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44章 第31章、调查 02

“好记性。”沃德探员的假笑仍挂在脸上，抬手朝身旁男人比划两下，“这是我的同事，菲尔?琼斯调查员，你们已经见过了吧？”被点名的调查员微微颔首。

亚历克斯这时也认出那尖脸的调查员。他不想留下任何把柄，所以也点头回礼。

“亚历克斯?库柏。”沃德探员伸指虚点着他，“我们的好向导大卫?库柏的儿子，对吧？”

亚历克斯不喜欢被人指着，便尽力忽略探员的举动，也努力控制自己的口气，以免让自己的好恶表达得太明显，“你就是负责我的探员？”

“啊，被捉到了。”沃德探员走到桌前，朝扶手椅挥挥手，“坐、坐，你坐那边吧。”他绕到高背椅坐下，拍拍椅子扶手，“还是你想坐这儿？想就直说，我不介意。”琼斯调查员则坐到角落的沙发，把文档夹靠在肘间，从西装口袋掏出笔，一副准备好做笔录的样子。

亚历克斯没有搭理探员，直接坐上扶手椅，用眼角余光看到文档夹上有他的大头照，旁边还印了几段从他的方向难以辨识的文本。

“该怎么开始呢？”沃德探员摊手道，“本来是我的同事负责你的，贝克探员，想必你也见过了吧？但当我看到你的档案时，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心想，这年轻人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位吧？你知道，我一直对库柏先生──我是说，大卫?库柏先生这段时间的表现感到激赏。他认真负责的态度，实在让我也感到汗颜，更别提我的一众同事了。”

亚历克斯蹙眉，“你跟我爸在同一个搜索队？”

“很遗憾，我不是。”沃德探员撇撇嘴说，“我负责西边那一队。但他的敬业负责可是在队里流传呢。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库柏先生在我这队的话，我们的工作进度不知道可以快上多少。这也是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档案时，就觉得自己有这个意愿和义务来跟你谈谈，好搞清楚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这一切是不是一场……误会。”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我便跟贝克探员商量了下，由我负责这场询问，他则在另一间房间，”他握拳用大拇指指着身后墙壁，“负责哈利?莫尔先生。”

亚历克斯听到沃德探员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心中不禁感到有些不耐，同时也察觉对方似乎没有要摘下脸上墨镜的意思。这都让他对对方原本就是负值的好感持续下探。

“所以，”亚历克斯，尽量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你打算要继续闲聊还是怎么着？”

“有意思。”沃德探员哼地笑了声，露出饶富兴味的笑容，“你的个性跟报告中的不太一样啊。是在气我们请你过来，还是……”他歪头笑了笑，“不要紧。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查个一清二楚。”他朝调查员一扬下巴，后者便在文档夹上写着什么，直让亚历克斯感到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过程，似乎都与莱恩先前的“猜题”差不多。

沃德探员先是问了亚历克斯在进山那天放学后都做了什么事，他则简略说明了自己的行程，像是出门、到校、放学的时间，就连先前想好的回家时间也一并说了，并说自己接着没再出门。探员接着又问起哈利的行程，亚历克斯则回答他知道的学校课表，至于哈利几点离校、几点到家，他则先用几句“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他”等回答敷衍一下，最后才给出“大概是几点吧”作结。

调查员提笔记下时间。也是从那时开始，自沃德探员走进房门后脸上一直挂着的若有似无的笑容开始渐渐淡去，眉头也皱了起来。这让亚历克斯暗暗感到一阵报复般的快意，也觉得真正的调查差不多要开始了。

“所以你知道赖瑞?莫尔先生在当天心脏病发一事。”沃德探员的口气不像问句，一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当然。”亚历克斯不用装，提起这个他的怒意就涌上心头，不禁怒目道：“我也知道你们罔顾他的身体状况，差点害死他。”

