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41章 第29章、伤停时间 03

亚历克斯别过头去，茫然地盯着地面，拿着汉堡的手放到膝盖上，另一手则捂住了嘴。

“我的天啊。”哈利高声道：“你忘了！怎么会？”

莱恩先是同感错愕，心中随即泛起的苦涩罪恶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注册日期是一个月前，好吗？”亚历克斯也高声回到，“也就是暑假刚结束，那时候我还在练习转化魔力耶。后来发生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老比尔、调查局，还有现在这个狗屁血法师，我怎么可能记得？”

“老天啊。你是说这段时间你完全没有准备吗？”

“你说咧？”

“该死。”哈利低声骂完后与莱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与无奈，“你……你需要我帮你恶补吗？”

“我、我现在没法思考这事。”亚历克斯改成扶住额头，“上一秒我们还在讨论血法师，下一秒就跳到我忘了快一个月的升学考试。我都不知道该担心哪个多一点。”

“好吧好吧，不提考试、不提考试。”哈利连忙放软了语气，转身从一旁提袋中拎出两罐果汁，分别递给莱恩和亚历克斯。“先喝口果汁压压惊。”

莱恩接过果汁并道了声谢。

“不，谢了。”亚历克斯摇头，晃了晃手上剩下两三口的汉堡，苦笑道：“我现在连这个都没心情吃了。”

“呜呜。”趴在地上的母狼轻哼两声，挺起上半身，视线直直地盯着那个汉堡。

“噢。”亚历克斯挑眉，“怎么？想吃这个？”

母狼咂巴咂巴嘴，扭回头看向莱恩。

莱恩不需要动用魔力读取它的意念，光看它的眼神就懂了，便摇头道：“你晚上闹肚疼，可别又来找我喔。”

就像来到仓库的第一天，它不顾莱恩的警告，趁后者到镇上准备它的食物时偷吃了一块藏在背包里的培根面包；等莱恩回来时，就看到它趴在地上呜呜怪叫。幸好母狼经历过血魔法及莱恩魔力治疗的洗礼，体质早就异于常狼，吃完后也只是感到不太舒服而已；所以莱恩又传了一些魔力给它，加快它肠胃的消化及吸收，它很快就恢复如初。

在那之后，不管莱恩如何郑重告诫，那母狼都只是睁着无辜的双眼，盯着他包里的各种零食饼干。这下轮到他招架不住那眼神了，明白自己把它救回来，便该对其负责。反正这母狼之后也不能再轻易回到山林中狩猎了，让它早点习惯人类的食物也好。之后莱恩便偶尔给那母狼吃些肉类罐头，却没想到它胃口调整得挺快，头两天还只吃鸡肉或牛肉罐头，接着是鲑鱼和沙丁鱼罐头，后来更是连罐装狗粮和蔬菜罐头也来者不拒。等它吃下那些面包零食半天后也无大碍，莱恩才稍稍放下心来，让它吃些想吃的东西。

此时听到莱恩这么说，母狼只是又呜呜两声，用鼻子拱了拱箱子边缘，眼神中透出无辜和不解。

莱恩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便挥挥爪道：“算了算了，想吃就去吧。”反正治疗吃坏肚子也不会浪费多少魔力。

母狼闻言眼睛一亮，爬起身来，快步越过同样眼睛放光盯着它的哈利，走到亚历克斯面前坐下。它虽是那狼群中最小的一只，但终究是受过血魔法的影响，就算在血咒被驱散后，体型也没有恢复原样，还是比普通野狼大了些。它坐下后只比亚历克斯矮了半颗头，直直地盯着他。

“等等，”亚历克斯看看母狼又看看莱恩，“你认真的？它可以吃那么多吗？”

“它吃光了我半个包包。你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所以……”莱恩无奈地摇头，“它想吃的话就随它吧。”

“好吧。”亚历克斯挑眉，转头望向母狼，“既然你的监护人都这么说了。”他把仅存的汉堡放到母狼面前，看着它一口吞下后不禁扬起嘴角，“至少我们有人……有狼不用担心考试，或者什么血法师的问题。”

