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模式兄弟情保卫计划 第7章 第 7 章

在赵佚升上高二之后，各科老师就像饿久了的狼，全力以赴追撵他们这群稚嫩的小羊羔。

尤其是在每周一次的班会上。

11班的班主任叫刘田，最大的特点是废话多，经常在上课途中没来由地批评学生，一直批评到下课。

班里所有学生都很头疼班会。

正常来讲班会是要传达学校通知、总结上周学习工作情况并部署本周的计划，然后有针对性地指出个人存在的问题。但是刘田的班会从来都毫无章法可言。

他经常先在班里踢着他标志性的脚步走几圈，仔细监视每一个学生的动作，并伴以时不时清嗓子咳嗽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人抬头看他他就若无其事地走开。

接下来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动作单手撑着讲台站住，再次清清嗓子，好像他喉咙里卡了一团强力胶一样，开始他千篇一律的发言：

“ 下面我们开班会，啊。”

“你们已经高二了，但是就我观察的情况开看，你们一点紧张感都没有！都别学了！把头抬起来！平时也不见你们这么认真。”

其实是因为他这套说辞同学们早已经听腻了。之后他就该强调高二的重要性了。

果然，刘田满意地看着下面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书和笔，继续开口：

“高二是承上启下的阶段，这其中的重要性不用我过度强调了吧？高二你不把基础打牢，高三怎么跟得上？高二最重要的是把态度放端正……“

你上次才说高二最重要的是提高学习效率。有同学在心里反驳他。

“你们的父母把你们送到一中，可不是让你们来玩的！”

话题又莫名其妙地扯到了他们的父母身上，似乎这么做就能引起他们的愧疚然后加倍努力学习似的。

“前几天李明妈妈还给我发微信说让我严厉点对李明。”他列举了一个不太出色的案例。班里有同学看向李明，李明同学忽然被点到名先是一惊，随后尴尬地低下头。

“你们的家长在家里带一个孩子都看不过来，我一个人要带六十个，就是累死都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但是为了让家长们满意我也尽力了。昨天半夜两点还有家长给我发消息，我睡得时间比你们还要少，也没见过我上课睡觉啊！”

“以后上课困了就自觉站到后面去！”

一通毫无逻辑的训话。有的同学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低头看向手中的书，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更烦人的是这样的对话每周都会重复一次，每回都持续半小时以上，完全没有新意，只会增加学生们心中的反感。

赵佚的余光忽然瞥到对面的杨帆正在满脸蜜汁微笑地看书，刘田的废话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而这个角度，讲台上的老师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什么课本或者习题这么好看？他们中间有一摞书，赵佚虽然看不到他的桌面，但还是猜到他肯定在看小说之类的。

于是他下课后悄悄问杨帆，在每天面对面的交流中两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所以杨帆神秘兮兮从书桌里抽出一本《左耳》给他，并嘱咐他不要外借，小心行事。

“这是什么书？”赵佚问他。

“你绝对没看过，我跟我妹借的。”杨帆的妹妹上初中。

晚自习，赵佚做完作业，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这本听起来像是悬疑恐怖故事的小说，看了看前后门玻璃都没出现刘田的脸，打算认真拜读。

然而看了一会儿都是青春校园文学，跟悬疑一点都不沾边。到了回寝室的时间，他把书收进去打算明天自习课再看。

第二天的英语课，刘田正在讲题。在一个完型选择题的选项上大说特说了十分钟后，刘田话题一转开始抨击做错这道题的学生，中间穿插了同学们无比熟悉的口头禅，看起来今天这节课已经没有值得听的内容了。

刘田站在讲台上往外掏他那微不可察的教师尊严和工作履历，赵佚正恨不得找个耳塞或者直接捂上耳朵，忽然想起昨天那本《左耳》此刻还在他的书桌里躺着，索性继续看起来。

书中错位的爱情和情感纠葛对于一个懵懂的大小伙子来说还是有点超前了，情节每推进一点赵佚就更胃痛一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扉页写着这本书是“青春伤痛文学”了。

到下课铃响，刘田已经说了二十分钟毫无意义的车轱辘废话并且不知道跟谁赌气地干坐了十分钟，同学们的白眼都翻上天了，但是赵佚被书中诡异的情节吸引，浑然不觉。直到杨帆越过书堆拍拍他：嘿，好看吗？”

赵佚被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先把书收起来，才发现是他的对桌在跟他说话。

“你这动作也太明显了，幸好你在里面坐着。”杨帆说。

赵佚理理课本，跟他吐槽：“我都怀疑我没看懂。这个人为了那个人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杨帆贼笑两声，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对喽，之前没看过这类型的吧?”

