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 第2章 第 2 章

0.5

“总监，你明天下午能陪我出趟门吗？”魏梓欣是陈显莹最近带的实习生，小姑娘才20岁，干活儿认真细致，专业知识也充分，陈显莹很是看好，经常给她开小灶，唯一就是性格太软懦，陈显莹担心她今后会吃亏。

虽然陈显莹很喜欢，但是她还是性格太内向，不像陈显莹遇到的大部分东北人。一段时间以来，纵使陈显莹轻声细语地对她，但她还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总监，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从来没问过她。直到一个周五晚上，她小心翼翼地找到了陈显莹。

“可以啊，你要去哪儿？”陈显莹巴不得有人找她出去玩玩，朋友都不在东北，她又没有在工作里交友的心思，魏梓欣是个例外。

“去商场，我要给我男朋友买件衣服。”

“行啊你，还有男朋友，都没跟我说过…学校里谈哒？”陈显莹斜眼笑道。

魏梓欣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当晚回到家里，陈显莹竟好似习惯性地给何宇浩发信息报备第二天的行程：【明天要和小魏出去玩啦】！

【魏梓欣？】

【嗯】

【好，去吧，玩得开心。】

看到这条信息她才后知后觉，把上扬的嘴角撇了下去：啧，我跟他说什么呀。

转头也很快忘了这码事，看了几集电视剧，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睁眼抓了手机来看，才发现上面挂着何宇浩零点过发来的消息：【注意安全】

她终于是没再把他的任何一点好意都放在心上垒成压力，回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开开心心地去拾掇准备出门了。门口何宇浩给她送来一个手抓饼。

“小魏呀，怎么想给男朋友买衣服了啊。”商场里，陈显莹扯着魏梓欣的手臂，快活地乱逛。

魏梓欣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声音不自觉加大了点：“我不小心弄坏了他一件衬衫，我们俩还因为这吵了一架，现在还没和好，我攒了点钱，想赔给他一件。”

陈显莹有些讶异，站住脚等她：“真的假的？因为弄坏件衣服就跟你吵架？”

“不是的，的确是我的错，那件衣服也很贵，够花掉我半个月工资呢……到了，就是这个牌子的。”

陈显莹抬眼一看，是一家轻奢品牌店，里面东西确实不便宜，还想多说点什么，魏梓欣已经拽着她胳膊走了进去。

算了，她劝自己道，从前她就是爱出头的那个，劝不开周瑜和黄盖不说，还容易给自己挂上挑拨离间的罪名。

魏梓欣年纪还小，一时陷进去意识不到问题是正常的。她松了松肩膀，魏梓欣在一旁自顾自地找衣服，她就四处随便转转。一件领口处有银线绣花设计的白衬衫映入她的眼帘，这件倒是不俗，她站住脚多望了一会儿，莫名地就想象到何宇浩穿上它的样子。

男人身着精致简约的白色衬衫，修长的腿穿着笔挺的西装裤，几缕发丝恰到好处地落在他的白净的额头，他笑得温柔，缓缓向自己走来……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忘记爱他。

“女士，您在看这件衬衫吗，这是我们的特别纪念款，领口这里绣的是我们品牌九十周年的logo，九里草，您可以买一件送给您的爱人，寓意长长久久。”

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帮我包一件185的，谢谢。”

出门时，魏梓欣问她怎么也买了一件，她看向手里的购物袋：“这下我也没半月工资咯。”

何宇浩在家里打了两个喷嚏，又在毛衣里加了一件保暖内衣，然后又打了两个喷嚏。还是待不住，拎钥匙出门了。他打算去花店一趟，挑点花换在后备箱，之后再去商场看看能给陈显莹买点什么春节礼物。平日里他不敢贸然地送她贵重礼物，怕她不收还徒添压力，家里已经买回了几件首饰化妆品，都放着想等个时机，真到了有点理由送东西的时候，他又会觉得家里那些拿不出手了。

“哎，我男朋友，怎么在那儿。”魏梓欣突然指着前方说道，陈显莹顺着看过去，笑着调侃她：“是最近很火的奶茶店哎，他肯定也想和你求和。”

魏梓欣脸色并没有多好，快步走上前去：“朱晓诚？”

朱晓诚看到她的表情多少带点惶恐：“欣欣？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完全想不到他省吃俭用的女朋友回来逛这么高端的商场。

魏梓欣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低头看他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声音已经染上哭腔：“你知道我不喝抹茶……”

朱晓诚许是还在脑中编谎，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蹬着黑色绑带高跟鞋的女人走上前来，自然地挽上朱晓诚的胳膊：“你怎么还没过来……她们是谁？你没断干净的前女友？”

