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砂记 第2章 第 2 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气渐生。吃过晚饭，廊下众人都披上了寒衣。听了张老三一席话，大伙儿都生了惧意，廊下悄寂无声，雪花从蓝灰色的天空中平静而落，飘飘洒洒，拢住了整个庭院。一时间，只闻柴火哔啵之声。不知过了多久，廊下众人蜷身而睡，鼾声四起。郑生想起妖狐之说和那笼中楚楚可怜的小兽，辗转难寐。起身到院中闲步，见两个黑衣大汉正守着狐狸，看到郑生，警醒的盯过来：“干什么的？”郑生见他们起了疑心，不愿自讨没趣，看屋旁角落里一株梅花开的正好，走到树下离得远些。梅枝红瓣点点，雪落其上，更衬清洁风骨。一股幽幽香气，透着丝丝冷风散到整个院子。郑生正看的出神，忽然眼角白影一闪，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竟是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半蹲在白狐笼边，而刚刚那两个大汉，已然昏倒在一旁。如此荒僻之地，女着白衣，莫非是胡家小姐？忽然之间，那二人怎会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郑生压低呼吸，只觉一颗心砰砰而跳。白衣女子站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素手一挥，笼中白狐闪电般蹿将出来，伏在地上，毛皮和白雪几乎融为一体。一只领先的白狐倏忽一下，轻巧的跃出院墙。后面的白狐也接连跃了出去。郑生更加诧异，想靠近些看个清楚，一个不防，脚步踩在雪上松软轻响，白衣女子猛然惊觉，向这边望来，正和郑生目光相接。但见那女子梅影之下，清丽绝尘，双眉间似有一点殷红，朦胧中有如冰雪仙子。她显然未发现梅树下还另有他人，一时之间也是愣住。此时院中只剩下一只极幼的白狐，劲力不足，难以跃出。那白衣女子看郑生并不叫嚷，急忙将其托在怀中，纤足一点，如朵白云般飞身而起。只听得“嘶”的一声，一物破空而响。郑生侧头一看，一支袖箭迅疾凌厉，贴面而过，割的肌肤生疼。箭头所向，正是那白衣女子。郑生情急之下，叫道：“姑娘小心！”背后突然“沙沙”声响，一个黄衣人影从头上掠过，提声叫道：“恶贼休走！”瞧那背影，正是丫鬟蔓儿。瞬间二人连同袖箭都隐没在院墙外。

郑生缓缓站起，惊魂未定。只觉今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蔓儿十四五岁的姑娘，竟也有如此身手。又想起刚刚那位白衣女子，颇为她担心。相望之时，虽在夜色下看不清楚，但雪光相映，看她衣着单薄，白纱隐绰，冰肤雪肌，青丝垂地，眉心之间点点微红，如仙如梦。郑生觉得这般想一个姑娘甚是不该，脸颊微微发烫，但胸口热血涌动，竟是难以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