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圆舞曲 第2章 起舞

三

在那里，莫欣瞧见许多光怪陆离的事。

瓶瓶罐罐的药剂被放在冷冻室里，但跟她没什么干系。

幸好她所就读的学院是艺术类院校，本身的功底也不差，学起舞蹈也毫不费劲。

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学跳钢管舞还有调酒。

难道任务目标喜欢钢管舞？

带着这样的疑问，莫欣结束了长达半年的训练。

最后一次，回头眺望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奶奶，以及陪护的护士小姐。

她们脸上带笑，如同与自称“系统”的奇怪人一般，亲近中夹杂着不怀好意。

【我将以脑电波形式指挥你，完成这次攻略任务。】

【倒计时：三、二、一······】

【开始传送···】

不待莫欣准备好，她便被系统敲晕带走，进入了所谓的异世界。

她是在一个酒吧的某个角落里醒过来的，耳边还有人群沸腾的嘈杂声。

头顶不停镭射的彩灯，洗耳炸裂的魔曲，不远处舞台上正在跳舞的女郎，下台吹口哨的顾客。

莫欣有些崩溃，但还好。

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倏然跌进一人怀里。

腰上打上一只手，摩挲了一下。那人轻笑着：“你们经理呢？”

莫欣想要站出来，被有人领着她的衣领，将她揪了出去。

她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一贯而终的臭脸，隽秀的五官摆上嫌弃的神色。

她有些激动，激动地上前走了几步，想像之前上学那样，蹦一下，再狠狠用力拍他的肩膀。

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住，她有些惊讶：“蒋立青，你怎么在这···”

她指了指面前高大的成一堵墙的保镖们，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便轻声问着：“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居然不带我一起赚钱···”

莫欣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充斥着异域韵味的脸换上真挚的歉意：“对不起，我好像认出人了···抱歉，对不起，打扰了。”

坐在卡座上的男人轻蔑地斜睨一眼，摆摆手，几个保镖围住莫欣。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以屈辱的姿势，押在地上。

一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踩在她的右手上，不痛，只是轻轻搭上而已。

下巴被人抬起来，莫欣被迫仰头看着脸臭的蒋立青。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悦耳的声音与回忆里毫无区别，可他看起来似乎不认识自己。

莫欣斟酌道：“谁能不知道先生您的名讳，我早已听闻蒋先生大名···”

说罢，她抿嘴仔细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蒋立青，见他脸色稍好，便松了口气。

——毕竟这家伙就喜欢听这种恭维的话。

蒋立青从怀里掏出一卷手帕，擦拭着触碰过莫欣的手指。

随手丢在她的脸上，导致莫欣一瞬间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知道自己被人架起来，横着丢到饭桌前。

被保镖用手按住坐好，对方是刚刚的蒋立青。

见他双手交叉，点了点她面前的摆盘完美的肉排。

倨傲的神色在眼中焦聚，他冷漠地说：“吃完你面前的，我就放过你。”

莫欣的鼻翼收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收录在蒋立青眼中。

她小心闻了一下，反胃的气味钻进鼻腔里。惹得她开始胃痛。

“那个蒋先生，这这这···这是什么肉啊？”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欲呼而出。

蒋立青轻飘飘地念出“猪肉”两字，让她的天又塌了一次。

双手捂住口腔，低眉垂眼，委婉地拒绝：“能不能换一个，牛肉也行，羊肉也行。除了猪肉，我都不挑的。”

男人在蓝色调的聚灯光大照下，无可挑剔的五官如同壁画上绘制的佛碑。

波澜不惊，又冷漠无情。

他抬手，圈在手肘上的木珠手串落在腕骨上。

站在她两侧的保镖摁住手脚，剩下的人端起方盘，举着那块万恶的猪排，就要往她嘴里塞。

“等等等等，蒋先生你和佛祖有缘呐！”

蒋立青回头看她，挑起眉头，示意她继续说。

莫欣就着这样的姿势，一字一句、逐帧分析：“先生，我刚刚瞧见你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有那么一瞬间发光，是佛光！”

她说完这句话，有点想拍自己的嘴，这在瞎说什么。

但她得稳住这个不认识她的蒋立青。

“怎么说？”蒋立青似乎心情不错，配合着莫欣的胡言乱造。

莫欣用手指向男人手腕上的手串，说：“我可以让佛光再现，只是需要先生将手上的佛珠借我一下，不会损伤的。”

她绷直身体，生怕蒋立青不答应，然后将猪排又塞进嘴里。

要是这么做，她会疯掉的。

虽然不是□□教徒，但莫欣从小就对猪肉有一种极其厌恶的抵触情绪。

平常连猪肉的味道都不能闻，何况是直接吞下一大块猪排。

想到这，莫欣蜜色的皮肤逐渐发白。

在蒋立青眼中，变成了炸毛的猫。尤其是那一双深邃而清澈的鹿眼，浅色的眼瞳不断收缩，像极了他从前豢养的小猫。

一模一样的警惕，一模一样的惊悚。

他摘下手串，细细摩挲，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我懂你啊先生！”

