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澜和宋承玦回到木屋时,大家正围在客厅的茶几旁研究禾木村的地图。陆临川抬头看到两人,目光在他们微红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回来得正好,"林雨萱指着地图说,"我们正在规划行程。老板娘说这两天天气不错,适合滑雪。"
苏杭拿起桌上的奶茶,递给顾微澜:"暖暖身子,我们刚在讨论,要不要下午去滑雪场?就在禾木村委会附近。"
顾微澜接过奶茶,在陆临川身边坐下。热气腾腾的奶茶温暖了她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指。宋承玦则走到窗边,似乎对窗外的景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看看,"陆临川指着地图,"从这里到滑雪场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老板娘说现在是淡季,人不会太多。"
"那正好,"林雨萱兴奋地说,"我们可以下午去滑雪,明天一早去凤凰观景平台看日出,后天去哈登观景平台。这样时间安排得刚好。"
"我已经让老板娘帮我们预订了滑雪装备,"陆临川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顾微澜,"都是最好的装备,很安全。"
顾微澜抿了一口奶茶,奶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茶香,是禾木特有的味道。
"微澜,"林雨萱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你会滑雪吗?"
"会一点,"顾微澜说,"在伦敦的时候去过苏格兰滑雪。"
"那太好了,"林雨萱笑道,"待会可以教教我,我还是第一次尝试。"
"我也可以教你,"陆临川说,"我在瑞士读书的时候经常去滑雪。"
宋承玦从窗边转过身来:"我建议先去初级道,那里的坡度适合初学者。等熟悉了再去中级道。"
大家都赞同地点点头。老板娘这时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抓饭,香气四溢。
"先吃饭吧,"老板娘热情地说,"吃完饭我让儿子送你们去滑雪场。他在那边当教练,可以给你们一些专业指导。"
午饭过后,大家换上了滑雪服。顾微澜站在镜子前整理装备的时候,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身白色的滑雪服,衬得脸色红润。
"准备好了吗?"陆临川在门外轻轻敲门。
"好了,"顾微澜打开门,看到陆临川一身深蓝色的滑雪服,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楼下,林雨萱和苏杭已经等候多时。宋承玦穿着一身黑色的滑雪服,正在调试护目镜的松紧度。
"出发吧,"老板娘的儿子阿力木笑着说,"今天的雪道状况很好,是最适合滑雪的时候。"
一行人向滑雪场走去。白桦林间的小路上积雪未化,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顾微澜走在陆临川身边,却总能感觉到身后宋承玦若有若无的目光。
远处的滑雪场已经能看到零星的人影。阳光下的雪道闪着银光,像一条白色的绸缎铺在山坡上。顾微澜深吸一口气,希望这个下午能让她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专注于这片纯净的白雪。
但她知道,就像雪道上的轨迹一样,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会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阳光下的滑雪场闪着银光,宋承玦站在缆车旁,看着不远处的顾微澜。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滑雪服,正在教林雨萱如何调整雪板的松紧度。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上,映出一圈淡淡的金边。
"重心要稳,"顾微澜的声音清脆悦耳,"初学者最容易重心不稳。"
陆临川站在她身边,不时伸手扶她一下。每一次触碰,都让宋承玦的心微微收紧。他想起刚才在河边的谈话,想起她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一刻,他多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宋总,要试试高级道吗?"阿力木走过来问道。
宋承玦摇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顾微澜身上。她正带着林雨萱缓缓滑下初级道,动作优雅而流畅,就像当年在伦敦舞台上跳芭蕾时一样。
偏偏她身边还有个陆临川。
宋承玦看着陆临川追上去,扶住差点摔倒的顾微澜,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他多想冲上去,把她从陆临川手中夺过来。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小心!"顾微澜的惊呼声传来。
宋承玦下意识地迈步向前,却看到陆临川已经稳稳地扶住了她。两人相视而笑,白雪映衬下,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真讽刺,宋承玦想。他能给她最好的机会,最大的舞台,却不能像陆临川那样,光明正大地牵她的手。
雪道上,顾微澜的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她正和林雨萱说着什么,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宋承玦站在原地,贪婪地将这一幕印在脑海里。
他想起那年在伦敦,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在舞台上起舞。那时的她像一只黑天鹅,优雅而倔强。而现在的她,在这片白雪中更显得纯净。
可偏偏,她不是他的。
"宋总,要不要也去试试?"苏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宋承玦回过神来,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
他熟练地扣上雪板,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顾微澜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停顿,都牵动着他的心。
但他不能操之过急。就像现在,他只能看着她在陆临川的陪伴下,在这片雪白中滑出优美的弧线。
"微澜,"陆临川的声音传来,"要不要去那边试试?坡度适中,风景很好。"
宋承玦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雪杖。他知道,比起滑雪场上的坡度,他和顾微澜之间的距离,才是最难跨越的鸿沟。
但没关系,他愿意等。
他站在缆车旁,目光始终追随着不远处那抹白色的身影。阳光洒在禾木的雪道上,映出一片晶莹的银白。顾微澜正在教林雨萱调整雪板,她的每个动作都那么优雅从容,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芭蕾。
从记事起,他就被教导要做那个最稳重的人。"承玦,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要懂得克制。"父亲的话言犹在耳。
"重心要稳,"顾微澜的声音清脆悦耳,多讽刺啊。他这一生都在维持着完美的重心,在父亲的期望与自我的压抑之间寻找平衡。可到头来,他最想守护的那个人,却需要别人来维系平衡。
陆临川又一次扶住了顾微澜,两人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足迹。宋承玦望着那些交错的痕迹,忽然想起幼时那些被压抑的渴望。每当他想要尝试些什么,父亲的声音总会适时响起:"承玦,要稳重。"于是那些未经绽放的热情,如同雪下的种子,永远沉睡在寒冬里。
"宋总,要试试高级道吗?"阿力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宋承玦的目光落在远处那道断崖上。暴风雪毁坏的防护栏后,是至少三十米的深渊。此时的他,竟在这片纯白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厌倦了永远做那个深思熟虑的人,厌倦了永远站在别人期望的框架里,更厌倦了用理智来压抑那些汹涌的情感。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熟练地调整雪板角度,目光锁定了最危险的那处断崖。那里的防护栏早已在暴风雪中损毁,外面就是至少三十米的悬崖。
"宋总!那边禁止滑行!太危险了!"阿力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
但宋承玦置若罔闻。他反而加大了推进的力度,雪板切割雪面的声音像是利刃划过。风声在耳边呼啸,积雪被雪板掀起,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支离弦的箭,又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
"那边是悬崖!快停下!"阿力木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但宋承玦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雪板切割雪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如同他无法抑制的心跳。寒风在耳边呼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多年来的压抑与克制,在这一刻化作凌厉的风,推着他向那道悬崖奔去。
"宋承玦!"顾微澜的尖叫声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种语气。宋承玦在心里疯狂地笑着。他知道自己疯了,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让她喊出自己的名字,什么都值得。
"天啊!快看!他要撞上去了!"林雨萱捂住了嘴。
陆临川也变了脸色,快速地调转雪板。但他们都知道,以宋承玦现在的速度,没人能追得上他,更没人能阻止他。
宋承玦的眼神越来越狂热。他能感觉到自己离那道断崖越来越近,耳边的风声已经变成了尖啸。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但他的眼里只有顾微澜惊恐的表情。
他直直地朝着断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