这话不禁让莱恩吃吃笑了起来，随后也感到心有戚戚焉，看着大啖美食的母狼，不禁有些羡慕它不用担心那些事情。

“但你是怎么让它这么听话的？”哈利摊掌比划着母狼，“我是说……它不会真听得懂你的话吧？”这话恐怕他从这场会面开始时就一直憋着，能忍到现在才问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莱恩说，“我说话时融入了魔力，只有一点点，但已经足够了。”大概百分之一都不到吧，但魔力本来就很难量化，这也只是他的体感罢了，“所以它能感受到我的意志，像是允许和拒绝、来这里跟去那里……你知道，就跟一般人训练宠物差不多。”

“那你是怎么听懂它的意思？”哈利这时倾身向前，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它可不会魔法，不是吗？”

“是啊，只有一些魔物会这个技巧……或者该说是天赋或本能？”莱恩举爪在自己的嘴前比划着，“它们能够用声带或发声器官发出包含魔力的声音，用来跟同族沟通。有些法师的魔宠在经过严格训练后也能学会，但那很少见，我也没见过几个。”他印象最深的是那位住尼加拉瓜、被割了舌头的老女法师养的那只红金刚鹦鹉，聪明得要死，话还特别多……唔，他不禁觉得那只鹦鹉跟眼前某个人有点像，便立刻摇摇头甩开杂念。

“但它不会吧？”亚历克斯指着母狼。

“当然不会。不过，有些事不需要听懂也看得出来呀，你看它，”莱恩朝旁一指，那母狼已经解决了汉堡，又蹲坐着向他伸出舌头，哈哈吐气，“你们说它想要啥？”

两人哦了一声，看上去是明白了。

“我来我来。”哈利立刻捉起身旁一包薯条朝母狼摇了摇，“嘿！过来，我有吃的，过来。”

母狼没有听话照做，只是歪了歪头看着哈利，任凭后者如何好声引诱也没反应，最后回头看着莱恩，眼睛眨了眨。

“哇！”哈利挑眉道，“瞧这差别待遇。”

“最后一包。”莱恩不想扫了哈利的兴，也知道如果现在不给母狼吃个尽兴，晚上遭殃的便是他的储备粮食了，便瞪着它说，“你今天的钠含量早就超标了。”说完便指着哈利身旁的提袋，“哈利，帮它倒点水。”

哈利应了声，从袋中拎了罐瓶装水倒进浅浅的纸盘中，又拿起薯条朝母狼晃了晃，“来吧。”

这次母狼便乖乖走到哈利面前，歪头从他手里咬过薯条，还连续吃了好几根。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酷的事了。”哈利咧嘴笑道，拿高薯条在母狼头上绕了起来，口中叨念：“转圈、转圈。”

母狼歪头看了看他，没有照做。哈利挑眉，从袋里又拣了一片纸盘，像是射飞盘一般丢向窗边，“去吧，捡回来。”

母狼还是没有理他，反而趴到地上，用舌头舔起水来。

莱恩不禁被他的举动气笑了，“你还真把它当狗了。”

“不是你说远亲的嘛。”哈利嘟嚷着，眼珠子跟着转了转，看向亚历克斯，“要不你试试看？”

亚历克斯正勾着嘴角看那母狼喝水的模样，闻言不禁一愣，“试啥？”

“试着叫它啊。”哈利挑眉道，“看它会不会听你的话。好歹你也是它的恩人……之一嘛。而且你不是德鲁伊吗？德鲁伊不是可以命令动物？试试看嘛。”

“不要，它才不会听我的咧。”亚历克斯一口回绝，转头一望，“对吧？莱……恩？”