沃德探员的脸突然绷紧了，“这是调查员们的失误，我们已经像莫尔先生郑重道歉了，也不会再发生了。”让亚历克斯惊讶的是他没否认，但他随即生硬地说：“不过关于这点，我们想知道的是在莫尔先生送医之后，他的心脏病药是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亚历克斯知道他们总算进入戏肉了，便故意道：“当然是去镇上的办公室拿的啊。”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库柏先生。”沃德探员墨镜后的眼睛隐约眯了起来，“但玩扮家家酒的时间结束了，是时候把你们做的事情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我们啥都没做，要交代什么？”

“还想装傻？”探员嘴角露出冷笑，“我知道你和隔壁那小子那天进过山里，还到了办公室拿药。”他朝调查员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起身把一迭照片放到桌上，他又指着照片道：“那天有监视器拍到两个年轻人先后骑车经过北边山区。你不觉得这两人很眼熟吗？”

照片是中远景镜头拍摄的画面，看着像是镇外公路的监视器拍下的。照片有六张，头三张是哈利骑着脚踏车出镇和骑上公路的画面；后三张是亚历克斯的。但那些照片虽不能说模糊，但也不算清楚，只能说看得出其中身影和两人颇为相近；尤其两人都拉上了外套帽兜，所以也没明确照到脸部长相。

“就这样吗？”亚历克斯抬头说，“这在镇上至少可以找出几十个人吧。”他心中不禁第一次庆幸小镇经费不够，监视器早已多年没有更新换代；再加上那是远景镜头，脸部都缩小成拇指大小，五官什么的都糊成一团。“而且这根本不是山区的照片，这只是出镇那段路的而已。”毕竟他们挑的就是连镇民也很少走的步道，附近没有什么监视器。

“够了，小子。我们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也清楚。”沃德探员墨镜后的视线紧紧盯着亚历克斯，“擅闯封锁区域可是刑事犯罪。但你尽早承认的话，还可以减轻一些刑责。”

“在指控我之前，请你先拿出证据。”亚历克斯报以冷笑，“如果有的话，我倒是好奇那是哪来的。你们明明只有调查命案的权利而已。”

“这是国家赋予我们的权利，以防止潜在而不可测的威胁。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沃德探员朝调查员打了个手势，“照片拿来。”

调查员正在记录的笔一顿，“但长官，我们不该──”

“我说拿来。”探员语气透出一抹凌厉。

调查员面色一僵，“遵命，长官。”跟着从文档夹拿出七八张照片放到桌上，压着照片移到亚历克斯面前。

照片的拍摄环境在森林内，头三张照片是一块块覆满落叶、残留着被火烧灼痕迹的泥地；第四五张照片是一截躺在地上、切口面工整圆滑、接近成人腰围大小的粗壮树枝；最后三张照片，主体则是一团一团漆黑躺在覆满落叶地上的……东西，被烤得辨认不出原形，旁边围绕着圆锥筒，还拉上黄色封锁线。如果不是亚历克斯目睹了莱恩吐火把那些狼尸焚烧的过程，恐怕还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亚历克斯冷着脸看着照片，尽力不露出一丝一毫情绪，“这是什么？”

“这些是在七号步道附近的森林拍到的，是你们两个骑车会经过的地方，也是上山到办公室的路径之一。”沃德探员指着照片说，“这些照片跟命案有重大关联。那天山里的大雾，镇上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见了；我们的人在隔天上山搜索时就找到了这些东西，你要告诉我们这只是巧合吗？”他欺身向前，一把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只受过伤的浊白眼珠，紧紧盯着亚历克斯，“不论这个现场是谁搞出来的，都远比你想的还危险；而到过现场的人，都有重大嫌疑。我们的工作就是用一切手段消灭这些危险份子，才没空在这儿跟你瞎搅和。如果你搞懂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快点交代清楚你当天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了什么──现在就说。”