陈显莹看明白状况，硬气地往前踏了一步：“什么前女友，压根就没跟我们分手啊？据我所知，你才和梓欣冷战一个星期吧？”

朱晓诚对这管闲事的人很是不耐烦，撇过脸去：“我们已经结束了。”

陈显莹气不打一处来，脏话已经起了个头：“娘嘞个……”

魏梓欣突然冲过去够着朱晓诚的脖子狠狠亲了他的嘴角，只是从那不怕冷的女人的角度看，是实打实地强吻了他。

亲完，她含着泪的双眸没有情绪地看向那女人，像要给她望穿了似的。那人生气而又像娇嗔地跺了下脚，转身走了。朱晓诚气急地吼魏梓欣：“你是不是有病啊！”急转脸过去拿指头指着陈显莹：“还有你！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陈显莹没听到似的，呆在那儿盯着魏梓欣——刚才她踮脚去吻朱晓诚的时候围巾顺着肩膀上滑，露出一寸脖颈，上面有明显的紫红印迹。她非常清楚那不是“草莓”，再看看朱晓诚已通红的双眼，一个可怖的想法霸占她的脑海。不自觉将魏梓欣向身后拦了拦。

事实上朱晓诚的嘴一直没停过，所用字眼也越发的不堪入耳。最后对着站在前面的陈显莹竖起了巴掌。陈显莹下意识闭上了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睁开眼，她看见何宇浩的后背挡在她眼前，他的手正紧握住朱晓诚举起的手腕，用东北口音声量不低地喊道：“咋地，你还想打人啊？”

吵闹了这么久，周边早围了不少人，听见有人先开了口，围观的人也叽叽喳喳地指责起“内小男的”来。

朱晓诚被何宇浩捏得很疼：“哥们儿能松手了吗。”

何宇浩压低声音：“你再敢动手试试看。”男人眼神里是很少得见的狠戾，语气充满了不容反抗。说完，他松开了手。朱晓诚立马吃痛地去抓自己的脖子。耳边净是七嘴八舌的骂他的话，脸颊烧红，仓皇退出了人群。

何宇浩回头看陈显莹：“没事吧，”朝魏梓欣那边偏了下头：“都没事吧。”陈显莹怀里搂着魏梓欣，摇头道：“没事。”

“先走吧。”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牵住了陈显莹的手腕，三人匆匆离开了商场。

陈显莹陪魏梓欣坐在车的后座，一边不断摩挲小姑娘的后背一边问何宇浩道：“你今天怎么会过去。”

何宇浩刚从后视镜瞟到两只摞到一起的男装购物袋：“哦，我……买东子嘛。”

好吧，陈显莹靠到后面去，没有多问，扭头对魏梓欣讲话：“我不拦着你难过，但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动过手？”魏梓欣正哭到一半有点诧异：“你怎么会……”

“我看到你脖子上的伤痕，像是掐的。”

她没有否认，弱弱地点了点头：“就是吵架的时候，他气急了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允许动他的东西……”

“靠？”陈显莹拍了一下大腿，“这你还能忍？”

“不忍了不忍了，”她连忙摆手道，“今天我已经完全看清他了，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了，我就是觉得，有点气不过。”

“嗯，理解，过一阵就好了，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好男人哒~” 陈显莹语调上扬，拨弄了一下人的头发。魏梓欣被她这哄小孩一样的动作和语气逗笑：

“嗯，我听总监的，就是这衣服……”魏梓欣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何宇浩印证了他的猜想，衣服是魏梓欣买给她男朋友，不，前男友的：“衣服反正是新的，转给我吧，钱回头转给你。”

“何总，”

“没事，这两件衣服我还是买得起。”

两件？魏梓欣并不知道陈显莹买这衣服是要送给谁：“有一件是……”

“有一件是什么？”

“没有，”陈显莹探身捂她的嘴，“有一件尺寸买大了，正好是你的号，还有一件你穿可能有点短。”

“哦，”何宇浩忙着把方向盘，没往心里去，“没事，长短都能穿。”

两人陪着魏梓欣吃过一顿晚饭，何宇浩先送了她回家，又把陈显莹送到家门口，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能进去坐坐吗？”

陈显莹门开到一半：“你进来呗。”又不是没来过。

何宇浩跟在她后面进门，换鞋，挨着坐下，一起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感觉你今晚不太开心，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显莹垂眸，手里玩自己的衣角：“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后怕，明明刚刚劝过自己少出头，明明在那个时候直接拉着魏梓欣走是最好的方式，我还是差点……”她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何宇浩想拉她的手及时收回，吊在胸前：“没关系，”