莱恩此时正一手抱胸、一掌托腮，上下打量着亚历克斯，“说实话，我也有点想知道它到底会不会听你的话。”哈利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三天莱恩都是用魔力跟母狼沟通，也能大概猜到它的意思；而它也知道莱恩救了它一命，对他特别亲近，也会乖乖遵照指示。但亚历克斯体质特殊，也不知道怎么将魔力蕴含于声音之中，这样一来，动物还会遵照他的命令吗？

“要不你试试吧？”莱恩朝亚历克斯说，“我也还没搞清楚，德鲁伊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指挥动物的。”不过，他心中还有别的盘算。他知道，亚历克斯对他自己那晚的举动怀抱愧疚；但从那晚的情况来看，母狼并不憎恨亚历克斯，今天看到他时也没叫没吠。或许让他们两个相处一下也不是坏事。

亚历克斯表情有些无语，“你这是把我当我成实验对象？”

“试试又不会少块肉。”哈利说，“只是叫它过来而已。”

亚历克斯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好吧。”他挺起背让姿态端正了些，脸上神色变幻了几下，朝母狼招手：“过来。”

在一猫两人的注视下，母狼歪了歪头，像是在试图了解这话的意思，好一会儿没有动作。莱恩和哈利见状，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神色；就连亚历克斯的脸色也有些沮丧。莱恩正想着叫他用薯条引诱母狼，就见它慢慢走到他身前，鼻子嗅了嗅、似乎是在辨认他的气味，跟着嗷呜一声坐了下来。

“哇。”哈利惊叹一声，“亚历克斯，叫它握手。”

“它还没受过训练呢。”亚历克斯斜眼瞅他一眼，但还是照做了，朝身前摊开右掌，“握手。”

母狼低头看看眼前手掌，抬手将一只爪子放上他的掌心。

“噢。”莱恩用气音道。原来还是有用吗？

“酷！”哈利笑得合不拢嘴。

亚历克斯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跟着伸出左手，“换手。”母狼也乖乖换手。他又举手过母狼头顶，伸指顺时针转着圈，“转身。”莱恩本以为这次不会成功，没想到母狼看了几秒后，竟也乖乖照做，连之后的趴下、翻身也如实遵从。亚历克斯最后指着窗边纸盘，一边乜斜着哈利道：“去捡回来。乱丢垃圾不可取。”

“为什么啊？”哈利不禁嘟嚷道，目不转睛地看着去窗边咬了纸盘再跑回来的母狼，“为什么它听你的，不听我的？”

“不知道。”亚历克斯耸耸肩，从跑回身前的母狼口中接过纸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边有着藏不住的笑容，“我也以为不会成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莱恩？”母狼则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有些推测。”莱恩也压不下扬起的嘴角，更从看到母狼嗅闻亚历克斯时就有了想法，“你们知道服务犬吧？不是说有些服务犬在经过嗅觉训练后，能闻到人体内的血糖变化吗？我猜这跟那个差不多，也就是说，它其实不是听懂你的话，而是闻到你蕴含着意志的……”他一顿，脑海中反射性浮现“体味”两字，连忙将其强压下去任其溺死，“……气味，所以才能了解你的意思。当然那也不能太复杂，像你刚刚的命令大概就是极限了。”法师界对于德鲁伊控制魔宠的方式一直都有相关的猜测，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事实上，他问过认识的那个北欧老德鲁伊，但后者却说他那一支没有变身的血统，只会其他的法术，所以无从回答，但也说过差不多的猜测。

“什么？连气味也行？”哈利高声道。

“声音都可以蕴含魔力了，气味当然也行，再加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或者该说进到身体里的魔力──这三者就是法师最常用来催眠控制的手段；所以你们两个都记好了，以后可别轻易中招。不过话说回来，蕴含在声音、气味里的魔力，还需要魔宠具备能够感知到的感官，像是狼，”莱恩一指母狼，“当然就是用嗅觉嘛，还有听觉。”

“原来如此。”亚历克斯跟哈利异口同声说。

“你想学怎么命令动物吗？”莱恩问完见亚历克斯点头，连哈利也在一旁帮腔道当然，便笑道：“之后你试试在运行魔力的同时对它下命令，那就是最常见的入门手法。”

