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晋遗事 第11章 父強子立

這幾天，天靜宮格外的安靜。

胡美人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自從長安出事之後，祂便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一刻也不敢怠慢，深怕宮裡的隸人照顧的不周到。

飛絮端了藥進來，見胡美人一臉憔悴的樣子，輕聲說到，“主子，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兒交給隸人們就行。”

胡美人給二公主拉了拉被子，頗為無奈地說，“你要我怎麼睡得著啊？長安本就體弱，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

“夫郎，念端院判不是說了嗎，東西已經吐出來了，只要再喝幾天解藥，自然就沒事的。再說了，白夫人已經來看過了，說等下會差人送些人參和鹿茸來，給二公主補補身子。”

“誰稀罕祂的假情假意，”胡美人突然懊悔地說，“當初就不該聽信衛慈濟的讒言。”

飛絮輕輕拍了拍胡美人的肩膀，將藥擱在幾案上。原來幾天前，衛美人身邊的玉璇趁著夜深無人之際，特意跑了一趟天靜宮，說是有事相求。胡美人心裡還納悶，想著這衛氏怎麼會有求於祂，結果一細問，原是衛慈濟心生歹念，在天靜宮投毒未果，要祂協助。胡氏一聽，心裡是樂開了花，想著這麼多年來，衛氏的腦子果然就沒有好用過，平白無故把把柄送到祂手裡，還希望祂協助。先不說別的，敢在天靜宮投毒，祂豈能坐視不理，自然是要向上稟告的。誰知道，玉璇接下來的話可讓祂嚇了一跳。祂還記得那玉璇聲情並茂的講著，說祂家主子幾個月前前去太極殿找君上，無意間聽見了君上和楊阿素婆婆的談話。而這談話的內容，自然是和虛懸已久的帝位以及儲君的人選有關。“君上不喜大家兒，想立寒門兒為帝君，這一點定是沒錯的，想來那個舞伎和之前的秦國公主都是煙霧彈，就是想試探後宮眾人的底線，後宮接受了，才可與朝臣博弈。”祂還記得，那日玉璇所說的話。不過說到底，都是無憑無據的，祂又憑什麼相信祂們，結果之後玉璇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紮在了祂的心上。“女子生育不易，這天下間的女子，一般而言，只要保證家族後繼有人，就不願多生，君上也不例外。可是這麼多年了，君上雖對大后子不滿，也絕無冊立二后子為儲君的意思。要不然，美人子嗣繁多，又為何這麼多年，只是一個美人，位份甚至在無子無寵的韓氏之下呢？”玉璇斬釘截鐵的說到。

現在回想起來，胡氏只覺得自己愚蠢至極，本來是可以扳倒衛氏的好機會，誰知道竟然因為自己的護子心切，中了衛慈濟的套，平白無故的被綁在了一條船上。祂照著衛氏的話，在太極殿鬧了一晚上，蓋氏安然無恙不說，自己失了寵愛被君上厭棄，讓韓氏兄弟渾水摸魚，最可恨的是衛慈濟竟然騙祂，說藥的劑量不大，長安吃下去就當得了一場風寒。其實仔細琢磨一下，便知道衛慈濟定是慌了神，得知蓋聶早就將牛酪掉包之後，怕到時候長安出事，自己追查起來含象宮（衛美人住處）定是脫不開干係，才鋌而走險，想了這個損招。而整個洛陽宮裡，恐怕也只有自己這麼笨，連這種當都會上。

胡美人這邊恨得牙癢癢，宮裡的隸人卻稟告，說衛美人差人送了東西過來，是可以安神的草藥，權當祂這個做庶父的一番心意。胡氏一聽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到衛氏年輕時候的那張臉，劍眉星目、面如刀裁，更是生氣了，厲聲道，“讓祂還是先管好自己吧，假惺惺的，做給誰看。要不是祂那個便宜姪男那麼護著蓋氏，也鬧不成這樣。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衛大將軍送這麼個人進來，到底是來幫祂的還是取代祂的。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閒事，我要是祂，定是每天都苦惱的睡不著覺。”

天靜宮出事之後，胡府也不安寧，雖說長安出事之後，君上為表體恤，特意恩准母家的人進宮探望，以寬慰胡氏。可是誰進宮去說這些安慰的話，也確實是個問題。後宮中，無事外女不得入內，胡氏姐妹是見不到這個弟弟的，只能拖各自的夫後轉達。其實之前這種涉及交際的事情一直是交由胡丞相的夫後，韓二來負責，畢竟胡侍娘的夫人、弄玉的父親李開可不是個社交好手。

一想到這裡，胡侍娘便覺得頭疼，自家弟弟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從小嘴上就不把門。上次韓五進宮看祂，好像是之前跟韓四有什麼矛盾，一直明裡暗裡的貶損。這韓吾和韓四本就是兄弟，就算是面和心不和，哪裡聽得下去這樣的話。興許當初送這家裡唯一的兄弟入宮，就是最大的錯誤，不僅保不了家族，不添亂已經是萬幸了。最要命的是，他這個兄弟，還偏偏子嗣多，而且還有一個后子。要是沒孩子，或許還能安分點，也不至於惹什麼亂子。

胡侍娘歎了口氣，進房便看見李開在更換衣物，想是為進宮做準備。他走向前去，親自幫李開把敝膝綁上，一邊綁一邊說，“等下進宮見了慧覺，好好勸勸祂，叫祂不要做不切實際的的美夢。立儲之事，向來是父強而子立，人家爭一爭，那是因為家裡有兵權有名望，我們胡家有什麼啊？盡是表面風光。君上已經搬去了上陽宮，祂就該安安靜靜的，別再被人當槍使了。”

蓋聶這邊搬去純陽宮也有幾天了，既然是禁足，肯定是沒有僕男，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的。一日，祂正在除塵，結果一個太醫院學生模樣的人找到了祂，說是衛莊讓他來看看。切了脈、問了診，說是一切如常，蓋聶見這純陽宮偏僻的很，除了祂以外，再無人居住，便壯著膽子跟那個學生攀談了起來，一問才知道，原來二公主的毒還沒有清乾淨。蓋聶一聽，趕忙從鏡屜中將自己之前存的那點銀錢拿出來，說還希望他師母念端院判多照顧著點。誰知那人不僅不收，還責怪起來，說，“你這個人真奇怪，明明是自己被人害了，還有心情關照別人？”最後，那人或許是心軟了，便說，“心意我領了，錢我可不收。平日裡，你自己也多注意著點，多通通風，曬曬被褥，這房子又陰又濕的，到時候病了，身上起疹子毀了容，我可不管。”

灵感来源：B站《宫心计》系列，用了白凤、墨鸦舞伎设定，原视频是非良、卫聂，其余均为原创，强烈建议去看一下。

视频链接：sbilibili/video/av22696949?from=search&seid=724551418860979377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父強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