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辰风此时怒气冲冲往神界走去,喻弦月那女人仗着他的宠爱真是越来越放肆,从前不过是不爱搭理他,最近他见到喻弦月示好,还以为她终于是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她今日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同他提起战神?
他想起那位与喻弦月有着相似面容的女仙,虽然只不过是八分相似的赝品,但胜在乖巧,算是他找的众多替身中最合他心意的一个。
在和白榆相处的时候,厉辰风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喻弦月能同白榆这般善解人意,那便最好不过。
而此时白榆正在天宫仙树下无所事事闲坐煮茶,她本就是司命星君座下一小仙,平日也无太多事务可忙,只是近日似乎总有些人在她耳边聒噪。
这不,她这壶水还未烧开,便听到身侧传来别的女仙的声音:
“你说说这白榆,她身为神族居然同那魔头厮混在一起,也不嫌丢人?到底是个不知出身的,果然没脸没皮。”
她旁边的紫衣女仙捂嘴轻笑:“你还不知道吧,那魔尊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怕是也玩腻了。”
真是扫兴啊,白榆握着茶杯的指尖逐渐泛白,一双杏眼浮现出狠厉的神色,下一秒她手中的茶杯裂成碎片,继而离手,飞向刚刚声音所在处。
只听两声惨叫骤然而起,两位女仙身上脸上被碎片划出血迹,狼狈不堪。
最先开口的黄衣女仙愤愤开口:“你怎可在天宫随意出手伤人!待我告知司命星君,定要治你伤人之罪!”
壶水烧开发出汽声,而白榆并没有选择倒入茶盏,只是拿起手边另一只茶杯,手腕轻轻晃动,她的眼神甚至不屑投向那两位女仙一刻,她们与她而言还不如这只白玉茶杯来得珍贵。
她总是这般高傲又不近人情,所以天宫女仙没有一人喜欢她。
或许也有些别的原因,就像刚刚那女仙说的一样,她并非于神界出身,而是星君不知从何处寻来遗失在外的神族。
神界的人觉得她出处不明,瞧不起她。她也没有一刻瞧得起别的神族。
白榆缓缓开口到:“便是伤了你又如何呢?”
黄衣女仙更为恼怒,转眼手中便凝出长鞭想要回击。可下一秒,她惊恐的发现手中长鞭开始不听她使唤往她脖子上绕,另一边的紫衣女仙本想帮忙,却发现自己也无法动弹。
“居然蠢到想在我面前动手?没人同你说过吗,我这人偏偏就是能打。”
这话倒不是白榆夸张,同阶仙子中,她的武力最盛,便是有些上仙也未必能敌她。而她并非武职,也无人指导,只能说确实是天赋异禀。
桌上的水已经完全烧开,滚烫的水似要翻滚着将盖子掀开。
白榆歪了歪头,操控着鞭子越收越紧,那黄衣女仙眼看已经无法呼吸,白榆却并无停下的意思,她眼中甚至闪出愉悦的光彩,似乎很享受操纵他人生死的感觉。
她一边收紧鞭子一边说到:“这么喜欢嚼舌根,这舌头便不要留了,让我割下来喂仙兽如何?”
此言一出,黄衣女仙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同时拼命摇头,她能感觉到白榆真的想这么做,也真的敢这么做。她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招惹这个疯子。
下一秒,两位女仙突然感到身上的禁制消失,而另一个声音也突然出现。
“白榆,你这是在做什么?”
三人齐齐向那边看去,来人身穿黑衣,身上则戴着象征帝宫的紫玉腰牌。
“紫烟上仙。”
她们皆以认出眼前人是天帝身边的贴身仙使,黄紫两位仙子恭敬向女使行礼,而白榆的面色看起来便没有那么好了。
黄衣女仙趁机想向紫烟告状:“紫烟上仙,您看看白榆她……”
可她话还未说完,紫烟上仙便开口打断:“两位是仙草苑的小仙吧,这身上的伤想来侍候仙草时弄下的,当真是不小心,快去敷点药,这仙草有毒性,当心莫要留了疤。”
黄衣女仙还想开口争辩,却被紫衣女仙拉住。
这时紫烟上仙的声音又传来:“两位仙子今日劳作辛苦,并未见过本上仙和白榆仙子,若是日后本上仙听到天宫有人嚼舌头……”
两位女仙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也是听懂了紫烟口中威胁之意,连忙起誓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与第三人听,这才得以脱身。
待离开之后,黄衣女仙忿忿不平道:“可是我们的伤分明是那白榆干的,上仙又不是没看见,为何还要说是我们自己伤的?”
紫衣女仙摇了摇头:“既然上仙看见了还这么说,便是有意偏袒白榆了,我们又怎能同上仙争辩,只能自认倒霉。也不知白榆到底有什么背景,连帝君身边的上仙都向着她,以后我们还是别惹她了。”
处理完闲杂人等后,紫烟转头看了看面色发白的白榆,平静说到:“帝君请您现在去一趟。”
白榆的手握了又松,最后只得说一句:“知道了。”
两人还未动身,便有一道黑影闪至二人身前,许久未见的厉辰风突然出现,他一把揽过白榆,冲紫烟说到:“今日本尊已与白榆仙子约好要去听曲,怕是无法赴天帝邀约了。”
紫烟见这位出现,也是感到意外,她微微一滞,又换上那副得体的微笑:“天帝邀约,还望魔尊微微宽容片刻。”
厉辰风略带不满的目光向紫烟瞥去,随即紫烟感到一股强烈的威压出现。
“何时轮到你教本尊做事了?”