亚历克斯若有所思地点头，跟着搔起母狼脖子了，让哈利看得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羡慕。前者受不了后者从羡慕转为哀怨的眼神，先是问了母狼意愿，见它没有拒绝后，便叫哈利坐靠近一点。但莱恩忍不住怀疑，那只是因为它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哈利连忙蹲到母狼另一头，秉着呼吸朝母狼慢慢地伸手，等到安全把手抚上它的头顶后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轻轻地顺着毛摸了起来。母狼没有躲开，只是抖抖耳朵，朝亚历克斯呜呜叫了两声。

“我知道、我知道。”亚历克斯摇头叹气，“这人的确是要花点时间才能习惯，但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这人还行。”

“我没聋。”哈利手上没停，只是狠狠瞪他一眼，转头低声哄着母狼：“别听他的。我下次买一袋汉堡给你，知道吗？汉堡。”

母狼应该是听不懂哈利的话，但是似乎已经记住汉堡两字的发音，听到他这么说，本来已经开始抽搐的狼吻便顿时张开，伸出舌头舔舔嘴巴。

莱恩被这两人一狼逗得吃吃发笑，看着脸上再无先前阴霾的亚历克斯，心头渐渐浮现一个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的主意。

晚餐过后，莱恩又在仓库断断续续地冥想兼休息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母狼没有闹肚疼后，便再度来到镇上的库柏家。

今晚月色皎洁，夜空清朗，夜间的气温也不再像之前暑假时那样让他燥热难耐。这次莱恩没有急着爬上树，而是藏身在后院的灌木丛中观察屋内状况：大卫房间的灯一直暗着，看起来应是仍在外忙着；温蒂房间则在他到后没多久便熄了灯；反倒是亚历克斯的房间一直亮着，明亮柔和的灯光从窗户透了出来。

不用多想，莱恩也猜到他大概在忙什么，这也是他没急着爬上树的原因，就怕会打扰到他。他又等了半个小时，确认温蒂房内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后，便熟门熟路地爬上树上老位置，大着胆子跳上一楼屋顶走到窗外，果不其然看到亚历克斯正坐在书桌前；后者早就听到他的动静了，正一脸无可奈何地朝窗外的他摇着头，招手示意他进去后便转头看回桌上。

莱恩轻轻推开窗子，跳进窗台后随手关上，见亚历克斯虽盯着书本，夹着笔的拇指中指却不停扭动，用笔尖敲打着笔记本的空白处，留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笔迹。

果然。“考试准备得怎么样？”莱恩走到靠桌近一点的地方，蹲坐后用气音问。按照亚历克斯的个性，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在雾林深处游荡的嗜血狼群，和那个不知藏在哪里的血法师。莱恩本来一整着下午都还有些犹豫，见状后反倒让心中的主意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呢？”亚历克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身子往后摊靠到椅背上，“准备好完蛋了。”

“这么糟阿。”莱恩尴尬笑道。这也难怪，从开学以后发生太多事情，亚历克斯还能有空有心情念书才是奇迹。“那……”他拖长了语气，过了几秒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那就让我帮你吧，你的考试。”

“帮我？”亚历克斯眨眨眼睛，皱眉露出狐疑神色，“我的考试？”

莱恩则是硬着头皮点头，只觉得罪恶感宛如化作数不清的蚂蚁般爬上他的背脊，让他浑身麻痒难当。

“你是说，”亚历克斯伸手拿过桌上的A4讲义举到胸前，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扬眉道：“你要教我基础微积分？”