“嗯……”亚历克斯故作沉吟，视线一一扫过照片，装作仔细查看的模样，脑子却转个不停。他必须承认，如果他真是个无意间路过并目睹这一切的普通民众，恐怕早就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一切都说出来。

可惜他不是。如果他现在改口说他路过现场，等于向调查队承认他撒了谎，他们必定会怀疑他是否隐瞒了更多东西，并祭出更多手段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情报，很可能──不，是一定会连累老爸和温蒂。万一被发现他们家有德鲁伊血统……

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他打定主意后，向后靠到椅背上，盯着探员说：“我没上过山，也没看过这些东西。”

“够了，臭小子！”沃德探员霍地站起身，碰地一声拍桌道：“我没空跟你耍花样。我知道你进了森林，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免得有人受伤！”

“长官！”一旁的调查员立刻起身，伸手似乎想要拦住探员，但又碍于阶级而不敢上前。

“这是威胁吗？”亚历克斯也站起来，“我认为这就是威胁。我要求终止这次调查！”他等的就是这个。如果对方胆敢动手，这个调查就等于宣告结束了。

沃德探员碰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亚历克斯，“他妈的你──”

“……利、哈利？”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个模糊的声音喊着：“……没有权利，现在就给我放了我儿子。”

一时之间，房内的三人都愣住了，不禁侧耳倾听房外声音。亚历克斯跟着认出这是赖瑞的声音。

“该死。”沃德探员低声咒骂，“他们怎么进来的？一楼的人都在干什么？”

“哈利、亚历克斯，你们在哪？”赖瑞说，楼梯间传来沉重纷杂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只一人上楼了。

房门碰地一声像是被撞得一样打开了，一个穿西装的秃头男人快步走到沃德探员身边，附耳低声说：“莫尔先生来了，他还带了副警长和一些人。”他的声音不大，但亚历克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一喜，努力克制着不表现出来。

“哈利、亚历克斯！什么都不用说。”赖瑞大喊着，听声音已经上了二楼，“这群王八蛋没权调查你们。”

“妈的！”沃德又骂了声，狠狠瞪了亚历克斯一眼，伸指比着他说：“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他又指着琼斯调查员，“你盯着他。”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间，秃头男人跟着出去后便关上门。

这时廊上的说话声越变越大，赖瑞宏亮的嗓门喊着你们没有权利、立刻放了他们之类的；有人回喊叫他冷静点，这只是非正式调查；接着又有其他人插话，很快变得人多嘴杂起来。琼斯调查员看看门外，又看看亚历克斯，露出犹豫神情，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亚历克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便指着门说：“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你不会动手拦我吧？”

调查员面色阴沉地看着他，“我护送你出去，跟我来。”他开门领着亚历克斯到了走廊。

亚历克斯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休息区、身穿护林员制服的赖瑞，正被两位男警员伸手拦着，指着沃德探员说要申诉他；后者也被两位调查员挡着，脸红脖子粗地叫他有胆子就尽管去。还有他见过几次的副警长和贝克探员也分别站在两人身前，嘴巴动个不停叫两人冷静。

布朗调查员则正领着哈利走向他们，琼斯调查员见状也连忙带着他走过去。

“这是非法调查！”赖瑞指着沃德探员，视线又看向副警长，似乎是同时向两人喊着：“没有事先通知，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打。这不合规矩，乔治。”

副警长乔治?诺威尔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着厚实的身板和粗壮的胳膊，留着削到见底的平头，两颊同样留着短须，制服左胸口处别着警徽。亚历克斯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对方的确有着让歹徒望而生畏的资本；但大卫后来跟他说，只凭乔治的外貌就想找麻烦的人，只会得到更多麻烦。

“我们做事用不着向你们报备！”沃德探员大声说。

“别说了，布莱恩。”贝克探员斥了一声，连忙回头说：“很抱歉，诺威尔副警长、摩尔先生，您们误会了。这只是一场非正式调查，只是请莫尔先生和库柏先生来这里帮我们厘清一些案情；但事出突然，我们还来不及通知您和库柏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

