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不喷这些玩意儿,病急乱投医去商场里买了瓶香水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那是一家看着就很性冷淡的店铺,他上去就要一瓶畅销款,原来是女香吗?!
完蛋玩意儿!原本是不想让免清察觉自己不听话,现在好了,直接变成有人给自己送女香。
试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给一个男人送女香!他还没有告诉免清这个人的性别,到底是兄弟之间的欠抽行为还是……
虽然香水并不像贴身衣物那么亲密,但女性送男生女香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电光火石之间,相里扶昇在脑子里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他面露惊疑,抓着自己的衣领又嗅了嗅,随后展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个是女香啊,我说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喜欢店里花叶的味道吗?”免清将手里的一盆五颜六色的乒乓菊抱起。
相里扶昇眼疾手快接过将花放在它该在的位置上,语气却没什么异样,“喜欢啊,我家后院还有花园呢。我想着这香水放那没用过,今天图新鲜喷点试试,哪想到它这个味儿,以后不用了。”
末了相里扶昇又加了句:“回去就扔了。”
免清听在耳中有些别样的意味,他看着相里扶昇的背影,“你明天……”
“明天我来。”相里扶昇上赶着表忠心似的,没等免清把话说完就接上了。
“双休的加班费是200%……”
相里扶昇见他认真思考的模样,轻笑出声:“不用加班费。”
免清与他对视,那双含笑的眼眸在灯下愈渐迷人,溪水潺潺,温柔淌过,看得免清有些不自在,但他面上不显,只问道:“我是不是该怀疑你想举报我?”
“就不能是我热爱上班?”
免清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听到有人说热爱上班,实在稀奇。但这种热爱对免清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打算沾染。
“随你。”免清敛眸,继续手里的动作。
免清这几天都在店里,相里扶昇跟在他后面学了不少东西,剪根去叶干净利落,气定神闲,颇有大师风范。
免清看着手里的订单,叫他过来,“这个单子你做。”
“嗯?我现在能独立做单子了?”
“包花这东西只要审美好就不会太难,你审美挺好的。”
这单是一个鲜花小盒饭,用纸质可降解饭盒做容器,在里面铺上保鲜膜放上花砖,然后在花砖上插花,打开的那一瞬间鲜亮的色彩爆满视野很是满足。
相里扶昇找了蓝紫色系的配花和三朵粉佳人,做得有模有样,最后拿着成品满眼期待地问:“怎么样?”
免清点头,“嗯。”
“不夸夸我吗?”虽然知道免清的性子,但相里扶昇每次都会在后面加一句求夸奖的话,如果不是嗅不到他身上动物的味道,免清真的会怀疑他的本体是某些大尾巴的犬类。
免清看着他,没什么表情道:“好看,很棒。”
“你一直这么不爱笑吗?我好像没见你笑过。”相里扶昇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随后又道,“算了,说不定你连自己笑没笑都不知道。”
免清听在耳侧没接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林余的,林余很少给他打电话,两人平常都是发短信。
不等免清仔细询问,就听见林余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免大哥,咱们一周后那场婚礼的新郎新娘今天突然说看中了另一个场地说要换场地,我也跟他们沟通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可能场地租不下来,他们说那场地是他们家的说什么都要换,真服了。然后他们拿钱砸我,价格抬了一倍我们就同意了。我们现在往场地赶做方案,能不能麻烦你到现场来看看婚礼当天的花艺布置,设计这方面?还有新娘的手捧花、婚车这些。”
“好,我知道了,现在过来。”免清收了电话就转身去二楼取东西。
相里扶昇就在他身边,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虽小但他还是听见了,连忙开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免清从二楼取来平板,“你继续看店。”
“你们这不是很着急吗?多个人多个帮手。”
“这客户主意大,你在这,我等会儿跟你联系把他们要的手捧花先做出来,两头开工节省中间沟通的时间。”
“那行,你开车慢点。”
客户要求换的那家酒店离花店有些远,免清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林余在酒店大堂等着,看见免清在门外停车赶紧带着他上楼,“他们婚礼在68层宴会厅,那地方老大了,咱们得赶紧规划一下布局,甲方突然变卦什么的真的头痛死了。好在只是换了个场地,不是流程什么的都变,这两天要多辛苦你了。”转头咬牙切齿恨道,“钱难赚屎难吃。”
“没事。”毕竟甲方说价格翻倍,这就说明免清能拿到的钱也是双倍的,加两天班倒是没什么。
林余带着他到一双男女面前,面上挂的是招牌的营业式微笑,“顾先生,顾太太,这是我们公司合作的婚礼现场花艺设计师,婚礼场地所有的鲜花都是由他设计布置的,您二位有什么需求可以跟他提。”
这位顾太太面上画着浓妆,眉峰高挑,眉尾飞斜,看向人时若有似无的打量叫人不太舒服。旁边的顾先生更是,二世祖的架势摆得十足,就差把我用你们是看得起你们写脸上。
甚至没等免清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顾先生率先开口挑剔了起来,“一个男人留的什么长头发?你们学艺术画画的不是经常灰头土脸的吗?他这个样子真的能做好设计?”