“当然──”亚历克斯的表情和语气让莱恩第一时间只觉得自尊受到了污蔑，胸膛一挺就要答是，但微积分这三字在脑袋中转过一遍后，那自尊随即化作浓浓的心虚，挺起的胸膛马上缩了回去，“不是。”他在公学时当然学过数学，但那不是他喜欢跟擅长的科目，所以成绩只是勉强及格，只够他看懂家里的帐本，而一个世纪以前的帐本哪需要什么微积分？他能知道这三个字，还得多亏他在流浪时偶尔会把图书馆当作藏身地，而他心血来潮时也会翻一翻各种教科书，看看时代的发现与进步，顺带回味一下人类时的生活；不过结果总是会因他想起太多回忆而立刻失了兴致，最后把书本丢到一旁。

“那就是几何啰？”亚历克斯捉过另外几张讲义，上面画了一些方形圆形三角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形状拼凑嵌套在一起的图形，旁边还划满了线条和数字标记。

莱恩看了两眼就觉得头昏眼花，连忙摇头，“不不不，那些我可不会。我说的是另一种帮忙法。”

“另一种帮忙法？”亚历克斯又从一旁拿过几张A4纸给莱恩看，上面印满了题目和算式，还有用红笔写着不太好看的分数，“你要教我解题？你看得懂题目吗？”

“当然──不懂。我说的帮忙是指……”莱恩的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不敢正视亚历克斯的眼睛，“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跳过解题过程，直接知道答案，不是吗？”

“你是说……”亚历克斯瞪大了眼，“你要作弊吗？”

“你可以不要用那个字眼吗？”莱恩抬爪把耳朵捂起来，想假装没听到那两个字，“让我好有罪恶感。”

“那就是作弊。”亚历克斯一脸严肃地乜斜着莱恩，几秒后便像是憋不住似地噗哧笑了出来，摇头失笑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莱恩见他没有生气，提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毕竟是因为我……你知道，那些狗屁事情，才害你暑假无法好好念书。所以我才想说……帮你通过考试。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不是你的错，也用不着你操心这个。”亚历克斯用手肘撑着座椅扶手，手掌撑着额旁，“更别提你说的还是……”他摇摇头，像是想把两个字甩出脑海，“撇开那个，你连题目都看不懂，是要怎么帮我作弊？”

“我不用懂，”莱恩努力挤出一个无害又不那么心虚的笑容，但心里也知道那恐怕没什么说服力，“考试会场有人懂就行了。”

“什──噢。”亚历克斯一下子就领悟过来了。

“没错。”莱恩使出变色龙术，隐形了两秒后又现身，“我可以偷看别人的答案，再偷偷告诉你。”

“我──”亚历克斯的嘴巴越张越大，“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在讨论这事儿。”他哑声哈哈笑了几声，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大概是从没想到会有被拜托做这种事情的一天，“我们说的可是在有数十人的考试会场下作弊耶，这太荒谬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如果你考得不好，会让我超有罪恶感的。拜托？”莱恩双手合十，随即说出自己想好的杀手锏，“不然这样吧，就当作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卫和温蒂吧？你用功念书这么久了，不就是想考个好成绩，让他们放心吗？”这话让亚历克斯的干笑僵住了。他见这招有效，决定趁胜追击，便努力压下心中的罪恶感，强迫自己说：“这段时间他们也遭受不少事儿了，如果你考试又失利的话，想想看他们会有多担心？”他一点也不想用这点来说服亚历克斯，却又知道这是他的软肋，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对方决不会轻易答应的。

亚历克斯眯起眼睛看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生气了，莱恩感觉得到。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什么会让亚历克斯高兴，以及什么会让他发怒；而不管从何者而论，顺位第一名的永远都是他的家人朋友。

“我知道，你呢？”莱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还是他们不会亲口告诉你的实话。如果你考得不好，他们除了安慰你之外，什么都不会追问，只会默默把担忧埋藏在心里。你也一定能察觉到，却也无法跟他们明说，只能生起自己的闷气，就像你现在这样──”

“我──”

“你敢说不是吗？”

亚历克斯没有反驳，而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到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我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好。考试、掌握魔力、照顾温蒂……下午回来后我根本念不下书，满脑子想的都是在雾林深处游荡的狼群，和那个不知藏在哪里的血法师。”他呵地苦笑一声，“就算现在念整晚的书又如何？那根本就不重要。况且我的成绩也早就没救了。”