“冷静一下，赖瑞。”副警长说，“他们说已经去叫人了。”

在他们说话间，亚历克斯等人也走到休息区。

“哈利、亚历克斯！”赖瑞瞥见他们后立刻说，“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老爸。”哈利说。

“我也没事。”亚历克斯也忙道，同时观察起对方脸色，见他气色还算不错便放下了心。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赶来。哈利告诉他，赖瑞在医院住了三天，之后又回家休养三天，之后似乎闲不住，便又跑到镇上办公室工作，远端协助调查队搜索山区。

“快过来。”赖瑞朝两人招手，然后怒瞪着两人身前的调查员，“你们是想拦着他们还是怎样？”

两位调查员对视一眼，沉着脸站到一旁。亚历克斯和哈利连忙走到赖瑞身后。

“嘿！”沃德探员伸手指着两人，“别想走，调查还没结束！”

“不，这不是调查，不过也该结束了。”加文探员连头都没回，而是露出那带着歉意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加文？”沃德探员咬牙切齿地说。

“我在努力澄清误会。”贝克探员说，朝亚历克斯两人摊手示意，“要不这样吧，诺威尔副警长，让两位来说说事情经过，证明他们是出于自愿来这儿，询问过程也符合程序，我们只有记录回答而已。对吧，莫尔先生？”最后一句他是朝哈利问的，但亚历克斯能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那道别有深意的目光。

众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在哈利身上，让他不禁肩膀微微一耸，似乎全身都绷紧了。那应该不是演的了，亚历克斯忍不住想。

“告诉我们，哈利。”副警长朝他点头道，“他们有胁迫你过来吗？有强迫你回答问题吗？”多亏了平均每两个月会迷路一次的外地登山客，他和两位本地的护林员也算是熟人了，连带也认识了哈利和亚历克斯。

“我──呃，没有。”哈利不禁结巴，看向亚历克斯，“但我们是被分别带过来的，因为──”

“我们是分别在社区附近联系上他们的。”贝克探员说，“也征得两位的同意，才接送他们过来。询问的过程也都遵照规则。”

哈利只想了一下便说：“那倒是真的。贝克探员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他虚指着布朗调查员，“他负责记录。倒也没有强迫。”

聪明的家伙。亚历克斯不得不佩服贝克探员，这家伙大概早就猜到他和哈利会怎么回答，所以也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落下把柄。但他却让沃德探员来负责他，好让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并看看能不能获得真正的情报？一时之间，亚历克斯都搞不清楚这人立场究竟为何，以及该放多少信任在他身上。

“小伙子你呢？”副警长又看向亚历克斯。

其实从副警长问话后，他就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沃德探员威胁他的事，但……依照调查队的行事风格与权力，就算他是向警长提出此事，十之**也只会被压下来，最后不了了之；而在那之后，调查队就会祭出更难以防备的手段来对付他和哈利了。他不能为了一时气愤，给两人──不，不只两人，现在还得加上赖瑞、大卫，还有警长、副警长等人──惹来不必要的风险。

但他也没打算乖乖任人宰割，想了一下后便道：“他们没强迫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他察觉自己心跳加速，但努力控制着不要结巴，“他们很快就问完所有问题，说已经完全厘清疑惑了，还说这只是个误会，我和哈利只是误打误撞经过山区而已。他们之后不用再找我们了。”他说话时看到贝克探员眼神闪烁几下，嘴角轻微地抽动几下，但什么都没说。

“嘿！我们还没──”沃德探员指着亚历克斯。

“住嘴，布莱恩。”贝克探员扭头喝到，“你想教我怎么做事吗？”

沃德探员看看亚历克斯等人，又看看贝克探员，悻悻然地闭上嘴巴，“抱歉，长官。”

