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魔传记之辉煌世家 第19章 大秀第一场（上）

今晚的楚氏酒楼，走廊屋檐都挂满了灯，灯油是新换的上好芝麻香油，灯罩一个个擦得锃光瓦亮，整个酒楼里里外外方圆十丈，找不到一处幽暗的角落。

因为梅林山庄最重要的两位人物今晚都将在楚氏酒楼的戏台子上登场，闲杂人等一概被拒之门外，只有受邀的客人，才可进入。

苏小小坐在二楼为传音阁舆情分析师预留的座位上，等着大秀开场。她父母的事情，她还在暗中调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很多人和事情已经改变，连痕迹也很难找寻。她正在一个一个地查找梅林山庄医馆的人员调动记录，希望可以定位到10年前跟那件事情相关的医馆。今天这场大秀，作为她的本职工作，她也必须到场。只有保住传音阁的工作，才可以继续利用传音阁可以提供的资源来调查她自己的事情。鲍先生也到了现场，被白乔团队专门安排到了一楼最靠近台子的圆桌，以显对他的重视和尊敬。

后台，白乔的团队有一点手忙脚乱。今天一早，白乔起床后突感身体不适，恐是这几天连续地熬夜备战，染上了风寒。还好大皇子早就派了顶级的医者驻在白府中，为白乔用千年老参熬制了驱寒汤，喝下去，到了午时症状就已经减轻了。白乔午膳后又喝了一顿药，之后到了楚氏酒楼的休息室就沉沉睡去。一个下午，吉夫人都绞着帕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叫醒吧，怕白乔睡久了，精气神愈发困顿，叫醒吧，怕白乔风寒未愈又搅了睡眠，更提不起气来。直到布十三敲了敲门，提醒吉夫人马上就要登场了，吉夫人才赶快让文公公把白乔推醒了，起来洗漱更衣。

文公公端来冷水给白乔洗了脸，换了一身镶蓝边的锦服，又给白乔整理了一下衣袖，最后递上来一个小碟子，碟子中是姜檀香制成的含片。姜檀香带有一种独特的刺鼻味道，平时在房中熏着已经让白乔颇为头疼，含在舌下更是会让整个口腔都会充满这种味道，好似两根长针，直直向上刺到你的鼻子中。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拿起含片，放在舌下，往台子走去。

楚氏酒楼晚膳时段的两位金牌说客搭档组合是今晚的主持人。他们先转身朝着下面坐着的宾客拜了一拜，随后面朝着台子坐好，准备开场。

“梅林山庄大部分居民都感受到了经济的压力。”坐在左侧的主持人开场，“过去十年，一篮鸡蛋从五十文涨到了八十文，有的郡县十斤猪肉就要卖一两。百姓的生活似乎在过去十年变得更加糟糕了，白庄主，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坐在台下的鲍老先生微笑着捋捋胡须，这第一道题，被他压中了。楚氏酒楼，还没有那么不要脸。此时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布十三也转过身看着他微微点头。

白乔从容应对：“请记住十年前，梅林山庄的经济，比如今还不如呢！这过去十年，我们在努力地把经济重新拉回来。纵观整个梅林山庄的地盘，我们的流民数量减少了三万人，商铺雇佣的人数增加了四万。的确，你们可以感受到物价的上涨，但是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在努力让更多的人就业。我们的一些举措最迟明年就可以看到效果！”白乔咳了咳，觉得嗓子那里有点难受，今天这次的姜檀香含片，有点怪怪的。这味道不是像两根针戳在鼻子里，倒像是两把小锤子，一直锤着他的上颚，让他不仅鼻子酸胀，眼睛也跟着酸胀。

同唐接过话头：“十年前那么糟糕，是因为那场大瘟疫。大瘟疫之前，我们梅林山庄的经济在前一任火系庄主的领导下，可是很强的。即使在大瘟疫波及梅林山庄最初的那几个月里面，我们的经济也没有白乔说的那么崩溃。白乔的这十年庄主做得极其糟糕，梅林山庄的老百姓因此在承受痛苦。”

白乔：“真的吗？只有你这么觉得吧？十多年前的梅林山庄，经济火爆只是假象，其实只是富农富商更加富裕，平民百姓生活则更糟糕。十多年前，他们为富农富商减税，然后以国家的名义向他们借钱，这便是一进一出把梅林山庄白白给卖掉了。别忘了，十多年前，我们还有常年派驻在两山地区的剿匪部队，士兵伤亡不断。十多年前，这个”白乔突然有一两秒的停顿，“这个，那个时候，他们自称梅林山庄保护的大雍国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是，只有我在位的这十年，我们士兵的伤亡率才是最低的。”