“只要让我帮你就不算没救。”莱恩放缓了语气道：“就这么一次，我们不当遵守规则的好宝宝，别管什么对别人公不公平、心里过不过得去了；只求成绩能过得去，能构到些学校的录取线，别再让大卫和温蒂担心。”他见亚历克斯脸色一沉陷入沉思，知道对方听进去了，“之后……之后再把血法师、狼群、还有调查局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做个了结。”

亚历克斯低头思索一番，眼光不断闪动，几个沉默的呼吸后才叹道：“好吧，你说得对，现在不是我死要面子的时候了。那就做吧。”他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决心般点点头。

莱恩这才松了口气，“你答应就好。”他来之前就一直担心着结果，他无法强迫对方，更害怕亚历克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谢天谢地，他没有。

“不过说到作弊，”亚历克斯又上下打量了莱恩几眼，“你有比隐身偷看答案更完善的方法吗？你不会打算就那样跳到别人桌上或椅子上吧？或者用你吹风的法术？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当然不。我早就想好办法了。”莱恩扬起嘴角，得意地哼哼两声，“如果被人知道所有伎俩，那还叫法师吗？”他运起魔力使出变色龙术，在全身变得透明之后，又将魔力转化成那个他好久没使用的力量，两秒后便感到全身一轻，被魔力托着渐渐浮了起来，两脚也离开窗台近半公尺。他笑道：“怎么样，这招酷吧？”同时使出这两招，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他准备怎么做，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准备好完全舍弃自己羞耻心。

幸好亚历克斯好像没想到这点，他先看了看他的原本蹲坐的位置，跟着仰头看向半空中，嘴巴越张越大，“你、你浮起来了？怎么做到的？”

“我不是说了嘛，魔力是世上最神秘的力量，有法师相信它就是这个宇宙中万事万物的源头，而其他所有的力量都只是魔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莱恩从窗台上慢慢飘浮到桌上，像是徜徉在毫无重力的太空之中，跟着飘过床上、衣柜旁、门边、放在墙边的哑铃壶铃上，边飘边看着亚历克斯的视线追寻着他的声音在房内绕了一圈。

亚历克斯蹙眉，“那可能吗？”

“我不知道。”莱恩摇头，“不过从我的经验来看，那说法也不算毫无根据。它能转换成各式各样的力量，像是你已经知道的生命力，以及现在这种，”他慢慢落回窗台上，两只后脚率先着地，前脚跟着收回身前，蹲坐下来，“万有引力，我只是用魔力控制了它。从这点来看，魔力的确是……超乎想象的力量。”

“难怪你之前一直这么说，我现在才总算有点明白了。”亚历克斯歪了歪头，“那之前怎么从没看过你用这招？”

“因为这耗费很多魔力，比变色龙术还多。我猜这跟各种力量的本质以及法师本身的天赋有关，像是元素魔法是最基本的，几乎每个刚入门的法师都会由此开始学习，像是用一杯水产生漩涡，或是用花盆的土掩埋种子之类的，之后才是吹风或吐火。相反的，越是没有实体、难以捉摸的力量就越难转化，像是磁力、电力，还有重力。”

“磁跟电也行？”

“重力都可以了，电与磁怎会不行？”

“你是特意来呛我的是吧？”亚历克斯白他一眼。

莱恩努力不让嘴角翘得太高，“实话实说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画？”亚历克斯若有所思地点头，“隐身加上漂浮，偷看别人的答案然后告诉我？”

“差不多吧。”

“好吧。先跟你说，考试那天我很早就要搭公车去别的地方喔。”亚历克斯说是因为地理和人数的关系，考试机构没有在雾林镇设置考场，所以他们要到靠近斯波坎的另一个城镇。说完后他便狐疑地看着他，“你有办法搭公车吗？”

莱恩扬起头来，“那当然。不只公车，我连火车、邮轮、飞机都偷渡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