“有问题吗，探员？”副警长两手插腰。

“没有。”贝克探员这次的笑容有些许僵硬，“他只是还没跟两位道谢，辛苦他们来这一趟。”

“那就好。既然没有违规的情况，那我也不用回报给警长了。”副警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在那个职位上干了近十年。他举手看看表，“都问完了，那也是时候了，人家还得赶回家吃晚餐呢。”

“当然。”贝克探员点头，朝旁一摆手，“慢走。菲尔会送你们下去。”被点名的琼斯调查员便面无表情地点头，率先走下楼梯。

“很好。”副警长点头，朝赖瑞等人挥手：“走吧。”

“贝克探员。”赖瑞脸色僵硬地朝他点头致意，朝亚历克斯两人低声说：“我们走。”

副警长向贝克探员致谢后也跟着调查员下楼，亚历克斯和哈利随即跟上，赖瑞又跟在他们身后，最后则是两位警员。回到一楼，调查员一路带着他们出了办公楼，等他们全部出来后，只随意地一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出门后，亚历克斯立刻感到下午阳光照在身上，不像中午那般晒得他全身流汗，而是带着温柔的暖意亲吻着他的肌肤，让他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他和哈利对看一眼，发现对方应该也有相同感受。

“我的车在下条街。”赖瑞随手一指对面街区，远处路边一前一后停着赖瑞的黑色皮卡和副警长的警车。两位警员则说他们把车停在反方向，便与他们分别。

他们走向车子时，亚历克斯感受到身旁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他们经过时纷纷让开或停下脚步，随后又宛如见着饵食的鱼群般聚到一起、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亚历克斯只隐约听到命案、嫌疑犯、现在的年轻人呦等几个字眼。

“别理他们。”哈利凑近低声说。亚历克斯只是朝他点点头，低头继续走着。

他们走到警车处时，赖瑞把车钥匙抛给哈利，对两人说：“你们两个先上车。”

“老爸。”哈利叫了声。

“别跟我争。”赖瑞瞪他一眼。

“哈利。”亚历克斯拍拍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对方噢了声明白了。两人走到皮卡旁，打开车门坐进后座，跟着打开冷气、将车窗降到半开，假装是为了让车内通风透气。

赖瑞则和副警长走到警车旁，分别站在后座和驾驶座车门外，等着人行道上的路人走远。亚历克斯掏出手机装作在传讯息的模样，但用后照镜的倒影偷看着两人，耳朵也竖了起来凝神偷听。哈利见状也掏出手机，不过是真的在传讯息给他老妈。

赖瑞低头左右看了看、等路人都经过后，对诺威尔副警长说：“……谢了，乔治。”

亚历克斯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距离不远，两人的声音还算清楚。

“少给我来那一套。”副警长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不就幸好我在附近巡逻？看看你帮我找了什么美差？我可能要被他们记上一笔，最糟还会丢了饭碗。”

“你表现得不挺好的嘛。”赖瑞满脸堆笑，“从警长那里学来不少啊，再过几年等亚伦那老家伙退休后就有望升官啦。”

“别胡扯了。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吗？还敢杠上他们？不要命啦。”

“什么？你们也是？”

“两天前的命令。”副警长压低了声音，“他们的什么队长拿着不知哪来的狗屁命令来我们局里，命令一整个小队要配合他们之后的行动。你没亲眼看到他那态度……他妈的狗眼看人低。大伙都很不爽，但我们还能怎么着？”

“妈的。”赖瑞低声咒骂。

“我也是一肚子火，再加上这次是你儿子。要不然……”副警长轻轻摇头，板着脸道：“他们接下来可能要有大动作。听我一句，赖瑞，别招惹他们，就……做好你的工作就好，只管送走这些瘟神。”

赖瑞沉着脸点头，“我明白。谢了，乔治，我欠你一次。”

“两次。”副警长摇摇头，转身打开驾驶座车门，“上次是谁帮你把那个盗猎者和那头死鹿载回局里的？”