威压伴随厉辰风的字句越加强劲,紫烟有些招架不住,额上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膝也开始微微弯曲,此时依旧强撑,不过是在维护神族最后一点体面。
紫烟声音略带颤抖快速的说到:“魔尊请息怒,小仙不过是奉命而来,并无冒犯之意。还望魔尊谅解小仙职责之难。”
尽管紫烟如此说,但厉辰风还是不愿放过她,眼看紫烟就要撑不住时,白榆轻轻出手扯了扯厉辰风的袖子,厉辰风这才收了威压。
“既然白榆仙子为你求情,那便算了,你如实同昊天相告便是。”
说罢,两人便消失在紫烟面前。
两人出现在戏楼的阁楼雅座中,厉辰风问到:“你刚刚为何替她求情?”
白榆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低眉顺眼道:“尊上今日愿意为小仙出头,小仙感激不尽,只是小仙到底还要在这神界生活,不好得罪上仙。”
厉辰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衣袖道:“这又有何难?本尊替你杀了她也是随手的事情,想来那昊天也不敢为个上仙的死活说些什么。”
白榆手上动作一顿,低下的眼中流过一闪而过的心动,只是随即便又恢复那副温柔的小白花模样,往厉辰风怀中倒去,娇笑说到:“紫烟上仙到底也是奉命行事,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来的,难道尊上还能替我将她们全杀了不成?”
她说的随意,就像只是在随口调笑而已。
厉辰风满意的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随口回到:“既如此,那便算了,往后若是再有人为难你,便同本尊说,本尊自会为你做主。”
听到这话,白榆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应,台下的戏早已开场,唱的不过还是那些才子佳人,一眼万年的戏码,凡人生命太过短暂,一生可求之事太少又太难,于是便对爱情歌颂至极,以满足他们那可怜的幻想和需求。
那拥有漫长生命的神魔呢?
白榆开始觉得这出戏有点无趣了,待到戏曲中的情人分离时,戏台上两人含情脉脉的相望,并约好下一次相见时,白榆在厉辰风怀中轻轻翻了个身,她用手勾着厉辰风的衣领,柔声问他为何这么久才想起见她。
“尊上定是有了新人,便把小仙抛掷脑后了。”
她的手围着厉辰风的胸膛打转,似在摹绘他心脏的形状,挠的人心头发痒。厉辰风听到这话,便想起喻弦月之前的调笑,但喻弦月可没有眼前女子会拨人心弦,她太过冷清,明明是个普通的凡人,却比天上的仙子还有傲骨。
还是这样乖巧懂事又带着娇媚的女人更合他的心意,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将那只作乱的玉手一把抓住,将人拉的与自己更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的起伏,两人唇齿纠缠,眼见便要擦枪走火之际,白榆拉住厉辰风略带羞涩说到:“尊上,这里还有人……”
厉辰风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便隔绝二人与外界,戏台上唧唧喳喳,而两人在此处颠鸾倒风不止天地为何物。
情到浓处,白榆突然神智清明一瞬,因为刚刚厉辰风口中念叨的名字,似乎不是她。
看来有些事情,似乎与她预想的有些不同。
而昭阳殿的曲宁则在查询有关甘泉村的记录,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甘泉村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村中别说什么神啊魔啊,最出名的也不过就是在前朝出过一位榜眼,最后官至三品,曾经甘泉村的碑石便是他题字雕刻的。
看着曲宁翻山倒柜一整天后,系统忍不住开口了:“宿主,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当时厉辰风眼中的在意让她坚信自己找寻的方向没错,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也开始有些打鼓,会不会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此时怀疑的影子在她心里越来越深,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下怀疑自己的判断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她也确实无法控制焦虑的内心。
这个世界和她从前相处过的世界差别太大,神魔能力滔天,人命如同草芥。喻弦月的结局像是一把悬挂在她头顶的利剑,而拴住这把剑的绳子也掌握在别人手中。她必须要有一个持续前进的方向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恐惧吞噬。
曲宁烦躁的想去找找别的书再看看,却不小心将桌上的书籍打翻在地,伴随着物体落地发出的重响,曲宁的理智终于有片刻的回魂。
她将散落在地的书籍收好,却在此时看见了一本与其他书籍格格不入的书。
或许称呼它为书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年代久远加上未能好好养护,它已经散架变成几页单薄脆弱的纸。
这是什么?
曲宁拿起那几张纸,细细看去,第一张似乎……是一张地图,只是未曾标注地名,反而是对周围的环境细细描述。
“北为金,南生木,东有水,西来风,困其中……吾将引其入阵,以血启之,遂可除……”
纸面污浊太多,她只能看清这部分,好像是什么阵法?
她翻到下一页纸,上面却因为遗失讯息太多而无法判断,但她看见里面有反复写到“魔”这一字。
待到她小心翼翼翻阅完所有内容,这些纸张上记载的是魔神一战中的阵法和战前的一些布置,看完之后她也大概确定了这些纸张曾经的主人。
是神族,是那位不知姓名的战神。
电光石火间,曲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起刚刚第一页的那张地图,又开始在书中疯狂寻找翻找些什么。
系统看她这样,好奇问到:“你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曲宁没有回话,只是拿出另一份地图,两张纸合在一起,上面绘制的地形分布开始重合,那阵法中心的位置,在另一张地图上出现,上面标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甘泉村。
一切在此时仿佛都有了答案,但仍有别的问题缠绕。
那位以身封印魔尊的战神,在封印解除后,又去了何处呢?
曲宁将纸张整理好,收纳到另一个随身携带的芥子囊中。
“我想,或许我们该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一趟甘泉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