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黎月与蔡泱闹了事后,魏时崇便明令禁止任何人无召不得入王后寝宫。
黎月去父亲哭闹,求黎洚替她说情。
黎洚无奈,问她为何非要入宫做王后,他能给她的权势已经很大了,他们黎家在朝中也算是挺直了腰板,她又是何苦非要与蔡泱作对?
黎月咬唇,哭嚷着:“不够!远远不够!”
黎洚怒极,甩袖便走。
黎月愣在原地,心里恨极了蔡泱。
都是她,都是她嫁进柔伊,夺了原本就该是自己的王后之位。
那是母亲的夙愿,自然也是她的夙愿。
她觉不容许唾手可得的的东西被别人抢占。
“母亲,如果你在世,大抵也不愿女儿落得如此下场吧……”她神色空洞,喃喃道。
再次进宫已是两月后,她走在宫廊下,忽的撞见一个嬷嬷再怒叱宫婢。
“王后近日已吃不进酪食,为何还要吩咐御膳房做?我看你真是猪油糊了耳朵,我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得!害的王后呕吐不止!自行去慎刑司领罚。”
两个宫婢哆哆嗦嗦的起身,哭啼的跑开了。
黎月挑眉,觉得甚是有趣。
呕吐?莫非是有身孕了害喜?
呵,那东辰女人还真是好命,这才嫁过来一年不到,便怀上了王儿。
黎月气的牙痒痒,若是她平安诞下王儿,若还是王子,那她不是更没有机会了……
她攥着拳,跟上那两个被罚的宫婢,直截了当的问:“王后她怎的忽然吃不得酪食了?”
小宫女哭哭啼啼,见来人是黎月小姐,警惕起来,毕竟宫里对她和王后的话题是有一些忌讳的,半晌才不情愿道:“小姐……莫要为难奴婢了。”
黎月蹙眉,睨她一眼:“我不过就是做些了糕点来与王后道歉,想问问王后的忌口,以免做的东西不合她心意,你何出此言啊?”
宫女眨巴几下眼睛,抿唇,看黎月目光灼灼应该不是骗她的,便信了,支支吾吾道:“王后毕竟是东辰人,这些酪食本就不喜欢吃,这两月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吃了,看见就头晕犯恶心,宫里人都说王后是害喜……”
害喜。
黎月暗自咬着后槽牙,真叫她给猜中了,蔡泱的命真是好,魏时崇这种人的孩子,也是说怀上便能怀上的!?
她定不能让蔡泱平安诞下这王储。
“多谢告知,若不是你啊,我这糕饼里的酪食可就要送去王后宫里了!”黎月面上挂着笑,拉起宫女的手亲热道:“本小姐该怎么感谢你呢,你拿着我这块令牌去慎刑司,他们定时不敢罚你的。”
说着将自己腰上的玉牌取下来放进宫女的手心,叫她紧紧握住。
宫女如遇菩萨,握着牌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喜极而泣的对她感恩戴德道:“多谢黎月小姐!您善人善报,定会心想事成,奴婢一辈子都会感恩您的,若是没有您,奴婢今天不是少条胳膊,也是要断一条腿啊……”
小宫女抹着眼泪,言恳意切。
黎月轻笑一声:“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好了快去吧。”
待小宫女跑远,她才收起笑脸,轻哼一声。
小丫头竟敢避着她的话不回应她?当她被王上下了面子便没脸进宫了?也是忘了当年若是没有蔡泱,她早就当上柔伊的王后了!
平时在宫里她没少奖给这些宫婢内侍银钱,来了个新主便忘了她这个旧主吗?
她必须要让这个贱婢知道下场。
慎刑司内,管事的面色阴沉,正翻看着今日受刑名单。
小宫女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高举着玉牌喊道:“大人,黎月娘娘给的玉牌,特赦我今日之罚!”
管事的抬眼望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把夺过玉牌,怒喝道:“大胆!你可知这玉牌是黎洚大人之物?王上特赐,严禁私自带入宫廷!你从何处得来?”
什么?
