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不知道锌,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太恍惚听岔了,在脑子里转过一圈后,小心翼翼问:“主子您是问信吗?”
“就是……”冬至话到嘴边又卡壳了,她只听老师顺嘴提过一句,在许多金属元素的使用这方面,华国其实是早于西方国家的。
明朝嘉靖年间,工部就开始拿锌来铸造黄铜钱,可那会儿锌也不叫锌啊!这锌还是元素周期表被传到中国后才翻译命名的。
也是她想当然了,皇宫里宫女太监虽然不至于一抓一大把文盲,但像春月这种也都只会学一些常用的字词,问锌什么的实在是为难她了。
冬至松开春月的手,憾然道:“无事了,是我记错了。”
可惜满人多信奉萨满教和藏传佛教,康熙也不爱磕丹药,这宫里找不到炼丹的道士。
在提炼金属这方面,没有比爱搞炼丹的道士更加信手拈来。
冬至的科研计划就这么因为书面语言不互通夭折了,从计划升起到湮灭还不足半盏茶的时间。
在这弄一贴风寒药都要再三报备的皇宫,貌似不只是材料短缺,外在条件也不太支持。
况且……
春水照例端着药进屋,碗里黑乎乎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儿,中草药的味道被风裹挟着钻进鼻腔:“主子,该喝药了。”
“……”冬至叹气,差点忘了,她目前还是个走两步都要人搀扶着的药罐子。
春水春月二人听见熟悉的叹息声,心中顿时一紧,齐声询问:“主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冬至见二人双双蹙眉面露担忧,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药有点苦,随便感叹一下。”
春水将信将疑,将药放到她面前,转身从桌子的小屉中拿出一包蜜饯,劝慰道:“主子吃些蜜饯,吃完就不苦口了。”
冬至又在她头顶看到了熟悉的字幕,对着头顶位置瞧了好几眼——【主子以前就爱这般,无缘无故叹气,这些天瞧着好了些,今日怎的又这般了……】
察觉到视线,春水下意识摸了摸脸,轻声问:“奴才面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很干净。”冬至说着又在春月头顶扫了扫。
说来也是奇怪,她怎么没见过春月头顶冒字,难不成是因为春水的心理活动更加丰富吗?
冬至一边琢磨着,一边端起药闷了口,下一秒,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嘶……”
这李院判不愧是院判,新开的药简直堪称五味俱全,酸甜苦辣一次体验到位。
想想别人穿越带着金手指大杀四方,而她,住的是合租房,吃的是食堂大锅饭(御膳房),每天只能苦哈哈喝药,没事还要吐口血活跃一下气氛,就连金手指都透露着一股很敷衍的感觉。
再说这读别人os,和偷看别人日记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靠着读心术去分析康熙,迎合对方喜好什么的,更不切实际。
先不提这个金手指不太稳定,就说作为一个执掌天下大权的皇帝,要是身边有人对自己洞若观火,那简直就是恐怖故事了。
她怎么就没能穿成皇帝呢?
冬至想到这又不禁摇头,她一个连四书五经都没细看过的理科生,若是穿成皇帝,八成也得是个不务正业的昏君。
她这边喝着药在心中吐槽两句苦中作乐,可落在春水眼里却是有些惊悚了。
春水踮着脚,小碎步凑到春月旁边,压低声音:“主子这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笑的,真的不需要请太医吗?”
春月在箱笼里翻腾明日穿的衣裳,闻言用胳膊肘了她一下,“胡诌什么,去给主子倒杯白水漱漱口。”
春水应下,心中长叹:主子真是太苦了。
此时隔了两间厢房的正屋,秀贵人的心腹宫女碧芙,也深有此感。
主子爷今日是这月第二回进后宫,却翻了后殿徐答应的牌子。
这永寿宫里好几位宫妃,但位份最高的除了东侧殿和贵人,就是自家主子了。
偏生的昨儿让徐答应得了机缘,今日还越过了主子去,也不知道旁人私底下会怎么看笑话。
“砰!”
秀贵人沉着脸就着一块点心嚼了半晌,终于憋不住攥拳在桌上猛捶了一下,“真是气煞我也!”
碧芙跟着抖了抖,亲眼瞧见桌子上点心碟子随着捶打跳起来,视线落在主子紧绷的小臂上,无意识咽了咽口水。
她提步上前,殷勤地替主子捶肩,宽慰道:“主子何必同旁人生气,平白气坏了身子。”
秀贵人恶狠狠咬牙:“要想不生气,也得旁人不存心气我!”
碧芙继续顺毛捋:“风水轮流转,在这宫里得皇上一时青眼的多了去,主子您是有封号的贵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答……”
秀贵人翻着白眼接下话茬:“她瓜尔佳氏不就是有个好阿玛和好姓氏吗。”
“……”
碧芙话堵在喉咙,捶肩的力度都小了几分,满脸踌躇:“主子您……是在生东侧殿那位主儿的气?”
“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她更欠揍的人吗?你且瞧瞧她今日在宁寿宫说的那些牙酸话。”
秀贵人说着又拿了块点心,愤愤咬上一口:“什么叫张雅氏身体不好,让我不要介怀,我说什么了?我有扯着旗帜说不许别人住偏殿吗?倒显得我小气吧啦,她还不是主位娘娘呢,端在那儿狗拿什么耗子,莫名其妙!”
碧芙欲言又止:可主子您不是当时就发作出去,明着讽了和贵人多管闲事吗。
秀贵人余光瞥见她有些奇怪的表情,突然福灵心至,轻挑秀眉:“你以为我在气什么?”
碧芙干笑两声:“奴才以为您,是在气后殿那位徐主儿。”
哪成想,自己主子这气居然杀了个回马枪,都过去大半日了,竟还在回味太后宫里那事儿。
秀贵人颇有些无语:“我气她做什么?”
“奴才这不是想着,敬事房刚抬了小轿子来接徐主儿去乾清宫,就以为主子您是在……”碧芙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神色闪烁,毫无底气。
秀贵人终于搭上了她这根弦,又是好一阵无言,蜷起食指对着她脑门儿凿栗子,“你当这是上集市挑菜呢?还得先紧着最好的挑。”
碧芙捂着脑袋,讪讪地笑。
秀贵人摆摆手不甚在意:“主子爷爱去谁宫中就去谁宫中,费劲争那份心做什么,又不会封我当主子娘娘。”
除了那位德妃娘娘,皇上在位份上素来抠门小气,嘴上说是满汉一家亲,但宫里宫外都还是以抬满军旗为荣,她一个汉军旗出身的,不在儿女上发力,到贵人已经顶天了。
想到儿女,秀贵人又想到了刚搬进偏殿的那位庶妃,据说那位就是生孩子才落下病根的……
秀贵人打了个寒颤,吩咐道:“去把妆匣子里那套粉珍珠头面取出来,明日我上偏殿瞧瞧去,免得东侧殿那位成天在外头坏我名声。”
噔噔!俺来了(叼玫瑰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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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