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宁接过那个面具,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将面具戴上。
她看见了妖兽横行的大地,百姓在这片土地上苦不堪言,他们向更为强大的神族求助,此时有一位叫昊天的神族男子站了出来,他带领其余神族为了人类的生存而战斗,有善兽语的兽神,他劝降了许多灵智已开并且愿意跟随他们离开的妖兽;也有像她一样,善于战斗,诛杀伤人凶兽的神明,他们就这样在人间逗留了百余年。
可是也有些凶兽具有让神族也为之色变的力量,其中有一种魇兽,他们本身并不具备很强的攻击性,但他们能在人类或者神族的识海中种下一颗种子,神族能够看见那颗种子,却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很多神族士兵开始出现狂躁嗜血难以控制的情况,他们才发现识海中的那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长出了血色的花朵,而他们的瞳孔中也变成了猩红色。
或许这是上天赐予魇兽的天赋,神族对此也束手无策,他们只能将那些被感染的战士和百姓关押起来。
就这样,又过去了百年,这场妖兽战争终于以人族的胜利告终,神族回归自己的领地,而人族则许诺为这场战斗中参与的神族立庙祭祀。
而昊天也在这一战中威望渐盛,成为了神族真正的领导者,大家称呼他为,天帝。
然而和平的日子并没有维系太久,蛮荒之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自称魔神的存在,他沉迷杀戮,使得人神共愤。
而她作为战神,自然应该亲自出马让这魔头伏诛。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直到那天,她看着身边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而身后出现了昊天和他的军队,而她看见了昊天和厉辰风眼中同时流露出一抹猩红。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曲宁将面具摘下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所以,是天帝动的手?”
面具女孩点了点头。但曲宁却不太理解其中原因,面具女孩解释到:“若要问原因,这么多年我继承了战神的记忆,从细枝末节处思考推测了许久,大概有了一点猜测。当年昊天在妖兽之战中应该也被魇兽影响了。但我最在意的是,在战神最后的记忆中,魔神被封印的时候,昊天也凭空受了重伤。”
她想了想之后继续说到:“这个想法可能有点疯狂,当时妖兽大战中,昊天为了救治被魇手污染的将士们研究了很多方法,我猜昊天应该是用了上面手段将种子分离了出来,他最早一定是想要解决这一症候,但显然这种子已经同他性命相连,若是这魔种死去,他也无法存活,所以他才必须掩埋这个事实。”
“可这只是你的猜测,未必是真的。”
“无论是不是真的,我只告诉你,昊天同那魔神之间关系匪浅,如果你要对魔神动手,昊天必然会在其中阻拦。”
原本魔尊一人就很难对付,现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天帝,还真是挑战不可能啊。
这两位仿佛是压在心口的大山,压的曲宁无法喘息,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战胜他们,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吗?
面具女孩在这时开口说:“我知道你的顾虑,这很困难,但不是全无办法。当年魔神被封印前已然被重创,而封印也并不是纯粹的封印,这里早就被布下阵法,按理来说他会被阵法逐渐影响直到削弱致死。所以他身上必然是有当年留下的暗伤,虽不明显,但我们依旧可以利用。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想办法将昊天控制住,以防他再次出现保住魔神。”
曲宁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听起来还是很难,但至少有了方向,那就算是有了希望。
“那你之后还要留在这里吗?”
听到这个问题,面具女孩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你来了,我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曲宁手中的面具,那面具陪了她几百年,终于等到了真正的主人,她居然开始有些舍不得了。
曲宁见她盯着面具,以为她是想要,忙将面具递了回去,却看见面具女孩摇了摇头跟她说:“收着吧,现在它是你的了。”
那女孩又看向她身后那对巨锤,略显释然的说到:“那对锤子你也拿走吧,它留在这里也只是暴殄天物,不如让它跟着你吧。”
曲宁面露难色:“可是我拿不动它啊。”
“之前不行,现在未必哦。”
那女孩又露出了刚见面时那种狡黠的笑,曲宁将信将疑的再次尝试,这次居然真的成功了。
看见曲宁拿起那对锤子,女孩的眼神有一瞬悲伤,但曲宁并没有注意到,她突然想起来当时厉辰风跟她说的话,转头问那个女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之前魔神说那些被污染的将士们,是被神族抛弃流放至蛮荒的,是真的吗?”
