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这话一出,自然是把贾母的火气给又惹出来了。
老太太本就因着宁府站队金玉良缘而不满,不过是顾念着脸面没说罢了。
可结果贾母还没挑理呢,贾蓉又来了一回,贾母可就不忍了。
不过老人家到底还是偏心的,虽然贾珍贾蓉办的事让她不满,但到底是自家人,她这一腔怒火自然发泄到了罪魁祸首身上。
贾母指着贾蓉对大家笑道:“可见这真真儿是个富贵公子,一点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玩的把戏。
这什么道士啊,和尚啊,有德行有修为的都是如张道士一般劝人向善,为人解忧。只有那假借佛道的骗子,才会做出那些故弄玄虚之事。
而且啊,佛道那都是教导人要清心寡欲的,这道士倒还有火居道人,也帮人和个姻缘。可你什么时候见有人求姻缘求到和尚那的?这六根不净的和尚,可算不得得道高僧。”
这就是在直白在点薛宝钗了,毕竟她那两句话可是癞头和尚送的,贾母说了,这和尚可不管人姻缘。
到这里薛家母女表情倒是不变,只是陪着贾母说笑,只当不知道贾母是什么意思。
但贾母这回该是真的想给薛家人来一次重锤了。
贾母对着薛姨妈笑道:“要说啊,咱们当长辈的也都不易,就像我的两个玉儿,那最是让我揪心,一个个身子那个弱,他们小时候一病我就心肝不宁。
不过好在这两个孩子只是身子弱了些,咱们家里也不过是耗费些人身肉桂的,倒还好解决。
倒是宝钗这丫头,这冷香丸配药那个繁琐,而且那药引子估计也不好得,哎,这姑娘每次一病我都跟着悬心。”
贾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别看我的外孙女身体弱,但我外孙女可没有什么不好治的病症,不过是些药材我们家里耗得起。
倒是你家的姑娘,那什么海外仙方可是个不好得的东西,尤其那药引子可是再没了。这以后这冷香丸用完了,你们姑娘是不是就没有药了?
你这可是治不好的恶疾,这样的姑娘我可不要!
贾母这话可是有些刻薄了,薛姨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是当初为了给宝钗抬身份,也顺理成章的引出金玉良缘,这冷香丸的事可是宝钗亲口说的。
虽然宝钗的旧疾不过是从胎里来的热症,但贾母非说这病治不好是恶疾,那薛家还真就不好反驳。
不是说辩不明白,而是直接争辩那就彻底将宝钗的脸面踩在了土里,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这一着急,薛姨妈就把在旁边的徒乡君和林黛玉给牵扯了进来。
薛姨妈叹道:“可不是,咱们做长辈的自然是恨不得孩子们千好万好才好,所以不过是个小症候,我也恨不得不存在才行。
不过好在宝钗如今年纪渐大了,这旧疾倒也不怎么发作了,这才让我不必悬心。
说来我可得向乡君取取经,自打林姑娘归家后……这身体倒是眼见着好了,可见乡君照顾的好。”
这话其实是有些打贾母的脸面,毕竟从前黛玉可是养在贾母身边千娇百宠,便是睡个觉在旁边守着的婆子都有好几个。
可这么金尊玉贵的养着,林黛玉还是时不时生病,可如今人家到了继母手里,这身子居然好了。
这究竟是继母会养孩子呢,还是贾母这个外祖母养外孙女不真心呢?
听到这话,哪怕徒乡君自打嫁入林家起就配合皇上隔离林贾两家,也是忍不住的。
毕竟让两家保持距离是政治因素不得不为之,但这不代表徒乡君讨厌贾母这个慈祥的老人,更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人拿她当枪使。
徒乡君道:“薛太太这是哪里话,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是老夫人这些年精心将姑娘的身子调理好了,这才让我捡了个便宜。”
这就是捧了贾母一下,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不过也不知道薛姨妈当时在想什么,居然又说了一句,“乡君您谦虚了,我是真的佩服您养孩子的本事。
听说荣恩伯如今对您可是分外孝顺,如今您又将林姑娘教导的这样好,以后定然也能学会您的品格。
你这一儿一女教导的可真是太成功了。不像我,我这宝钗倒是极好,只有那蟠儿,真真是个不省心的孽障。”
这话一听,那真是好话,但是你要真想夸人,在人家继女的亲外婆这里夸人家把前夫那的继子养的特别亲,还说这继女一定会学会她的品格。
这真的不是在挑拨吗?
这也就罢了,薛姨妈还道:“也是乡君这天生便有福运,您这嫁给谁谁就是那高官厚爵,前途坦荡的。像您这样的人物,真就只有林大人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
这也是好话,但是谁不知道徒乡君是二嫁,她那个前夫犯了大错如今人都没了。你这确定是在夸人有运气,不是讽刺人?
