳,却被身旁路过的一个穿着太学生员常服的女子打断,只听那人声音清脆,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洛阳正音,静静说道,“君子和而不同,大人再说下去,怕是要违背圣人的教诲了。”
“你是谁?”张太清不满的问。
那人听了,也只是深鞠一躬,答复道,“太学生员,代郡马梵音。”
“代郡?马氏?怎么没听过?”张太清搜肠刮肚想了许久,毕竟自前汉衰微之後,太学生员就都是世家子,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也是奇怪,就在他准备询问之际,弄玉倒是解释道,“梵音本是阿默部老酋长的幼子,本名阿兰若,五岁便来了洛阳,学习书礼,也是太学最出色的学生,这次春祭大典礼部请他来,是奉后君之命,为大典作赋的。”
“我说呢,怪不得没听过,原来是个胡人,”张太清摇着头,轻笑道,“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披发左衽,蛮夷之邦,能出什么有学问的人?”
“孔子说这句话是因为‘夷狄虽有君长而无礼义’,我虽生在蛮夷之地,也是有慕礼之心。再说,上古之世,本无夷夏之分,舜,东夷也,文王,西夷也,皆以德王。春秋之时,又有季札请观周乐,观其言词之精玅,能以音声议义理,虽长于大吴之国,鲁诸大夫恐不及也。故慕德者,诸夏也,不知礼仪者,蛮夷也。大人生于诸夏之邦,又熟读儒门经典,这些道理自然不需要我这个蛮夷来言说。”
“孔子学礼,老聃西行,本就是野狐禅胡编乱造的,观其本义,不过是崇道贬儒、佛,做不得数,”说完,张太清又看了马梵音一眼,道,“汉氏衰微以来,武人掌权,学术不兴,可礼仪、文脉却也未曾断绝,况且你刚刚也说,不识礼仪者为蛮夷,你有慕礼之心,所以算不得蛮夷。可据我所知,乌冯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群昏杂居,姐妹兄弟相配,枉顾伦理纲常,白氏经营代郡数代之久,不仅没能改掉你们这些习气,反倒是被胡风所侵染。这样的不知礼义廉耻的人,不是蛮夷是什么?”
马梵音刚要辩驳,弄玉却拦住了他,想了想,道,“乌冯各部,言语不通,习俗不同,归化城内的乌冯人,除了吃胡食、听胡乐,言语、习俗早已与代郡之民无异,而这归化城外的诸部,据我所知,阿尼亚赫氏却有群昏的习惯,可那是因为他们只认同母所生者为兄弟姐妹,所有子嗣,没有意外的话,一生不得离家,所以也不称堂、族,一律视为血肉相连的至亲,而梵音所在的阿默氏,却是将兄弟卖与女主,女主死後,女主的小妹便会继承长姐的所有家产,包括长姐的鳏夫,并非你方才所言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你言必称‘蛮夷’、‘诸夏’,却连所谓的‘蛮夷’间的区别都分不清楚,又如何能做到教化万民?再说,‘仓禀实而知礼’,阿尼亚赫氏群昏是为了聚集人口,农耕渔猎,而阿默氏取鳏夫是为了幼子守产,使得牛羊不散,到了归化城,莫说代郡,就是洛阳周边的村子里,因为连年战争而人口凋敝,群昏杂居,不知其父,的人不知有多少,难道各个都是蛮夷吗?何况,原来草原上的农户、猎户、牧民到了归化城里,也不一样地说汉语、习汉礼吗?”
张太清眼珠子转了转,又打了打腹稿,可话还来不及出口,礼官便喊道,“肃静”,想必是后君快到了,只见各色官员瞬间停了交谈,赶忙按照各自的官职站好,弄玉也是赶忙告辞,站在了司仪的位置上。随着男乐的声音响起,天凤后穿着朝服,腰佩犴纹弯刀,徐徐走来,诸位大臣也赶忙跪拜,直到天凤后登上高台,在一声“平身”之後,才敢跪坐起来。
初春的洛阳本就是微凉的,许多官员年纪也大了,受不住春寒,可又不敢在大典上“放肆”,只打着哆嗦,听着枯燥的礼乐和礼部所写的又长又华丽又矫揉造作的祝词,直至弄玉那一声“迎神尸”响起,在场的官员才来了精神,所有人都在跪拜的同时,想尽办法用余光瞄一眼这位地上身份最为尊贵的少女之一,天凤后风思月的长女,楚国公主的独女,晋国未来的储君——大后子长平。
随着男乐的吹打,大后子坐在饰有五彩的轿辇上被抬入场。只见他穿着神话中句芒的服饰,衬着他十分瘦小,容貌上与天凤后毫不肖似,五官柔和、清秀,有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一看便知道继承了他生父那边的相貌,长相上和楚国王室之人颇为相似。只是这样的长相,作为一个世家之子,恐怕还会被人夸一句神采俊逸,可若是长在一国储君身上,怕是难以服众了。怪不得陛下这么多年都不立太子,恐怕是因为大后子没有王者气度,又不类己了。红莲心中默默想道。
只是废长立幼向来是大事,这大后子再不符合心意,也无甚过错,再说他有楚国血统,年纪尚幼,未来什么样谁又说得准呢?
就在红莲走神之际,随着弄玉的一声“尚飨”,乐声响起,大后子又爬上了轿辇,默默地被抬了下去。神尸送走之後,便是例行的亲耕礼,无外乎是地女在礼官的带领之下,在藉田中装模作样的挥着牛鞭耕种几下罢了,也无甚看的。只是,终于不用在跪着了,红莲挪了挪已经发麻的膝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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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春祭大典是迎春和春社的结合;
*句芒:本是鸟身人面,住在扶桑树上,这里因为社会设定(地母崇拜),将句芒改为小鹿,每年春天,会从地底冒出,化形为鹿,所经之处,万物复苏;
*官员服饰制度设定:
武官:一品到三品——紫色狻猊袍服;四品、五品:绯色虎纹袍服;六品及以下:绿色豹纹袍服。
文官:一品到三品——紫色鸾鸟袍服;四品、五品:绯色青鸟袍服;六品及以下:绿色燕纹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