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阵沉默。
我隐约可以听到她周围环境里的人声。
不算嘈杂,也不寂静。
我好像还听到了她吞咽的声音,大概是喝口酒润嗓。
“抱歉,我只是好奇。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我谨慎地把谈话气氛退回了安全范围。
她没有回答我前面的问题,也没有说不回答的理由。
她只是迟疑地说:“真奇怪,你的声音总让我想起他。不过,还是跟他不一样。”
我很好奇,哪里让她觉得不一样。
“他啊,说话很让人讨厌,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也许他也很在意你呢?”
我说完后,又听到听筒里的笑声,满是嘲讽。
“他?他怎么会在意我。在意我,就不会……”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男人的脑回路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们有一万种理由来给自己的行为辩解。”
此话一出,确实急于辩解的我,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后来她又语无伦次地讲了一些话,我猜也许这些话她不愿同她的朋友们说,所以只好把我这个网友作为安全的树洞。
也许她现在的朋友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口中那个“他”是谁。
我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跑到书房,老旧的木板被我踩得吱吱作响。
我在书柜的抽屉里翻找出我这些年写了但未寄出的信笺,厚厚一沓。
我曾经以为这些东西毫无疑问地会永远被封存。
但显然,年轻的我在感情这件事上,总是出现误判。
我坐在书房的角落,脚边散落着被我翻出来的信和卡片,还有我曾经想亲手送给她的各种节日礼物、生日礼物。
当然,也有我在各地淘到的,她可能会喜欢的唱片——已经攒了一箱。
椅子上搭着一条蓝白色围巾,我顺手抓了下来。
那是她给我织的。
她微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伙同那起球的围巾和寂寞的黑暗一起包裹着我。
将近30度的夏夜,一个成年男人抱着手机和厚围巾坐在并不冰冷的地板上。
这画面看起来一定很滑稽。
但我只想哭。
“Echo,”
我这样叫她。
说实话,是有些不习惯。
“我改主意了。”
“嗯?”
她好像已经在睡梦中。
我鼓起勇气:“我改主意了。我们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