“护林员的公务车不够大又不是我的错。反正你也要回局里嘛。”赖瑞拍了拍他的手臂，“帮我向汉娜问好。”

“行，回头见。”诺威尔副警长坐进车，碰地一声关上车门。

赖瑞站到人行道上，等副警长发动车后朝他挥手、目送着警车开上路，跟着转身走向皮卡。他上车后，便按着车门按钮关上车窗，透过后照镜瞪了哈利一眼，“车小子，都不知道节省能源。”

两人连忙收起手机。哈利堆笑道：“忙着安抚老妈呢，这样我们等等才有晚餐吃。”

“什么我们？这是你惹的祸，可别牵拖我。”

“为什么只有我？”哈利咕哝一声，倾身向前道：“不过老爸，你怎么会来的？”

“你还敢问？要不是温蒂打给我，我怎么赶得到？这事你──”赖瑞话头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后座的另一人，脸色凝重地说：“还有你，亚历克斯。大卫忙着带队搜山，所以没接电话，但我有传讯息，他看到后马上就会回来了。我不是大卫，没资格代他说话，但这次……”他摇摇头，“你们不只给自己惹上了麻烦。温蒂那小姑娘打给我时，声音听起来都在发抖。”

“我很抱歉。”亚历克斯羞愧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事先就预想过会闹到两家家长不得不出面的情况，但那时的罪恶感却远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更糟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回家后该如何面对温蒂和大卫。

“爸，别这样。”哈利叫了声。

“你这臭小子还敢说。”赖瑞怒瞪他，“我不只希望他在你犯浑时能让你清醒点，也希望你能为他做同样的事。结果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要不是你偷跑上山，会有现在这出麻烦吗？”

“老爸你怎么这样说啊？要是我们没──”

“哈利。”亚历克斯低声道，用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

赖瑞见状叹了口气，似乎想把无奈一吐为快，“看到你们两个，简直就像看到我和大卫年轻时的模样，只不过你们比我们还冲动……但就算那样，也轮不到你们两个未成年人擅闯封锁线。说到这个，那群混蛋刚刚没有强迫你们承认有做或没做什么吧？”

两人一同摇头，先后说出刚刚在调查队办公室的经过。不过想当然尔，他们也不可能向赖瑞说得太详细，省得他追问。哈利的经过和亚历克斯差不多，贝克探员先问他进山当日的行程，再由布朗调查员提笔记下；不过显然贝克探员有礼貌的多，过程中没什么冷笑嘲讽、也没有质疑逼问，就连问到是否有进山时，也只有提出监视器照片，没有像沃德探员那般恐吓威胁。

“我说那些照片糊得像是二十年前的画质，根本没办法当证据。他又问我药是怎么来的，我只坚持是在镇上办公室拿的，说是老妈记错了。”哈利说，“他也没有多问。跟影集演得不太一样嘛，我还以为会有白脸黑脸的戏码呢。”讲到最后，他的语气不知该说是庆幸还是失望。唯一不一样的是，贝克探员没有给哈利看那些烧焦狼尸的照片；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他刻意没提。

于是亚历克斯也同样隐瞒了狼尸照片一事，只说过程和哈利差不多，但提及了沃德探员可能有他们进山的证据。“应该是通话纪录，但我否认到底。”

“那样做就对了。”赖瑞用力点头，然后垂了一下椅背，忿忿道：“但通讯纪录？他们凭什么！”

“就是说啊。”哈利附和道。

赖瑞瞪他一眼，等他闭上嘴巴后才说：“不管怎样，你们能从那个门平安走出来就好。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低调点，别引起他们注意。如果他们再找上门，无论如何都不要跟着走，待在原地立刻联络我们，直到我们到场。明白了吗？”他见两人乖乖点头，又说：“很好。那我们走吧。”他回身坐正，扭动钥匙发动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