一楼和二楼的座位上，鲍老先生和苏小小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白乔突然开始出现口吃，而是他这个说话的逻辑不大对。他本应该抓住十多年前的火系派庄主为富农富商减税这一点，继续强调火系派的政策只是看起来刺激经济，实际上是劫贫济富倒反天罡。这是多好的攻击同唐的点啊。结果，白乔为什么偏偏画风一转，去抨击十多年前梅林山庄在两山流域的剿匪行动了？白乔在位期间发生的吴家镇和三皇子别院的战火，可比十多年前的那些个剿匪行动更加引起共愤了吧？这是突然发疯自己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的节奏？

两位主持人也发现不大对劲了。其中一位主持人赶快打断白乔的话头，把问题抛回给同唐：“同唐大人，您提议要让所有向大雍国进口商品的商队都多交十分之一的入城税，这样岂不是会让商品的价格更加高了？”

“商品的价格不会变高，因为我们会逼这些商队以及他们背后的海外供货商把这一部分税款吃下去自己承担。赤炎国可是这些商队的最大的海外供应商啊，而他们已经趴在我大雍国的身上吸血很多年了，也该到他们吐出来几口的时候了！”同唐回答完主持人的问题，不忘再回过去反击一下白乔对他和火系派的两点指控：“十多年前，我们为各类商铺减少苛捐杂税，也为他们删减冗余的各色条例和规矩，让他们得以施展拳脚大力发展经济。那时候我们的物价，是历史上最低的。白乔的幕僚团，根本就是一帮不懂经济的白痴，把大好的经济弄得一团糟糕！就别提十年前剿匪的那些事了吧，白乔一上任，就把我们常年驻扎在两山流域的剿匪部队撤了回来，结果撤退的过程毫无组织，一团糟糕，几乎是落荒而逃，简直把大雍国的脸都丢尽了！”

主持人把头转向白乔，只见他一脸发愣出神的样子，估计也接不住同唐这步步杀招，主持人干脆把问题再抛回去：“同唐，上一任火系派庄主在位期间以梅林山庄的名义对外借债，借债数量为历史之最，如果再减税的话，还怎么还债呢?”此时的下面，观众都有点坐不住了，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主持人此时正在努力帮助白乔救场，就差亲自下场跟同唐对干了。苏小小也忍不住皱着眉头思考：看传音阁的前线汇报，白乔在华兰阁卡什镇大战两百周年的讲话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才过了没几天，状态竟如此之差？

同唐丝毫没在意主持人看似中立实则偏袒的问话，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因为减税可以刺激经济增长。当税率降低，我们梅林山庄的税收反而是上升的。因为商铺们没了枷锁，都会赚到更多的钱。这些钱，本来已经开始够我们还债了，结果白乔上台了，把这场经济胜利彻底摧毁了！如今，对内对外，梅林山庄已经失去了旁的世家和九州民众对我们的尊重。边境漏如网筛，衙门被当作党政的工具，如此种种，像个旁门小派的作风！看看白乔是如何毁灭梅林山庄的！”

白乔终于是反应过来回应了，只不过没有接着同唐的话说，倒像是接着主持人的上一个问题：“上一任火系庄主以梅林山庄的名义，借了史上最多的外债。而且他们的减税条款，也是让那些最富裕的商户受益。那些梅林山庄最富裕的钱庄、米行的主人们，我们只要把他们的赋税提高到两成，未来十年便可获得500万两黄金，梅林山庄男女老少的吃穿住行。。。听着，我是说我们都不愁。。。”白乔往下瞟了几眼，隐约记得上台前布十三给准备了一份稿子，可以如今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是说，我们终于，终于，”终于什么来着？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究竟要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说一个，“终于打败我们梅林的济慈堂了。”

“啪！”坐在二楼包厢里看着表演的大皇子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旁边的婢女奴仆一个个跪在地上冷汗连连，不知所措，旁边坐着的一堆门客，也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当初教给白乔说的原话是：“我们打败了大医馆药馆的垄断，逼他们提供廉价的药物，让济慈堂能为穷人看得起病。”垄断的大药馆，说的不就是大皇子自己的百药园么？大皇子忍痛让利，让百药园低价卖药给济慈堂，就是为了给白乔的竞选撑个门面的，结果他来这一出？？？自己刚刚和父皇炫耀说白乔已经被搞定了，结果搞定的就是这个货色？？？

“黄公公，你下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文立苏不是来说过这个问题，我们也给了更强效的姜檀香了吗？”

“是，奴才速去速回。”黄公公领命，一路小跑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