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要参展的画从巴黎运到了新加坡市,陈寻川来策展公司在新加坡的分公司,和工作人员接洽。
他看着一堆包裹厚重的画作,想着秦戒之是个非常珍惜自己作品的人,清点这事儿应该请他本人一起来做。万一要是出现损耗的情况,他们也能及时追责和补救。
策展公司的工作人员刷了工牌,把陈寻川往公司里面领,小声又兴奋地说:“伊恩中午就来了我们公司了呀,川哥您不知道吗?”
陈寻川意外地看过来,眉毛挑得很高:“什么?他已经在这儿了?”
“对啊,好像说是来讨论画册制作的事情的。”工作人员看看手表,“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呢。”
讨论画册的事情怎么不叫上经纪人一起?陈寻川纳闷道。但又转念一想,贺慎安不仅是他们的策展人和赞助商,还是秦戒之的哥哥,他们要见面其实也不必次次都带上经纪人。
毕竟他们兄弟两人久别重逢,除了工作以外,必定还有很多家事要聊。
陈寻川出了电梯,往公司内部走,工作人员给他一杯水,对他说:“伊恩在我们大老板的办公室里,川哥您稍等一下,我去敲门。”
陈寻川把公文包放在桌上,点头说了声好。待工作人员走后,他往小楼梯上的总裁办公室看了一眼,只见它大门紧闭,百叶窗拉着,外面的人压根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此时,总裁办公室内虽然宽敞,但是光线要比正常白天时黯淡许多。
办公桌上堆满凌乱的宣传册和画册。桌底下可以看见四条腿和两双黑色皮鞋,但是只有较大的那一双鞋是踩着地面上的,另外一双悬空。从姿势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坐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腿上。
“唔……嗯……”
秦戒之被贺慎安强行摁着坐在大腿上,头被往下摁着和他接吻,银色长发像瀑流一样向下倾泻,遮住了两个人的脸。
“唔……!”秦戒之被亲得喘不过气来,手一直在推贺慎安的胸,但是推不开,这个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不要了……”秦戒之趁着贺慎安**他的间隙推拒说,可是贺慎安却只给他短暂的喘息机会,然后马上又亲了他,甚至还把手插进了他的长发里。
外面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秦戒之说不了话,手上很急地拍了贺慎安的胸几下,意思是叫他停下来。
可是贺慎安对敲门声置若罔闻,一边仰头亲秦戒之的嘴,一边说:“烦人。”声音低沉沙哑,非常性感。
门外面说:“贺总,伊恩的经纪人来了,您要见吗?”
一听到是陈寻川来了,秦戒之就忽然有种被长辈抓包的错觉,连忙要和贺慎安分开。
贺慎安却还是拽着他坐在自己腿上,问他:“现在还想抽烟吗?”
秦戒之被亲得满脸绯红,说:“不想了,你比烟有用。”
秦戒之今天真的是来策展公司谈工作的,他还为此穿了西装和皮鞋,一桌子的宣传册和画册也是证据。可是没想到工作聊到一半烟瘾上来了,他想拿烟抽,贺慎安却把他拽到了腿上。
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员工走进来,看见伊恩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稍尖的皮鞋露出干净的鞋底。西装革履配上银色长发,竟是一点也不突兀,反倒好看得像是电影里的人。
从巴黎运来的画被搬进来,陈寻川跟贺慎安打过招呼后落坐,看一眼旁边正在翻画册的秦戒之,见他白皙的皮肤比平时红一些,嘴唇也红,像抹了唇膏似的。
“我做你经纪人两年了,还没见你穿得这么正式过。”陈寻川看着秦戒之一身合身又贵气的西装,心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担心他热,不然脸上怎么会这么红?
秦戒之去检查自己要参展的画,陈寻川和两个助手从旁协助他。一番工作后,陈寻川抽空到茶水间喝水,碰巧遇上了贺慎安。
在陈寻川看来,贺慎安和秦戒之这对兄弟其实各方面都不太像。论样貌,贺慎安高大英俊,是很标准的精英男性形象,而秦戒之则难以用英俊来形容,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美人”,美人是不分性别的,或者说美人是兼具了两种性别优点的人,而秦戒之就是这样的人。
再论气质,贺慎安谈工作时沉稳老练,掌控一切,私下交往时又气度翩翩,风流潇洒,总的来说是个很成熟的男人。而秦戒之没有工作和生活两种状态,他只有一种状态,就是“自我”——
他太年轻了,因为自我而轻狂不驯,又因为种种困苦的经历而显得总有那么一些挥之不去的阴郁压抑。他不成熟,甚至有时态度傲慢。陈寻川当了他两年的经纪人,既十分了解他又不全然了解他,他能够服务他,却不能管理他。他知道自己是降不住他的,他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降得住他。
总而言之,贺慎安和秦戒之,如此不同的兄弟两人,陈寻川不仅印象深刻,而且这份印象不会轻易改变。
可此时在茶水间里,陈寻川看着贺慎安就站在他面前,见他一水儿的意式西装皮鞋和名表,和今天同样打扮的秦戒之这么相称,又忽然觉得他们很像,不禁心道不愧是兄弟俩,这份矜贵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贺慎安端着咖啡,笑着跟陈寻川聊天。陈寻川觉得他虽然是大老板,但本人是真没什么架子,甚至他还表现得很尊重自己,和秦戒之一样叫自己川哥。
当贺慎安问起秦戒之当年在贝济埃的情况时,陈寻川叹着气说:“那时候他刚来法国,异国他乡,他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过得很难。”
“那时候他还不是年少成名的伊恩,只是一个无名之辈。”陈寻川说,“没有人来买他的画,他为了生活下去,只能一边画画一边打工,在餐厅当服务员,在后厨洗盘子,在酒店当门童,在剧场和游乐园里演小丑。”
贺慎安默默听着,想起有一年,戒之说他在孤儿院时,曾经打算长大了当个厨师,去欧洲,一边在餐厅里工作,一边到处流浪和画画。
贺慎安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被贺家收养的秦戒之再也不会在外流浪了,可是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微妙,一番曲折后,到头来,还是让秦戒之步入了所谓的“宿命”当中。
“这些还不够,他甚至去画室给别人当人体模特,不仅仅是因为模特的工资高,还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学到东西。”陈寻川在心里早已把秦戒之当成了半个儿子,所以当他提起秦戒之的困苦经历时,总是倍感辛酸。
贺慎安点点头,问:“除了这些,这两年里还有别的事吗?”
“其他的……”陈寻川喝了一口水,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有点沉痛,“其实还有一件比较特别的事。”
“是什么?”贺慎安面色凝重的问。
陈寻川说:“贝济埃经济落后,城市治安也不太好,戒之他有一天夜里被人抢劫,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没忍心说那个劫匪差点把秦戒之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