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苹果 第2章 Chapter 2

太阳偏西，像浸在黄色啤酒里的圆形玻璃球。这时候不再像正午那么热。黄色的空气中，前面的沙丘模模糊糊的，阳光为其装饰了一层辉煌的圣光。

以赛亚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嗓子像缺水的桃子，他简直像溺水的人渴望氧气般渴望水。他眯缝着眼看着太阳，想到了“禁果”酒馆铁艺吧台上的“死亡午后”。他的眼皮打架，光晕在他眼前跳舞。

以赛亚再次睁眼，已是红日西斜时分，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身上的尘沙抖落一地。

“咳咳！”以赛亚检查了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子弹已经被排出体外，弹孔部位长出粉红色的肉芽。

在这个惊险的红色午后，像每一次他醒来一样，一个声音，如果能称之为声音的话（实际上是一种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的音节，诡异又恶心，难以描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nuofushi?”

以赛亚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甩掉那种恍惚奇怪的感觉，强迫自己往前走，沿着这条坎坷、布满黄沙的大路，向着远方垂落大地的夕阳追赶。

幸运的是，他搭上了一辆也是去车站的卡车，车后挂着平板车，上面是一大堆废旧的星铁和破碎的机甲残骸，开车的是亚利牧场的两个棕发农夫，苏蕾星人，一路上遇到谁都往车上带。以赛亚跑上前问：“是去车站的吗？可以搭一程?”两个笑嘻嘻的农夫认出他，说：“当然了上校，跳上来吧，后面板车还有位。”

他还没跳上平板车，卡车就轰轰隆隆地开动了。以赛亚身子一晃，平板车上的一个人伸手抓住他，以赛亚一屁股坐在车上，扭头向那人道谢：“谢了哈，兄弟。”

以赛亚旁边的冷脸男人斜靠着一个废旧机甲腿，闻言嗯了一声。

以赛亚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黑色短发，脸用一块棕色麻布遮盖着，只露出黑珍珠般的眼睛，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光滑呈蜂蜜色的额头。男人的右半边脖颈上贴着一个创口贴，几乎与脖子浑然一体，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他的两手还戴着Blackhawk的黑色速干手套。

平板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农夫把卡车开到了时速100星里，路上的小石子震得平板车“吱呀吱呀”的响。藏蓝的夜色逐渐扩散，直至吞噬了最后一抹橙色，包围了整个地平线。漫天耀眼的繁星浮现了，像蓝色礼裙上的亮晶晶的珍珠。

板车上休憩的以赛亚突然睁开眼，黑暗中他神色不明地看向板车后方，他的精神力感知到有什么高速移动的东西朝他们奔来。他舔了舔上颚，眼神犀利，心想今天怎么麻烦这么多！他的工作内容可没有这些，回去一定要赔偿金。

他看向旁边那个男人，他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以赛亚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以赛亚看在同路人的份上，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提醒他：“哥们，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后面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注意点。”

那个男人悠悠地睁开眼，直视着以赛亚，他愣了，这双纯黑色的眸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突然头疼欲裂，脑海里又响起那个黏糊奇怪的声音，像泥土成精说话一样：“nuofushi?”

“不应该是……是红色的……”以赛亚揉着太阳穴，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黑发男人突然说：“后面！”以赛亚抬眼，黑发男人拽着他的左臂用力一扯，一个麦色的脸从他右侧擦边而过，不，那不能称之为脸，只是一张麦色的皮上被人暴力地塞进两个血红的珠子，青筋像长虫般爬满这张皮，鼻孔里探出一些黑色的、章鱼须般的细丝在抽搐，嘴巴里的舌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乎乎、肥腻的肉球，上面有尖牙在互相摩擦，带起一些浑浊粘稠的液体。

尽管这个东西看不出一丝人样，可以塞亚还是从这东西身上的衣着认出它是尼尔。尼尔……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个东西又一次朝他们冲过来，那团肉球像气球一样膨胀，外翻出那些尖牙。以赛亚用电磁手枪朝那东西射了一枪，打中了它的脖颈，可是一点事也没有。黑发男人一脚踹上“尼尔”的胸膛，将它踹下平板车，重重地摔在沙地上。可下一秒它又四肢着地爬起来，又向他们蹦过来。

“射它的脑袋！”

以赛亚闻言举起枪瞄准那个东西的脑袋，子弹穿过“尼尔”的脑袋，以赛亚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瓮里瓮气，不过这次不是在脑海里，而是被击倒在地上的“尼尔”发出的。

“wua!”

以赛亚莫名地觉得，这是一声痛呼。后面的动静太大，卡车停下，两个农夫跳了下来，大声问：“怎么了?你们在干哈呢！”

以赛亚刚想提醒他们小心，其中一个农夫举起星通开了闪光灯，看到黑发男人拿着军刀噗嗤一下扎进了地上躺着的“尼尔”的脑袋里，两个农夫大叫一声，尖利无比，屁滚尿流地向前方飞奔，双腿跟风火轮似的，扬起一片灰尘。

以赛亚踌躇了一秒，看了看插在“尼尔”脑袋上的军刀，“尼尔”诡异无比的红眼还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他一咬牙朝着两个农夫追去，头也不回地说：“诶，两位兄弟别跑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黑发兄弟，你等着，我去追那两位哈！”说完以赛亚跑得更快，没多久他的身影就被夜色吞噬了。

黑发男人看着远处的飞快逃离的身影，棕色麻布下发出一声轻笑。

夜色燃烧殆尽，留下黎明的晨光。两个农夫早已不见身影，以塞亚一路跑跑走走，一刻不停，终于看到了沐浴在日光下的车站。

他风尘仆仆地走入车站，脸上的汗珠与灰尘混合，黏糊糊的。他像一块软布瘫倒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疲惫，“尼尔”那张可怖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想要干呕。星通终于连上网，他简单向米切尔大校汇报了异常情况，包括黑发男人和怪异的“尼尔”。

通往莱茵星的星轨到站，以赛亚紧张地向四周看看，清早的人很少，何况这里偏僻落后，车站的人零零星星，只有几位中年妇女和老人。

以赛亚心中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消失，颇为轻松地走上星轨。

看我看我！本文所写皆虚构哈，勿代入现实。[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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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