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40章 第29章、伤停时间 02

“……生命力与魔力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生命力又从哪来？当然就是血啦。”莱恩端坐在仓库中央的木箱上，两爪捧着吃没几口的牛肉堡说着，“所以最能承载施术者意志的，莫过于自身的血液了；它方便取得、又能容纳不少魔力，对许多法术来说是最佳的媒介。所以广义来讲，有用到血的魔法都可以称为血魔法。”说完还瞥了一眼一旁盘腿坐在野餐垫上的亚历克斯，心里想的是在唤魂仪式时用到的对方的血。

亚历克斯闻言便眨眨眼，用嘴型无声地噢了声。他身旁垫上放着同样吃不到一半的培根堡。

三天前救下的母狼也趴在木箱旁，一爪压着莱恩给它的烟熏潜艇堡，摇头晃脑地撕咬着堡身，让其中熏肉、配料撒了一地，浑不在意一猫两人间的对话。

“哇喔。”幸好同样坐在垫上的哈利听得入神，没有发现他们无声的交流。他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炸虾堡，向前倾身道：“那还有狭义的吗？”

“就是那天你们看到的那种。”莱恩说，“用血来改变、控制、加害受术者的魔法，差不多跟黑魔法的定义完全重叠了。当然啦，不是说血魔法就是黑魔法。”他耸耸肩，“因为血魔法用途广泛，所以其实不少法师都会个三两招；再加上修炼比较容易有成效，甚至还有一些法师派别会用它来引领学徒入门呢。不过出于你们应该也想得到的原因，法师若被人得知在修炼血魔法，难免会引来侧目，所以他们通常都会对此保密。”

亚历克斯和哈利都露出思索的表情，一同点点头。

“只有一类法师的名号会流传在众人之间。”莱恩说，“就连在黑魔法师中，也有一个名字来称呼他们──”

“血法师。”两人异口同声说到。

“也只有用了狭义血魔法的法师才会被特别这么称呼，还会被悬赏和追捕，也算是黑魔法师中的代表类型。”莱恩叹口气，“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就是了。”

“老天啊……”哈利瞪大眼睛哑声道，眼睛眨呀眨，看起来还在努力消化这事儿。

莱恩和亚历克斯对看一眼，一猫一人一同耸耸肩，拿起汉堡继续咬了起来。

刚过正午的阳光照进窗户，偶尔从林间传出禽鸟啁啾，再加上铺在地上的野餐垫和摆在一旁的零食饮料，乍看还真有些野餐的气氛──如果忽略他们讨论的话题的话。

野餐垫是哈利带来的，两大袋曼尼餐馆的豪华套餐和另一大袋的洋芋片、巧克力等零食饮料也是他买的，说什么这只是对莱恩救命之恩的微薄谢礼。“我也没想到他会搞出这种阵仗。”亚历克斯趁着哈利把垫子铺开时，趁机倾身跟莱恩嘀咕道，还说哈利得知莱恩答应和他碰面后兴奋得不行，特意打听了莱恩最喜欢吃的东西。

因为哈利点的东西太多，在过了电话预约的取餐时间后，亚历克斯不得不跟着他在曼尼那里又多等了十多分钟才取到餐，之后便一路美其名曰护送、实则作为苦力般带着哈利──以及恐怕才是真正主角的三大袋餐点──从公路来到仓库。

那时的莱恩看着两人从袋中取出的牛肉堡、培根堡、炸虾堡、烟熏潜艇堡、海陆双拼堡、薯条、洋葱圈、鸡翅鸡腿、可乐、柠檬茶，只觉得口水就要从嘴角流下了，便连忙咽咽喉咙，将其连同违心的婉拒一并吞回肚子里。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等到莱恩把半个汉堡吞下肚、喝完半杯柠檬茶、解决一包薯条、啃完一翅一腿后，哈利也搞懂了莱恩的身份、他和亚历克斯的相遇、食尸鬼的存在、库柏家的德鲁伊血统、老比尔的命案与狼群和血法师的关系。说到最后，他又不得不在哈利的好奇追问下解释起血魔法的来历。

直到他解释完后，这场你问我答的游戏才算告一段落……是吧？对吧？想到哈利可能还有问题，莱恩早已干哑的喉咙不禁一紧，连忙喝了一口柠檬茶润润喉。

这时趴在木箱旁的母狼也解决了它的烟熏潜艇堡，爬了起来舔舔嘴巴，一双黄而有神的眼珠盯着莱恩，眼中透出同为吃货的**。它站起后比木箱还高一个头，刚好跟莱恩四目相对。

“不行。”莱恩对母狼摇头，“你已经吃了两个堡了，不能再吃了。”

它则嗷呜一声摇头，似乎不愿接受他的说法。

“好吧，要不这样。”莱恩拎起身旁装着薯条的纸袋放到地上，“最多只能再吃这个了。”