陈显莹抬头看他，“如果你是一名单身女性，独自在异乡工作，我可能会劝你改变自己，看到什么自己闷头走就是了，但是最起码在这座城市，你还有我，我可以保护你，况且这本来也不是坏事，证明你是个很好的人。”他大胆地望回去，用极真诚的目光同她对视。

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人，永远有人替你收场。

陈显莹吸了两下鼻涕：“你就不怕我闯了什么祸，你也解决不了吗？”

“不怕，我知道你有分寸。”我也希望你不会遇到那么大的困难。

陈显莹突然笑了：“嘻嘻。”

“怎么了？”

“我告诉你两个秘密，第一个是这个，”她猛地站起身来，大跨步迈到玄关处，翻找那两个她和魏梓欣买的购物袋，“找到了，这件，”何宇浩跟着走过去，看到她展开了一件白衬衫，她把衬衫用双手撑得高高的，遮住了自己的头脸：“这就是我给你买的，所以是你的号儿。”

“你给我买的？”他开心得要命，急着拿来好好端详，陈显莹两手一合，丢在一旁：“还有一个秘密呢~”

何宇浩就真的只看她：“好，那还有一个秘密是什么。”

“就是……”她往前走了两步：“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比你想象的久太多了。

何宇浩被惊喜噎住喉咙，直到陈显莹已经搂上他的脖子，踮脚，又圆又亮的眼睛在他眼前眨啊眨，他的心花久跟着晃啊晃。急促的呼吸扑了对方满脸，由眼底望向嘴唇，何宇浩用指腹轻轻扫过她湿润桃粉色的眼角，还有空问：“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啊。”

陈显莹想干脆地堵住他的嘴：“是身在危中的人主动的！”说完又凑近一点，情感浓度逐步升至最高点。

门突然轰地响起：“莹莹啊，莹莹！你回来了不？”

陈显莹的情绪瞬断，讪笑道：“是刘婶，我开一下。”

——“哎，婶，我在家呢，咋滴啦？”

刘春华穿着围裙捧着一大屉的包子：“刚出笼的鲜肉馅儿包子，你搁冰箱慢慢吃，老早饭吃外头买那啥的，不健康……”何宇浩尴尬地扣了扣鼻子，刘春华看见他：“哟！小何也在这儿呐！”

“昂，婶。” “你也拿几个带走。”

“哎，好，谢谢婶。” “婶走了嗷。” “婶慢走婶。”

……

两人看着面前一屉热腾腾的包子，忍不住发笑，陈显莹笑看他：“来啊，整一口啊。”

何宇浩指着桌面上的包子：“干吃啊。”

“啥啊，”趁他低头，陈显莹上前很突然迅速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整一口儿！”

何宇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蛋就已经**起来，但他毫不退缩，转身正对她：“来！整！”

他们借着爽朗的口音说出了最扭捏的情话，也用一次绵长的拥吻宣告了爱的开端。

一个是真诚动人，一个是岁月动容，他们终于适时相爱。

0.6

和何宇浩在一起后的第二天早晨，陈显莹依旧收到了花和早餐，他不能让她觉得与她开始一段恋情就是他的最终目的。而这一天她也正式成为了玫瑰花的主人，亲眼见到玫瑰花开启，花依旧新鲜着。

她感动又欣喜，但还是告诉她：“今后没什么特殊日子，别再送花了。”

没有半推半就，她不再需要这样铺张的浪漫。

何宇浩正开车，也没坚持：“好，钱留着给你买好吃的。”

陈显莹笑：“嘿嘿，你懂我，”又感慨地摇了摇头，“太贵了。”

何宇浩笑了一下，没说话。

昂贵的是此刻相爱。

到大厦门口的时候，何宇浩问她：“想不想和他们官宣？”

陈显莹想了一下，也没说想或不想：“顺其自然吧！”

他们俩是公司里最高的两个职位，如果刻意地去告诉，倒有点要挟祝福的意思。何宇浩听话却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这就是最自然的状态，走吧。”

陈显莹笑哼了一下，任他牵着了。

走进公司的时候，人都到的很齐，大家看到他们俩一起进门都是一滞，随后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欢呼——

虽然何宇浩并没在公司里有什么动作，但别人早就在两人对彼此的态度里发现端倪，今天看来他们何总终于把人追到手了。

陈显莹大方地笑着，接受旁人的祝福。

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何宇浩正要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身边有同事问她：“何总请不请我们吃饭？”

陈显莹张了张口，没说话，何宇浩倒是耳朵尖得很，背过身来：“今晚提前下班半小时，请各位吃饭，自愿参与——小王，定位子。”刚才喊得最大声的小王，蹦跳起来：“OK！”

