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拄着个剑柄,看着公子自言自语,“王爷?您再说什么?”
“无事,我们走吧。”柳轻容轻笑道,一边背着手朝着远处的深巷走去,深巷中回荡着温润的细语,“紫英,若是在外面直唤我公子便可。”
“是是是,柳公子。”紫英略带打趣道,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王……公子,您等等我啊,我……腿疼啊!!”
…….
再说那周子岳,自从忠顺王府离开后,便消失潜匿。
随着日落西沉,黑夜已至。
周子岳潜匿在贾府之中,虽说是归家,但是对他来说却不足以称之为家。
他站在屋顶之上,放眼望去。
自从贾府经久不散的乌云散开,周子岳第一次看清这贾府的一草一木。
他拿着手中的折扇,细想着那一只青金色的蝴蝶,东南,巽木之气。
周子岳看着那折扇上青绿山水,一簇簇墨竹似影般摇曳,“是你吗?”
就在他沉思之时,月光再一次被遮住,不知怎的,周子岳心中猛地一紧,他单腿半跪,紧攥着胸口的衣物,额头惊险一抹汗珠。
随之,周子岳顺着那屋檐滚落下去。
紧接着双眼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周子岳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浑身带着些许吃痛,周子岳用尽力气睁开了一道缝。
便看到昏暗的,无光的一滩死水之中,自己漂浮着,抬手之间,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周子岳看着自己被赤红色的铁链锁着,腰间,脚腕,脖颈无一不被铁链禁锢。
他瞬间想到什么,便惊起一身冷汗,这气息是……
无数尸山中的血灵从黑水中浮现,如爬出地狱的恶鬼,那血手一点点扒拉着周子岳的白衣。
很快本一尘不染的白衣翩翩,被肮脏的血渍浸染。
一只血魂汇聚了人形,到最后逐渐生出逆鳞,焦红色的龙角流动着禁锢的暗纹,“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周子岳猛地撇过头去,躲避着那长满鳞片的龙爪触碰,“滚!”
谁知周子岳的怒斥并未让烛龙退步,反倒让烛龙更加过分的掐着脖颈,“呦,你这小家伙还倒是嫌弃上了!”
“别碰我!”不知喊了多久,周子岳声音越来越沙哑,俨然已经如裂帛滑铁盆的刺耳之声。
周子岳眼中尽是厌弃看着胸膛瞬间横生的倒刺鳞片,俨然蔓延到了手上,就连指尖都不在是……人!
他看着黑水上的倒影,发了疯般的拔弄着自己身上的龙鳞,咬牙却斯哈之声依旧不断。
满头大汗的周子岳不知在那浑浊黑水的心境孤岛打了多少滚,随着声音越来越细微,周子岳看着迷蒙的眼中一个个罗群晃动的女娘朝自己走来。
就在周子岳心中哽咽,将尽一命呜呼只是,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似是老者的慈爱的呼唤,“小岐……”
许是这熟悉的声音,周子岳瞬间抬起头,回望四下,无尽昏暗的心境之上,倒插的长枪被镇压,逐渐长出了一颗枯树。
那似是漫山遍野的桃花,再一次跌映在周子岳眼中,他半跪在黑水里,爬满鳞片的手被撕扯的血肉模糊。
周子岳眼中似是浮现了一嬉笑老头背着自己,朝着自己伸着手,他哽咽道:“爷爷……”
“可是醒了?”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周子岳冷静便看到那面前一老妇凑到自己面前,双眸盯着自己。
周子岳心下一惊,这人不久前见到的那老妇?!
“你是何人?”周子岳晃了晃头,险些身体一倾,他在想扶住什么依凭的时候,却发现周身被五花大绑起来。
自己全身居然被人五花大绑起来,而去满身居然贴满了符咒。
周子岳瞬间意识到什么,双目怒视老妇,“熟悉的气息……难不成……”
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那门口掀起的门帘,贾政扶帘而近,“道婆,宝玉这是怎么了?”
“公子这是心性玩劣了些,算是得了些癔症,治一治就好了。”
听着那老道婆叹息的谈论病症,周子岳再次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言语,只得看着那老妇与贾政似是交谈着什么。
周子岳低头看着捆住自己的绳索,整个屋子满是悬挂在屋梁,贴在窗户上的黄布符咒。
徐晃之间,透光窗外,晃晃的符咒映的满屋通红。
“还挣扎什么,你的灵魂是什么味道?”老妇捣着黄符灰,她端起茶碗,搅和了搅和。
“你就这么想吃了我?”周子岳冷哼一声,踢了一脚身旁的花盆架子上的盆栽。
瞬间,那花盆就要砸向那马道婆的腰间。
千钧一发之际,谁知那老妇单手捧着茶碗看似无意的身体一倾,却躲过那急速飞来的花盆,“小子岳一点都不乖了~”
周子岳看着那老妇面颊浮现的赤红色龙鳞,心生恶寒,本欲调动灵气,却不巧浑身俨然一副凡人。
他看着四处的符文,瞬间意识到什么,“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为了你,一千又何妨?”老妇摇着汤碗,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汤碗里引入一股黑色的血液,
“啧,你这样很容易叫人误会。”周子岳随口说道,一边催动着体内灵道冲破这符咒的压制。
见那周子岳额间冒出冷汗,马道婆戏谑道:“没用的,这些符可是专门为你调制的,说到底你我也是自成一家。”
“谁和你自成一家?”周子岳轻笑道,“倒也是,不仅我,就连你也难以调动那灵道分毫吧。”
一说自己被困在这符咒阵地,另一面这对于烛龙残魂附身的老妇也是一方掣肘。
“不假。”老妇浅浅舔了舔手间的血,走到周子岳身旁,捏着他的下巴,就要把汤药倒进周子岳的嘴里。
“咳咳!”周子岳猛地吐出喉咙间的一股腥甜,“果然和你一般臭!”