反正是把林家这母女俩气的够呛,偏因为薛姨妈针对的是徒乡君,而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林黛玉,其他人对于截了他们胡的徒乡君其实心里都有不满,包括贾母。
不过徒乡君也是没惯着薛姨妈,她道:“要我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还得是咱们自己个儿努力。
都说岳哥儿那孩子和我亲近,那我也是对岳哥儿费了心思的,这孩子啊可不是对他宠着惯着就是个好母亲了,你得教导他知礼守信,这才行。
薛太太您既然说您羡慕我,我今个儿也就说句冒犯的话,这顶门立户的男丁是不能当个不懂事的孩子养的,他要什么咱们都给,养的人不分是非,迟早要闯下大祸的!”
这话一出,薛姨妈瞬间哑火,而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王熙凤笑着道:“乡君这话说的极是,这话我可也得记住了,以后我和琏二要是得个哥儿,定然也得好生教导着。”
说着又拉着贾母:“我是个不识字的,这以后怕是没那本事教导孩子,到时候我可就得带着孩子到老祖宗这里讨嫌了啊!”
贾母笑着拍了王熙凤一下,“净胡说,我这都多大年纪了,看着你宝兄弟长大我可就再也看不动了,你啊,还是找旁人吧!”
王熙凤便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可惜了的,到底咱们家还是宝玉福气最大呢!”
这话也就彻底揭了过去,但有了前面的事,林家母女自然心里有些不快,正好被刚进来的侯晗茵看了个正着。
侯晗茵听完这来龙去脉也是无奈,想来薛姨妈第一时间说到了林家,估摸是想拿林黛玉那明显更弱的身子来挡刀。
结果开了口才发现自打林黛玉归家,在御医的调养以及侯晗茵建议的适量运动后,林黛玉虽然仍旧如弱柳扶风,但那只是单纯的纤瘦不是病态。
这才只能顺着话头挑拨离间,顺便打击徒乡君这个林黛玉的抚养者,让贾家认识认识这林黛玉可不一定还是那个亲近贾家,被贾家看着长大的林姑娘了!
不过侯晗茵觉得薛姨妈有些多此一举,毕竟如今这林家可是把态度摆在这了,这木石之盟林家是不愿意的。
薛姨妈有功夫打压林黛玉,倒不如赶紧想办法怎么让贾母、王熙凤以及贾宝玉这种木石之盟的铁杆拥护者怎么对金玉良缘少点排斥呢。
侯晗茵虽然好奇这三缺一的大观园如何发展,但到底还是将大半注意力放在了自家。
看着糯糯一点点长大,看着弟弟顺利考中了秀才,看着迎春嫁人生子,看着甄英莲嫁人生下龙凤胎,日常的纷纷扰扰平静而安宁,而在京中平静的日常中,暗处的风波却从没平息。
这一日侯晗茵正在给两岁的糯糯启蒙,三字经刚念会了第一句,迎春便火急火燎的进了王府求助。
迎春如今可不似从前一般沉默寡言了,自打她嫁人后便越发鲜活,等她与杨鹤归的长子杨旻出生后,迎春那万事都不惊心的性子也不再那么平静,多了许多烟火气。
不过这么着急忙慌的,还是让侯晗茵奇怪。
“这是怎么了?”
迎春先是喝了一盏茶,松了口气,这才头疼道:“您该知道前段时间宝玉和琏二嫂子莫名其妙的中邪吧?”
侯晗茵点头,这出戏也是书中的名场面,只不过前两年没有发生,侯晗茵还以为这事被蝴蝶了呢。
谁能想到贾宝玉和王熙凤明明都过了当初的时间点,结果还是被赵姨娘给找人诅咒了。
不过,“不是说这事已经解决了吗?怎么你今个儿还着急忙慌的过来求助?”
迎春道:“原本确实是解决了的,但今个儿那马道婆来贾府,说是原本宝玉那块玉是有万邪不侵的作用的,那时候之所以没用了,是因为府里有人的行为冲撞了宝玉。
老太太当然极为重视,但在府里查来查去,最后只查出琮哥儿前段时间有一次因为‘意外’被阻止回金陵科考,嘴里埋怨了几句。
那马道婆就说琮哥儿本就是个和文曲星君无缘的命格儿,这才屡次不好成行。但他却因此生出了不平心,这是贾家内部生的邪祟,所以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才不起作用了。
最好还是让琮哥儿换了志向,否则若是心里不平对宝玉没有好处。
老太太向来是更偏疼宝玉的,听到这话虽然没有对琮哥儿说什么斥责的话,但却吩咐府上以后拘着琮哥儿,以后不许琮哥儿回学院读书了,这是要断了琮哥儿的前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