似乎没有想到曲宁会问这个问题,女孩愣了一下,那段记忆很残酷,她在回忆中见到那些将士的惨状也是觉得不忍,想到魔神的控诉更是觉得愤怒不已:“当年愿意帮扶人族的神族将士,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有些被寄生的人不甘心,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所有人面对这样的绝症都难免会有怨言。没人愿意死,但是远离神族和人族,去往蛮荒的决定,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我们做的确实不够,所以才致使那么多将士被寄生,这点无从抵赖,但魔神这样的说法,实在是侮辱了那些将士的决心。”
得到答案之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此地,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之前的山洞通往甘泉村的后山,此时往村庄方向望去,似乎还能看到那块断裂石碑的影子,而妖兽吼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曲宁记得喻弦月记忆中,当时她便是在后山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厉辰风,原来他就是这样逃了出来的。
面具女孩第一次离开了那片封印之地,从诞生到现在,她无数次想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这个战神曾经守护着的世界。可如今当她真的能亲眼看看,却发现这片大地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越往甘泉村靠近,那凋零的景象就越加触目惊心。
只可惜她没办法改变这一切,她看了看自己开始慢慢消散的身体,她本来就是因为执念才游荡在这里,如今战神的意志得到了传承,那她这一缕残魂自然也是要回归的。
曲宁回头便看到了即将消失的女孩,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觉得一切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曲宁想要抓住她,却碰不到她的身体;想要让她留下来,却在此时恍然发现,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面具女孩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没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她走向自己注定的命运,只是偶尔会觉得有点……遗憾吧。
从曲宁拿起重锤时,她的力量就已经还给曲宁了,只是她有点舍不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她从没离开过这里,最后的时间她想要亲自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人总是很贪心,明明已经才见过了蓝天,见到了云朵,真到了说再见时,还是舍不得啊。
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但是怎么能不遗憾呢?
她借着战神的记忆窥探这个世界,现在该将一切还给她了。
恍惚间她听到曲宁问她的名字。
名字?
战神有名字,名为寒魄,但她不是战神,所以用不了那个名字。
怎么这么多年居然没能想起来给自己起个名字呢?
这样想着,她又想起了自己诞生时,第一次接收战神记忆的时候,那张坚毅果敢的面容与现在眼前这个哭鼻子小姑娘渐渐重叠,她想了想,不如就给自己取名为望月吧。
嗯,她有名字了,她叫望月。
她笑着将这句话告诉曲宁,她说自己没有遗憾了。
在消散前,她最后跟曲宁说:“其实呢不用难过,因为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等你杀了魔神,闲暇时记得要多出去走走,就当是带我去看一看这世界。”
望月的身躯化为点点光亮融入了曲宁现在的身体,战神千年的记忆加上喻弦月的记忆在此刻刺激着她的大脑,太多信息让她感受到一阵阵头痛,系统可以为她屏蔽掉生理上的痛苦,但这种精神上的刺激和疼痛却无法避免。
曲宁折磨了整整一夜,又花费了三日时间慢慢梳理,这才勉强接收了战神留存的所有记忆,也就此获得了战神的一部分力量。
待到她完全消化了一切后,她起身在原地堆起一个小土包,又从一旁的山壁中用法术雕刻出一块石碑,这她第一次运用法术,手法还不太熟练,一开始没控制好力度雕坏了好几块石头,忙了一早上之后终于做出了一块还算满意的石碑。
可惜望月没有留下的东西,这里连衣冠冢都算不上。
曲宁在碑前恭恭敬敬拜了三下,发誓自己一定会做到她嘱咐的事情,随后便又回到了甘泉村。
她可没忘了当时把她逼入绝境的妖兽,她得了好处,怎么能不“报答”这些杀人的凶兽呢?顺便也看看现在这副身体到底拥有多少力量。
曲宁回到村里时,见到了那只妖兽,那妖兽闻到了人的气息,抬起头来看到了前些日子从他手中逃走的人类,那妖兽左眼弥漫着血丝,很明显这几天还没好起来。
妖兽见到曲宁,眼中涌现出凶恶的神色,呲起了牙,妖兽之前在曲宁手下吃了亏,这次便准备直接动用法术一击致命。
但现在的曲宁早已非当日那个落荒而逃的普通人,此时她眼中妖兽的每个动作都极其清晰明了,这妖兽嘴里发出一个速度飞快的火球直冲曲宁而来,但这速度不再能威胁到她,曲宁脚尖点地跃起躲过那妖兽的攻击,随后召出双锤朝妖兽头颅砸去,这一锤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妖兽只得暂避,锤子砸到地上瞬间引起剧烈的震动,地上泥土飞扬出现了一个深坑。
妖兽见这架势,萌生退意,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曲宁将左手大锤扔出阻止妖兽前行,而右手持另一锤堵住妖兽另一边的退路。
眼见退路已无,妖兽只能以命相搏,直冲冲朝着曲宁扑来,同时口中续出下一个火球。这时原本被扔出的那一锤则被曲宁召回,那速度宛如雷电,比妖兽快无数倍,当那妖兽感受到身后的威压时,已经来不及了,那锤子径直砸在妖兽腹部,在人间耀武扬威百年的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便倒地不起,而曲宁另一锤在此时也来到,彻底让那为非作歹的孽畜为这么多年枉死在它手下的人命偿债。
解决完妖兽后,曲宁对自己的实力大概有了些了解,刚刚那一战打的并不算漂亮,她对力道的把握还是不够好。但目前这样也已经勉强够用,虽然她和厉辰风差距依然很大,不过从战神的记忆中,她看到了一个毒方,能够压制住对方修为,但药方中有几味药材只在神界生长。
这方法有些冒险,不过这条路本来就难走,她也走到这里了,那不如再赌一把,至少这次,她不再是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