莫欣义正言辞，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有钱请得起保镖···但我以性命作为担保，先生，你一定是经常性觉得人生无聊，从而产生了一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比如？”

“咝，这有点···不太能说出来，有损您英名形象。”

保镖上前，又举起那块猪排。

“你想穿女装！”

莫欣情急之下，声音过大，将那句“你想穿女装”吼出来。

整个酒吧霎时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在舞池里狂欢的男女，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纷纷扭头，目光死死叮住上排的莫欣。

男人的脸更臭，但没有立刻让人把那块猪排塞进莫欣嘴里。

他向下挥手，人群散开，又重新自己的节奏。

比起之前，音乐更加嘈杂。

莫欣尴尬地笑，心脏怦怦跳。

“我···我可以给你打工，我可以给你钱···”她颤抖地说出口。

蒋立青瞟向她，似乎没想过会有人用钱来买他的原谅。

而莫欣也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立刻说：“好吧，你不缺钱···那我会画画，我会画佛像！而且我还会修东西，先生你的佛珠坏了，我能修。”

她就差跪下来哀求，哀求蒋立青不要把猪排塞她嘴里。

拼命补救自己之前的口不择言。

没办法，跟蒋立青太熟了。什么话都能说，下意识还是把他当成自己认识的那个蒋立青。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上的手串丢在莫欣手中。

转瞬间消失，只有那如清泉般动听的嗓音萦绕于脑中：“看你比较顺眼···给你三天，我要修好这串佛珠。”

莫欣松了口气，灰溜溜地跑回后台。

一边用力喘气，一边低头看路。

不过几步，她很快就缩到了后台。而酒吧经理早已等候她多时。

酒吧的经理是个干练的美人。

凌厉的眉眼上怒气冲天，好在她是个讲究人，直接将手中的单子甩在莫欣怀里。

“给888号房送酒去送这么久，是被人为难了？”

见莫欣愣住，她厉声训斥：“还愣着做什么，这个月的绩效快要被扣光，还不有点眼见力去干活，去挽救你那岌岌可危的绩效点。”

“好的，芙蓉姐。”

傅蓉挥手让莫欣离开。

莫欣在酒吧干完活，已经是第二天的三点。

彻夜通宵地送酒，在这期间与旁的服务员聊天，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异世界与原来生活的世界没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

因为她是今天才入职。

这个酒吧是自己学校附近的有名的零度吧台，曾经她和蒋立青一起来这里打过几次寒暑假工。

走在自己熟悉的道路上，莫欣放心地与系统交流。

“系统，我的攻略目标是谁？”

【目标还没出现，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那我怎么确定目标？”

【攻略目标出现了，我自会提醒，你不用担心。】

系统的电子音在脑中滋滋作响，莫欣从背包里掏出那串佛珠，借着路边灯光，仔细打量。

一串佛珠共十七颗，都是由檀木制成，有一半的珠子上刻着“平安顺遂”。串起珠子的红绳上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铭牌。

那个铭牌上赫然镌刻着“热依汗”的维语。

莫欣看不出那里有问题，站在白炽灯下，比划着手中的佛珠。

一团黑影撞向她，将她撞倒在地，头也不回地逃走。

莫欣摸了摸自己撞地磕破的手肘，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佛珠串被那人顺走。

立刻爬起来，追着人就跑。

这一刻，她无比感谢自己严厉的奶奶。

没有奶奶的实时督查，莫欣的身体素质不会像现在这样抗打。

她跑得极快，像发疯的兔子，又像脱缰的野马。

一步跨过栏杆，抬脚踹到黑衣服的小偷，将小偷反剪手，压倒在地。

“跑啊，怎么有本事偷人东西，怎么没本事跑过别人。把佛珠手串还我，不然把你送进警察局！”

她开始对小偷指指点点。

“你把我佛珠弄丢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欣僵住身子。

她将人的兜帽拉下来，是不久前的蒋立青。

松开蒋立青，不顾他的脸色，继续指指点点，企图转移话题。

“那你大半夜在这里跑什么？”

有些狼狈的蒋立青换上了休闲服，褪下几个小时前的丝绸衬衫。过长的发丝翘起来：“你把我的手串弄丢了。”

试图转移话题但失败了。

他继续说：“你死定了。”

莫欣见他身旁没有保镖，问：“你保镖呢？”

“你要干嘛？”

“看样子是不在身侧···”

莫欣一改之前的谄媚，阴森森地盯着蒋立青。抓住他的手，手劲很大。

她很清楚蒋立青，不爱运动的弱鸡。

看着痩，确实很瘦。

才打了他一拳，莫欣就被人从后背偷袭。

她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讲武德，从背后偷袭···”

蒋立青居高临下，身边的保镖围着他，确保莫欣不会突然蹦起来，同归于尽。

他也不清楚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疯女人是谁的人。

突然撞进自己怀里。

又突然从天而降，在自己夜跑的路上出现。

很是可疑。

不确定是不是继母手下的人。

许久，他开口：“你先留在我身边，找到佛珠之前，你那都不许去。”

莫欣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听蒋立青的话，暂时觉得他是天使。

但很快，她就不这么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