汤碗猛地被打翻,连带着肮脏的血液,通通溅在二人衣角。
马道婆无奈的看着那散落的汤药,“还想留几分情面,把你做成傀儡,留你个全尸,也好叫那李戊戌见见你,现在你倒好最后一点也不给?那就只能……吃了你罢!”
“休想!”周子岳滑坡手指,游龙走珠般撕扯着手部黄符禁锢,另一边,嘴角渗出的血液,虚空汇聚成一道符文,“麝月。”
顿时,屋内闪过猩红的光芒,与之而来,屋内昏暗无光,仅仅只有那青绿色的通灵宝玉闪过一道金光。
屋外,虽是青天白日,但却顷刻之间乌云密布。
贾府上空盘旋着黑压压的乌云,黑云涌动之间,似是有无数张恶鬼的骷髅脸,拼了命的想要涌进那周子岳所在的屋内。
……
另一边,忠顺王府,那白衣道长位于上座,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正要大快朵颐之时,耳边却听到熟悉的呼唤。
“?又是哪个人胆敢打扰老子?!”黑鬼麝月刚说完,立马感觉如被人控制住灵魂般,顿时惊呼,“爷!——”
瞬间,黑颠白倒,麝月晃了晃额头,再次睁开眼,却是满眼的赤红黄符,似是经历一场大战般?
麝月闷哼一声疼,感觉周身似是被束缚的紧紧勒住。
他视线下移,看着自己明明还仰仗自己那位爷儿的道法浅浅化形,不成想一下子居然被捆在这里?
但是下一秒,麝月就看着自己居然换了一袭红衣?却是十分熟悉!
并且自己胸口居然一快碧绿的玉珏戴在胸前?
“??那疯小子又在搞什么?本大人的饭啊,本大人的美女!”麝月暗骂一句,但是随之而来灵魂的撕裂敢却深入骨髓。
一旁的老道婆,轻擦着嘴角,疑惑道:“美女?”
略带几分疑惑,想着刚才不同寻常的天象,道婆又看着那被捆住的周子岳左摇右晃,浅笑道,“呦,逃了?”
……
另一边,周子岳揉了揉眉心,强忍着灵魂撕扯的疼痛,缓缓睁开眼睛。
与之而来是一阵扑鼻的饭香,周子岳嗅了嗅,却闻到一股烈酒的味道,甚是熟悉。
他侧着眸子,看着桌上的酒水渐渐蔓延到自己眼底。
看着酒水中的微微倒影的侧脸,周子岳猛地惊起,他扶着眉心刚舒缓一下,便感觉头疼欲裂,耳边就传来妖媚女人的声音,“仙长,来吃个葡萄~a 。"
说着,周子岳便看到那姑娘纤纤玉手间轻捏着一个刚剥好的葡萄就朝自己嘴边送。
见此,周子岳便直接手间一推,那那左拥右抱的妖媚女子,不带丝毫怜惜的短促厌弃,“滚!”
饶是见过风月声色的周子岳,也不禁蹙眉,麝月到底在搞什么?
明明自己指了个地点,偷些忠顺王府的食物也就罢了,如何大摇大摆在这里吃起花酒?
“呦~刚才还叫奴家亲自喂您的!”
“哼,对,您看王爷,这道长明摆着不给您面子啊!呜呜呜,推得人家生疼~您可要好好罚他!”
刚服侍那白衣道长的两名妖艳女子,一个个移步轻莲,不疾不徐,朝着上座的高位退去。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而已,胆敢惹得仙长不快?拖出去!”
只见那高位上的人,抬手间,一旁侍奉的一众仆从拉着那两个轻纱舞娘退出大殿。
随着上座高位的帷幔慢慢拉开,带着几分老城内敛的男子举杯痛饮。
略微抬起头的周子岳擦了擦嘴角的油水,眼中略带审视意味看着那高座上的人。
四目相对,忠顺王捧着酒盏,迈着四方步走进周子岳,十分恭敬道,“那依仙长所言,刚才莫不是施法,为小王盗得天机之术?可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