母狼见状便立刻趴下，吐舌头卷起薯条吞入大嘴，吃得不亦乐乎。

“真不敢相信。”亚历克斯拿着他的培根堡，愣愣地看着那只母狼大快朵颐，“你这是……把它当狗了是吗？”

莱恩耸肩，“反正是远亲嘛。”

哈利见状则是嘴巴数度开阖，最后又强忍住似地闭上，一副饶有兴致却又强装正经的模样看着母狼。莱恩瞥见后心中暗暗感到好笑，也大概猜到哈利想问什么，便故意不开口解释，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多久。

哈利眨眨眼睛，回过神后说：“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还不敢相信一只狼的舌头能有这么灵活。但话说回来，那也不是我最近遇到最奇怪的事了。”他斜眼看向一旁，“在这些奇奇怪怪的狗屁事情中，最让我不可置信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亚历克斯？”

莱恩见不关自己的事，便默默咬着吸管喝茶。

“别说。”亚历克斯连看都没看哈利，只顾咬着手中的培根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是你这家伙！”哈利拿着汉堡的那手捶上大腿，另一手指着亚历克斯，“我就说你这几个月古古怪怪的，还一直以为是乔安娜的缘故。但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一句话都没提过，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我就知道你憋着这套。”亚历克斯放下手中汉堡，轻叹了口气，“抱歉一直瞒着你，哈利。但……你要我怎么说？你第一次看到莱恩时不也吓个半死吗？‘会说话的黑猫’──虽然你也没说错啦。”他看向莱恩，“无意冒犯。”

莱恩朝他哼哼假笑两声，“好说。”

“那不是被莱恩，是被那群狼吓的，好吗？我以为他是狼！”

“那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亚历克斯摇头，“一只食尸鬼袭击我？我差点死了？一只黑猫救了我一命？我变成了狼？我妈是德鲁伊？哈利，我……”他长叹一声，“我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莫名其妙呢，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而且还是因为我妈的缘故。”

唔，莱恩撇撇嘴，竟然觉得亚历克斯说得好有道理。

“不，我才不会……”哈利说到一半便皱眉思索，似乎也在想象亚历克斯真这样告诉他时，他的反应会是如何，一会儿后才说：“好吧，我可能……或许……我是说，你可以一件一件慢慢说嘛。而且我会说服我自己，你是因为读书压力太大的缘故。”

亚历克斯还是摇头，“不管怎样，那都太危险了。是我太蠢，直到现在才真正了解其中风险。我不能把你拽进这淌混水中。”

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几百遍了──如果可以的话，莱恩很想揪着亚历克斯的领子朝他这么大喊，但想了想后，觉得还是别在此时扫了后者的面子比较好，便道：“他说的对，哈利。是我之前就一直警告他别告诉任何人的。这些事情……你那晚也见识过了，你知道有多危险。”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了，真的。”哈利摊手，“那晚的事情我到昨晚还做恶梦被吓醒，幸好我爸妈都还在医院，才没听到我的鬼叫。”

失眠吗？莱恩不禁暗暗点头。在场的一猫两人恐怕都心有戚戚焉啊。

“不过我很抱歉，莱恩，”哈利继续说，“那天我回医院时，有个调查队的混蛋探员还待在那边，他看到我把药交给医生了。”

“没关系，这事你也没法控制。”莱恩说，“不过你有照我说的话做吗？”

哈利连忙点头，“当然。我跟医生说那是我在镇上办公室找到的，那探员应该没听到。只不过我妈那天跟他们说过药在山上，他们难道不会怀疑吗？”

“当然会。”那是莱恩那晚在两人回镇前教他们的说法，“不过只要你们口风统一，他们就算怀疑也没证据。你有跟你爸妈串好供了吧？”

“只说了拿药的事情，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提，还叫他们装糊涂就好。”

“那就没问题，调查队的人问起来，你妈坚持说她记错了就好。不过调查局可没这么好糊弄，他们可能私底下去找医生问过了，甚至可能派人去山上的办公室一趟。”

“但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对吧？”亚历克斯沉着脸色说。

“没错。你说过办公室没通电，监视器想必也没法录影。”莱恩换上严肃的表情，沉声说到：“只不过有两个破绽，就是路上的监视器，还有你们两个的通话纪录。有了前者，他们就可以知道你们经过山里附近，有了后者──”

“他们就可以知道我们通话时的位置。”哈利看向亚历克斯，“知道我们在山上。三角定位法，我在Youtube的科普频道有看过。”

“等等，”亚历克斯说，“他们可以随便乱查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随便了。”莱恩摇头，“依调查局的德行和权力──你们也见识过了──那是很有可能的事。那也是我想过最糟的情况，不过就算是那样……”