公司聚餐有比较固定的几家店，非工作聚餐，多数人都愿意参与。何宇浩知道今晚逃不开喝酒，到餐厅门口时问陈显莹：“会开车吗？”

陈显莹得意叉腰：“当然，我驾照一次过！”

何宇浩念着“好”，牵她走进餐厅，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酒。

陈显莹陪他应酬过几次，为了保持他清醒的头脑和矜持的状态，都是帮他换白水或替他喝的工作。今晚终于是见识到了他的酒量。

“谢了啊，那我带他回去了。”小王帮着把半失神智的男人放在副驾驶上：“没事，总监，回去慢点儿开，注意安全！我走了！”

“好！陈显莹和他挥挥手，转头看眯着眼睛喘气的男人，撇了撇嘴，伸手给他系安全带：“叫你别喝那么多！”

男人哼哼唧唧的，身体却乖乖不动。

“坐好了啊。”

那人重重地，笨拙地点了下头。

陈显莹转身认真地开车。她还是上大学前考的驾照，这么些年也没有什么机会碰车，上手自然生疏，再加上对沂春路况不算熟悉，这边一块冰那边一坛雪，饶她开得慢如蜗牛，也近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个小事故。

在一个路口，车轮打滑没有刹住，她紧急掉转方向盘，不算重地从边上蹭过了前面的一辆车。

那是一辆很特别的红色SUV。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面色凝重，身着黑色绑带连衣裙，套着件宽大的白色棉服。她先是借着手机手电筒看暗红车身上的伤痕，抬手叨了两下秀发，才踩着粗跟皮靴向自己走来：“你开的车？”

陈显莹慌乱地看了一眼车里昏睡的男人，认命地转过头来：“是我，我的问题，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咱们走保险。”

“不用了，”女人故作友好地笑，“保险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陈显莹恍惚间好像看见她在四道白光里转过头去时，笑容似乎变真切了一点。那人钻回车里扬长而去，没再看她一眼。

“好奇怪的人。”她暗道一声，也忙着回去处理醉鬼了。

陈显莹和何宇浩在一起第二天就惹祸上身，虽然别人怕麻烦而没有跟她麻烦，但她还是看见他躺在副驾无忧无虑地熟睡就感到生气。开出一段路她就不自觉地转头看他一眼。每次只得匆忙一眼，断断续续地定睛于他微微颤动的长睫，翘挺的鼻梁，水润的嘴唇，红扑扑的脸颊和额间汗湿的碎发……

直到她目视前方时，眼前仍不断浮现男友的醉容，才终于没了怒气，反而为了他的可爱而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角还悬着，身旁忽地响起一声低沉含笑的：“你笑什么？”

她于是再次抽空看他一眼：“醒了？”

何宇浩在皮座上坐正，说话还是呜呜囔囔的，带着奇怪的语调：“嗯，醒啦！”还是不死心，“你笑什么？”

陈显莹把嘴角压下去，装出一种刻意的严肃：“没笑啊，”顺势踩下刹车，“到了，你下车吧。”何宇浩不说话，只是撑着座椅，上身凑近她，眼神迷离，直直地看着她。她有些紧张，忙乱地想要吞吐出些什么，却你你我我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宇浩凑得够近了，停在那儿——

两人眼神一旦相撞，便会粘连难分的距离。

他迅地伸手把陈显莹忘记拉下去的挡手一把拽到底，车里少了发动机呼呼的声音，只剩男女匀匀地喘气，嘴巴微张，目光相灼，女人的后脑勺被男人托住，黑发如瀑般从他的指缝倾泻，她惊着，眼睛瞪得很大，但当沾有酒味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她浑身都随之软下去，眼皮也随之塌下去——

她闭上眼，任由野蛮的浓烈的吻搅拌她急促的气息。

车灯霎地灭了，男人在微薄的月光中如梦乍醒，他睁眼看着自己掌心捧着的小巧迷朦的脸，睫羽被映成青黑色，一双眼睛幽黑灵动，闪烁着迷人的光晕。

陈显莹知道何宇浩又拾回些清醒，或许这个时候开门下车他也不会阻拦，但她的冲动恰恰又被黑暗唤起，于是不必借着哪里的酒劲和气氛，赤手空拳地也敢攀上去接续方才的吻。两个人别扭地坐在车里，上身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下身却还各自老实地陷在自己的座位里。

因而这个吻吻得很累，但又因为两段吻戏的发起人都没有多克制一刻，又都得到了对方炽热的回应，所以没有一个人怨其腰酸背痛，只有感到彼此的悸动，在那个沉静如水的夜晚，兀自轰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