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孙绍祖回到府中,一进房就问迎春:“夫人,我听说今日秋心突然跳湖了,是怎么回事?”
迎春有些恼怒,毕竟孙绍祖是这项悲剧的始作俑者,如今却这样轻描淡写的发问。她没好气的回答:“她得知她相公已经不在了,所以生无可恋。”
“她相公不在了?”孙绍祖闻言乐不可□□正好,往后,她就能一心一意的服侍老爷我了!”
迎春瞧着他那副草菅人命的样子,心中恨不得冲上去将其痛打一顿。明明自己强霸别人妻子害死了人,竟全然不当一回事,反在那沾沾自喜。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恶人!
孙绍祖未察觉迎春此刻的想法,还在那恬不知耻的问她:“夫人,你今天去劝秋心了吗,结果怎样?她可愿意服侍我了?”
纵然心中已是怒气填胸,迎春依然尽力保持着理智。她紧握拳头收回心情,换上一副相对和缓的口吻:“老爷,我已经劝过秋心了,她也已经想通了,她愿意服侍你。”
“真的?”孙绍祖奸笑着,当下就想去找秋心,却被迎春拦住:
“老爷,你现在不能去找她。今天大夫替她诊过脉,发现她已经怀有身孕。而且这几日她在府中心绪不宁,又跳湖伤了身,所以胎像不稳,不能与老爷亲近。”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孙绍祖又惊又喜,虽然他平日行为放荡,亲近过府中无数女子,但从未见谁有孕。如今秋心竟然一次就有了,不能不令他格外开心。
“不错。老爷,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不能有半点闪失,无论如何你都得克制。既然她已经想通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只会弄巧成拙。”迎春严肃的说。
迎春看孙绍祖有些松动,接着说道:“老爷,你不懂。像秋心这样的女子,性情过于刚烈,硬来弄不好会一尸两命。秋心没了也便罢了,不过区区一名小女子。可她腹中的骨肉是这孙家的长子,不能不重视,万万不能有丝毫损伤。”
孙绍祖权衡一番终于点点头:“夫人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就请夫人替我好好照顾她。”
迎春笑道:“那是自然,老爷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更何况,这是咱们孙府头一胎,我一定格外仔细。我是这孙府当家主母,照顾秋心母子也是我的责任。老爷请放心。”
孙绍祖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早早休息去了。
第二日,孙绍祖正在园中闲逛,却偶然看到秋心正在凉亭边休息。那袅娜的身姿,甚是娇俏可人,吸引得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秋心察觉有人向她走来,扭头便看到了孙绍祖。纵然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她仍记着迎春的话,努力的克制着,双手不自觉攥紧了绣帕。
孙绍祖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秋心,听夫人说,你已经有了身孕,你现在可是我们孙家的大功臣啊!放心,老爷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谢过老爷。“秋心淡淡的说。
孙绍祖有些不悦,这府中的女子无一不对他笑脸相迎,只有秋心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这几天,他变着花样的给她送些新奇玩意。从前他随便丢些赏赐给别的女子,她们便主动扑过来服侍他。唯独秋心,不论他如何讨好,她从来不肯正眼瞧他。
孙绍祖陡然产生出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从你进府后,我就从来没见你笑过。我命令你笑一个给我瞧瞧!”
“我生性不爱笑,老爷不必勉强。”秋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就不信你不笑。”他转过头对幼容吩咐:“幼容,过去给秋心捏肩捶背!”
“老爷——”幼容撒娇般嗔了一声。
“怎么?”孙绍祖有些不满。
“老爷,从前你还说我甚是可人,最得你心,怎么今日便要我给秋心这小丫头捏肩捶背?”幼容的眼中掠过一丝愤恨。
“在这孙家,本老爷便是天,叫你生便生,叫你死便死,你们哪位敢不听从吩咐?啰嗦什么,叫你去便去!”孙绍祖毫不留情的狠踹了幼容一脚。
幼容吃痛,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来,准备给秋心捶背,却被秋心抬手制止了。她冷冷的说:“想我笑也容易,准我出府去林山寺上香,我便笑与你看。不必如此作践人。”
“好,好,明日就准你与夫人一同去上香,回来定要笑给我看。长得如此标致,不笑岂不可惜?”孙绍祖闻言一阵欣喜,挑逗似的想摸下秋心的脸,却被她闪身避开。孙绍祖想发作,却又顾及她腹中骨肉,便拂袖离去了。
幼容扭头恨恨的望了秋心一眼,便跟上孙绍祖一块走了。
秋心来到迎春房中,迎春正在翻看账册,看到秋心进来忙招呼她坐下:
“秋心,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房中休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心缓缓开口:“夫人,我刚刚在园中碰见孙绍祖了,他准我明日与你一同去林山寺上香。”
迎春略一沉思:“林山寺在城郊,你其实是想去拜祭你相公,是吗?”
秋心点点头:“夫人说的不错。他去时我不在身边,若能去拜祭,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而且,他还未封坟,只有我这个未亡人替他做了。求夫人成全。”
“好,我立刻着人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带你去。了了这桩心事,以后你也能安心了。”迎春说道。
“多谢夫人。”秋心说完,转身离去。
晚上,秋心正欲休息,却见幼容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怒气,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今日你可得脸了啊,让我给你捏肩捶背,你受得起吗?”幼容不满的说道。
秋心不欲与她争辩,仍是淡淡的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没什么事就请你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敢开口撵人?”幼容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你不就是怀了老爷的孩子吗,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可知这府中,老爷最疼的是我,连夫人都没我陪他时间长。惹恼了我,当心我在老爷面前说几句你的不是,你就得被撵到柴房去住!”
秋心只想尽快息事宁人,便开口说道:“幼容姑娘,我不曾得罪过你。今日是老爷让你捏肩捶背,但我也并未同意。我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跟你争宠。大家都是女人,如今都住在这府中,即便不能和平共处,我也希望不要自相残杀。明日一早我还要去上香,实在不能再陪你说话了,请你先离开,可以吗?”
“你少做梦了,进了这孙府,你还想出去不成?”幼容眼珠一转:“我刚刚已经跟老爷说了,他怕你一去不回,所以特意让我来告诉你,明天不准你出府去上香。而且,往后也不让你再出府门半步。”幼容得意洋洋的说。
秋心闻言如晴天霹雳,急火攻心,竟直挺挺晕了过去。
孙绍祖正好走到房门口看到这一幕,他盯着幼容,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一巴掌将幼容打翻在地上:“贱人!你想害死我孙家的长子不成!我告诉你,秋心的孩子要是有任何闪失,我让你给他陪葬!”说完便急吼吼叫人去请大夫。
幼容不自觉捏紧拳头,从地上缓缓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