“那样也不够。”哈利说，“他们只能确认我们有上山。”

“还有拿到赖瑞的药。”亚历克斯说。

“对。”莱恩点头，“如果他们真找上你们两个，最多就是拿出这两样证据。但那又如何？你们只是两个为父亲和朋友而闯进山里的高中生，最多就这样。当然啦，他们可能会用什么违法的罪名吓唬你们，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

“坚决否认。”亚历克斯和哈利异口同声说到。

“没错，最多就是坦承有进山和拿药，然后因为浓雾而迷路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狼啊、法师啊、怪物啊，或者是其他胡扯的烟雾弹，则是打死也不要承认，一律说没看到就好。这样明白了吗？”

哈利皱眉道：“那万一他们发现森林里的那些痕迹……”

“也装作不知道。他们无法确定是我们做的，甚至无法证明你们见到过，所以同样否认就好。”莱恩说到这见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觉得把他们吓成惊弓之鸟也不是他的本意，便道：“你们也别太紧张。我觉得如果他们真找上你们，也不敢问得太直接。这或许是他们唯一不方便的地方──他们无法把台面下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就像他们不敢跟我们说他们是来捉法师的一样。”亚历克斯若有所思地点头，“没人会信那一套。说捉逃犯还比较有可能。”

“没错，那就是他们可能放出的烟雾弹，只为了试探你们的反应。所以你们两个，演戏可要演好了，别太平淡，”莱恩用两掌在胸前比了个短短的距离，然后拉开两掌到比身还宽，“但也别太夸张。”同时用眼神先后朝亚历克斯和哈利示意。

“别太平淡是什么意思？”亚历克斯皱眉说。

哈利则瞪着莱恩：“我哪里夸张了？”

“你们说呢？”莱恩说。这两个人到底算是有自觉还是没自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给对方一个白眼，然后摇头苦笑起来。

“不过我有个问题。”哈利一指亚历克斯，“调查队无法得知亚历克斯是个德鲁伊吗？像是检测到他的魔力之类的？”

被指名的人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莱恩，“他们行吗？”

“问得好啊，哈利。某人怎么从来没想过呢？”莱恩这话惹得某人撇撇嘴，“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像你无法在马拉松比赛的现场靠肉眼看出一个人到底有多少体力一样，现实中的法师也不像游戏中那样可以明确地看到红条跟蓝条。”

“哇！是这样子吗？”

“别小看他，哈利，”亚历克斯说，“这家伙玩的游戏可能比你还多。”

“我会把这当作称赞。”莱恩扬起下巴，“况且魔力本来就是生命力，老练的法师只会在需要时才转化魔力，只有法师学徒才会在转化时无意间泄露魔力，进而被识破。所以只要你不去冥想，调查队就无法发现你体内有魔力。这就是魔力在活物和死物上最大的差别，活物的魔力蕴藏于体内，若有散逸的话通常只是自然的流失，那个量微乎其微，不特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而死物──像是魔石的魔力则会明显地渐渐外放和流失，只有一些特殊的魔矿散逸的速度比较慢。”

“原来如此。”

“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哈利拿起被他忽略好久的炸虾堡咬了一口，“我知道……不能把狼群这事……告诉调查队……唔。”他的嘴角沾到堡上的一坨美乃滋，连忙找起垫上的纸巾。

“哈利。”亚历克斯翻起白眼，“你告诉我你妈叫你吃东西时不要说话。”

“我知──”哈利顿时住口，瞪了亚历克斯一眼，用纸巾擦掉美乃滋。

莱恩抿嘴憋笑，但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亚历克斯在短短的时间内翻了这么多次白眼，总觉得再这样翻下去，他的视力总有一天会受到药石罔效的伤害。不过哈利的话倒是让他觉得很巧。护林员的儿子是不是都能想到这点啊？莱恩看向亚历克斯，“你跟他说啦？”

“那天在回镇的路上就说了，”亚历克斯说，“差不多就是照搬你的回答，像是什么‘他们会好奇匿名提供情报的好心人是谁’──”

“然后追查最有嫌疑的两个人。”哈利接口说，用手比了比自己跟亚历克斯，“我那时还佩服你脑筋转得这么快呢。原来你是剽窃的。”

“那不能叫剽──”亚历克斯说到一半就转向莱恩，“我受不了了，这个人不听人话。可以换你跟他交流吗？”

“你总算知道这种感受啦？”莱恩觉得还真是开了眼界。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他看向哈利，“哈利，你刚刚想说什么？”

“抱歉，都是他打断我。”哈利说这话时又被亚历克斯瞪了一眼，但他没理他，“我刚刚是想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告诉大卫呢？我是说，显然事情已经超出我们……”他的视线轮流转过莱恩和亚历克斯身上，“我是说我跟亚历克斯──好吧，或许只有我──超出我能处理的范围。但……我们都差点送命了耶，如果是别的镇民的话，他们可能直接进了狼群的肚子里，还没人发现得了，不是吗？”