“还真没看过。”

当天晚自习有几科老师来班里检查作业，不方便看小说，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又很吸引赵佚，于是他理所当然在次日的英语课继续看了下去。反正刘田一节课讲不好一篇阅读，他们班同学的英语能考好全凭自身基础，考不好的就算听一百节刘田的课也不会有什么提升。

书中女生在小诊所流产那段看得赵佚眉头紧皱，但想到在上课他也不能有更多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看杨帆，杨帆知道他在看小说，露出一个“你不用讲，我都懂”的笑容，赵佚无语，因为很少在上课时干别的所以心虚地朝周围看了看，正好和纪元对上了视线。

纪元手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两个人的对视来得突兀，他们就像所有上课和好朋友对上暗号那样普通地笑了下，随后各自做自己的事。

下课前几分钟赵佚看完了这本给他的三观和节操造成些许震撼的书，长呼一口气。

等刘田走后，赵佚把书还给杨帆。

“什么书？”纪元凑过来。

杨帆给他看封面，纪元表示没看过这本。

“你要看吗？别借给别人、别被没收就行。”杨帆很大方。

“好看吗？”纪元问赵佚。

“嗯……”赵佚觉得这本书不能单纯用好看或者不好看来概括，于是他说：“非常适合在英语课和班会上看。”

“OK，谢了。”纪元收下了书，赵佚杨帆对视一眼，有一种“受害者增加了”的默契。

自习课的时候赵佚往纪元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纪元用卷子压着那本小说，露出纠结又疑惑的表情。

后来，杨帆把这本书借给了几乎大半个班的同学，等赵佚再见到它，书的封皮已经有点破烂了，但它帮许多人度过了煎熬的英语课和班会，也给一些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以后，隔三岔五就有几本小说在班里流通，原主不明，基本都靠同学们口耳相传和地下秘密交易，甚至还和外班的资源互换，不但丰富和拓展了同学们的视野，还让人们深刻地意识到了文字的伟大和文明传播的重要性，伟哉！

除课外书之外，在当时，零食，也是学生之间的硬通货。

互爱一中在每月开学返校时会有专门的政教老师检查学生的行李，除了牛奶以外的零食统统不许出现在校园里。学生下车步行到校门口后要把随身行李都打开，然后以李梅为首的专业团队会扫视里面的每一件物品。之前有女生把手机藏在卫生巾里带进去，还有把糖装在药瓶里的，总之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赵佚毫不怀疑要不是培养成本过高，校领导会给他们安排缉毒犬，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致力于把政教老师培养成缉毒犬了。

商机也因此显露。

由于全校学生集中在一个时间点吃饭，而午饭时间只有半小时，所以无法及时吃饭的学生大有人在。更何况高中生饿得快，就算三餐都吃也难免嘴馋。

校门口小超市老板可能已经靠他们的消费买了半个小区了。

互爱一中前后两个大门方圆五百米内有十几家超市，每个超市都有“联络专员”，负责和校内学生联系。尽管互爱一中校内也有超市，但那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才能买到东西的地方，每个窗口只有一个售货员，板着个脸耳朵也有点背，想买卷卫生纸都难。

学生在校内也不是孤岛，带了手机的同学加了超市老板的微信和群聊，在线下单当天就有送货员在栏杆边上送货。更有VIP服务可以让老板假装家长把包裹直接寄存在门卫那里，门卫是不会检查违禁品的。

每天清晨和傍晚，栏杆边都上演谍战大片。超市工作人员提着大包小包等在那里，学生依次上前对暗号。有人只买一两包干脆面解馋，有人买了一大包混着泡面之类的当饭吃。这个时候宽大的校服就是最好的掩护。赵佚他们班有个同学最佳战绩是在校服里塞了三个桶面、六包放过气的薯片、三条饼干、五包辣条和两包火腿肠，这位同学转头当起二道贩子，所有物品涨价五毛，一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

赵佚的行李箱有个夹层，一般不会被检查到，他会在里面塞些果干蜜饯糖果之类不占地方又能让嘴巴里有点滋味的东西。毕竟学校食堂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充其量能果腹，饿急了什么都吃得下去。他乐于给周围同学分享，所以也经常收到别人的交换，往往别人分享来的那一口格外美味，自己买一包吃反而没有那种感觉了。

纪元也经常给赵佚投喂。可能是儿时受过赵佚的“一蛋糕之恩”，上小学时俩人就经常一起玩，如今分到一个班自然是肩并肩一起去厕所的好伙伴。课间只要没在补觉，纪元就来拉赵佚出去溜达。以互爱一中的作息，学生每天需要在板凳上扎十三四个小时，没有人是金刚不坏的铁屁股铁腿，起来活动活动自然有好处。

长时间坐在板凳上的屁股得不到通风透气，校医院的痱子粉也在销量榜上名列前茅。第一名一般是大山楂丸或者维C软糖，这两种都属于平常不好吃但是放到课上就如琼浆玉露般美味的好东西。

互爱一中学子向来擅长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