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是……是黎月给我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管事的哪肯相信?慎刑司怎敢轻易招惹黎月?若处置不当,怕是给自己招来灾祸。
他越想越烦躁,为了尽快息事宁人,大手一挥:“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宫女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呼喊冤枉,可一切都是徒劳,片刻后,慎刑司又恢复了死寂,仿佛刚刚小宫女的惨叫从未发生过。
管事的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牌,亲自去宫里寻黎月,见到黎月后,他恭敬地跪下,呈上玉牌:“小姐,此玉牌被一小宫女盗去,妄图以此逃脱刑罚,卑职已将那宫女就地正法,特来归还玉牌。”
黎月故作惊讶,轻掩朱唇,“哎呀,我不慎将这玉牌丢失,没想到竟被那小宫女盗去抵罪,真是不好意思,有劳大人了。”说罢,接过玉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待管事的退下,黎月把玩着玉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另一边的蔡泱,喝完汤药后准备用晚膳,见伺候的人换了面孔,便问一旁的嬷嬷,今日负责膳食的尘素为何换了人。
嬷嬷蹙眉,诉说今日尘素上错了菜色让她呕吐不止,已经罚她去了慎刑司。
闻言蔡泱一惊,轻拍桌案,焦急道:“慎刑司!她一个小姑娘罢了,平日伺候尽心尽力本宫还未来得及奖赏她,怎可因为偶尔翻了小错就将人发去慎刑司?!嬷嬷,你此番实属莽撞了,慎刑司用的都是什么手段,她如何能受得了……”
嬷嬷立即下跪,知道自己办错了事情,忙认错:“老奴也是一时气急,觉得下人办事不力白白害您遭罪,一时冲动才……”
蔡泱扶额:“你起来吧,本宫也不好怪你,毕竟都是为本宫着想,是本宫疏忽了……这样,琉霜,你去我的首饰盒子里挑支朱钗给尘素送去,若是她有什么伤着碰着了,拿最好的药给她。”
琉霜得了令,遂便去办了。
可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听见琉霜大喊着跑了回来。
“娘娘!”琉霜声音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蔡泱转过身,看到琉霜这副模样,心猛地一沉,“快起来,出什么事了?”
琉霜抹了把眼泪,抽泣着说:“殿下,尘素……尘素她没了。”
蔡泱霍然站起身来,拧眉:“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奴婢跑去慎刑司,才知道尘素被指偷盗了黎月的玉牌,已经被处置了。”琉霜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蔡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伸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这怎么可能……尘素那孩子,那么淳朴善良,怎么会去偷盗?”
一旁的老嬷嬷也满脸惊愕:“这……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说着,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腿,“都怪老奴,平日里没多留意,怎么就让这孩子惹上了这般大祸。”
嬷嬷心里自责,跪在地上掉泪。
蔡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心里清楚,尘素绝不是那种会偷盗的人,而且黎月时隔数月进宫一次玉佩就被盗,此事太过蹊跷。
“先将尘素好好安葬了吧,”蔡泱声音有些哽咽,“她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多使些银钱去安慰他们,别让他们太过伤心。”
“是,娘娘。”琉霜擦了擦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蔡泱时常对着尘素曾打扫过的庭院发呆。
魏时崇偶尔撞见,都要过去过问一句。
她碍于黎月,并未将此事告知他。
魏时崇知道她心里又憋了事,只是她性子如此,他也不愿逼她说。
男人自身后搂住她,双臂环着她的腰身,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声音不知为何哑然:“这些时日朝中事务繁杂,没能时常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蔡泱微微笑道:“本宫怎么会为这些事憎怨大王?养蚕缫丝一事本是本宫主张的,如今到时每日连累你忙完了朝务还要去司衣局。”
她身子确实孱弱,前些时日染了风寒还有孕,在司衣局过度操劳,与黎月闹了事之后,魏时崇实在担心她,便让她歇息一段时日,养蚕缫丝一事他自然会帮她盯着。
“我怎么忍心你拖着这么一副身子还要操持国务?”他闭眸,眉心微拧,十分心疼道。
夜色如墨,烛火摇曳,映照在蔡泱与魏时崇的面庞上。
魏时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已将我们孩子之事告知谌梵昇。只是他向来随性不羁,行事难测。我此番冒昧反驳他推演的命数结果,还问解救孩子的办法,实在不知他是否愿意相告。”
蔡泱心中一痛,想到自己腹中这个前途命运未卜的孩儿,眼眶瞬间红了。
她急切地拉住魏时崇的手,语气决绝:“无论如何,我身为这个孩子的母亲,任何方法都要试一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能放弃。”
魏时崇看着她,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谌梵昇虽行事古怪,但或许真有办法。只是他向来不轻易应允他人,我怕……”
“我不怕。”蔡泱打断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毅,“只要能救孩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要我与这世间的魑魅魍魉做交易,我也在所不惜。”
都说天命不可违,若是有违天命便要受罚,她宁愿天道罚的是她。
魏时崇轻抚她的发丝,安慰着:“莫要如此说,我们定能找到救孩子的办法。”
蔡泱微微点头,靠在魏时崇的肩头,心中默默祈祷。
更了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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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