免清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平静地开口道:“可以的,您看您二位是想继续站着聊还是去一旁坐着,毕竟重新设计需要的沟通时间有些久。”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甲方,你冷脸给谁看?”顾太太双手抱胸,盛气凌人。
免清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面瘫,需要我给二位看我的检查报告吗?”
不光是面前的两位错愕,连林余都猛的转头看向他。
“既然二位愿意站着,那我就直接开始了。”免清开了平板拿着电容笔打开一页空白的笔记页,看那架势他好像是一台机器人,眼里只有工作和效率,真的准备在这里站上几个小时。
两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哪里熬得住,当即转身就朝宴会厅那唯一的一个小休息室去。
免清和林余对视一眼,林余迅速竖起大拇指,免清耸了耸肩抬脚跟上。
免清只是负责鲜花设计,场地设计公司有专人负责,是一位叫桑珞的年轻女性。
四人两两相对在包厢里落座,林余给他们准备了茶水点心后贴着桑珞坐在坐外侧。
免清见人都到齐了,又摆出刚刚那副架势,“那我们继续,您二位之前说场地用海洋主题,但依照我进来到现在对场地的观察并不再适合,想问二位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没有的话我们这边也有推荐。”
……
“没有吗?”免清的话是对客户说的,但听在两人耳中恍惚间有种高中教导主任的威压掺杂在里面。
像是某一个午后他们在走廊嬉笑打闹被教导主任严厉制止后质问他们是否了解其中的安全隐患,他们低着头当鸵鸟时迎来二次质询,那种岁月沉淀和知识浸透后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审判让两人有些不敢跟免清对视。
顾先生转念一想他才是给钱的,他怕什么,于是鼓足了气跟免清对视却在触见他蓄在眼底的寒霜的那一刻又败下阵来,眼神飘忽,“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有的。”免清回答,从林余手里接过公司给的参考图册,他将图册放在桌上摊开随后推到两人面前,“这间宴会厅做欧式、法式、森系、以及一些莫奈花园或者向日葵等名花色调的都不错。看二位的喜好,还有新娘当天的礼服,配套会更好。新娘当天的衣服应该没换吧?”
最后这句话说得缓慢而诚恳,好似真心发问为他们操心。
“没有没有。”两人拿着画册默默翻看着,像极了老师走到身侧时假装专注的同学,内心有发现老师靠近后的惊魂未定,和强迫自己看书学识的疲惫。
免清没有真的像等他们回答问题的老师那样催促,只是这休息室本就小,现在的安静和他身上散发的威压于其他几人而言是一种煎熬,不知不觉间他们大气都有些不敢喘。
原本免清也不想这么对他们,但他剪这头发还没几个月,新鲜劲还没过呢,上来就挑他头发的刺真是闲得蛋疼。
最后,两人选定的是法式花园风。
免清点头好似对两位同学交出的答卷表示满意,随后问道:“手捧花呢?有没有设想好的?正好我店里还有一个店员在,你们可以线上交流,让他按照你们的想法搭配。”
免清将登了工作号的手机取出来给相里扶昇打了视频电话,简单交代了两句后将手机递给两人,随后带着平板和桑珞林余两人去看场地做方案。
两人见免清出去了,不约而同松下一口气,见屏幕对面的相里扶昇笑得和善可亲,不由地又摆起了架子。
哪成想相里扶昇开口就是一计暴击:“我记得顾志严半年前还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这会儿松口了?”
顾梓年顿时瞪大了双眼,疾言厉色:“你凭什么直接说我爷爷的名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半年前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