对啊。莱恩眨眨眼，顿时思索起来。为什么呢？他之前叫亚历克斯别告诉大卫，因为那时还以为他对魔法一无所知，一定会报警。但从亚历克斯追问大卫乔安娜一事时的反应来看，他显然知道得不少。

如今冒出这天杀的血法师和狼群，已经对镇民造成生命威胁，还跑来了干扰镇上秩序和漠视镇民生命的调查队。这种情况下，就算向大卫透露血法师与狼群一事，他也不可能报警或叫调查队来捉自己的儿子，对吧？反而有益无害才对，毕竟他参与了搜索，还跟镇上警长有交集。

想通这点后，莱恩不禁朝哈利点点头，“有道理呀。”都是因为他从老比尔的命案后就四处奔波，无法花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情况。他接着看向亚历克斯，却发现对方抿着嘴、神色有些古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到哈利又开口。

“对吧？”哈利说，“而且，大卫大概也知道我们进山了。毕竟，他都跟着去斯波坎的医院了，我爸怎么可能不告诉大卫？”

“这倒是。”莱恩说，“听说那天大卫不是朝调查队的人发火了吗？他没看到你拿药回去吗？”那天晚上他到库柏家时听亚历克斯提过，但到现在还是不清楚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大卫是在我们等救护车时赶到医院的，他到的时候整件制服都是汗。”哈利摇摇头，跟着用力一拍大腿，愤愤地说：“我爸倒下后，那些混蛋竟然没第一时间通知他，就这样让他带队搜索到天黑耶，你相信吗？还是在他们从山里出来后才说的。”

“那群混蛋。”莱恩和亚历克斯都忍不住骂道。

“就是啊。”哈利忿忿地点头，“总之，大卫到了之后先问我妈状况，再去问护士。然后你绝对无法想象他接着做了什么。”他挑高了眉，用惊叹和兴奋的语气说：“他大步走到那个被留下来的探员身前，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他双手握拳举在胸前，两肘往上一举，仿佛在模仿那天大卫的动作，“就这样捉着那探员的领子，把他拽得撞墙，然后说，”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听着，你给我听好了，这种事没有下次。如果你们再强迫我的同事带队，我和警长会以强迫罪起诉你们。’”他边说边摇摇头，脸上仍装出一副凶狠咬牙的神情，似乎还是在模仿大卫，“‘别想用调查令来压我，我不吃那套。我知道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很好，我也不想，所以别逼我找上记者和电视台。’”他脸上凶狠的表情退去，似乎抽离角色了，接着露出本色笑容，“然后他就叫那探员回去跟调查队传话。”他又挥挥拳，“我的天啊，大卫！我从没看过他那个样子，帅毙了！”

“老天哪。”莱恩不禁往后缩了缩脖子，没想到大卫竟然真的这样做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赖瑞知道亚历克斯也进山了吗？他有跟大卫说吗？”

“说到这个，我必须坦白。”哈利举手作投降状，露出歉然神色，“我没有跟我爸提起亚历克斯，但当他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到山上时，我支吾了一下，然后他就……他没有问，但我想他大概猜到了。他从小到大看着我说谎，从国中开始我就骗不了他了，这次大概也不例外。”他叹口气，“抱歉。”

“别道歉，哈利。”亚历克斯说，“就算赖瑞没有跟我爸说，我爸也……知道了。”

“什么？”

“怎么会？”

哈利和莱恩同时说。

“跟你一样啊。”亚历克斯露出苦笑，“当我说谎时，我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那天凌晨回到家后，我有点担心，便下楼找他。也就问了些赖瑞和他的状况，也什么问题，但我要上楼时被他叫住了，他问我……是不是跟你一起进山拿药了。”

“你不会全都说了吧？”哈利问。

莱恩想想后觉得不太可能，亚历克斯不是口风那么松的人，但也不确定他到底是怎么说的。难怪他刚刚脸色有些奇怪。不过事到如今，莱恩也觉得提醒一下大卫关于狼群的存在也好，但这还需要从长计议。

“当然没有，我也只承认了接到你的电话后跑上山。”亚历克斯看向莱恩，“至于其他什么的，我全都没说。”

“他没有骂你吧？”哈利问。

“也没有。他先是说……如果他是一个人的话，他也会为了赖瑞这么做，他会进山拿药。”

“哇。”赖瑞瞪大眼，“这话我得让我老爸知道才行。”

“然后呢？”莱恩问，“大卫接着怎么说？”

亚历克斯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他接着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他、还有温蒂。他说我太……鲁莽了，还说如果他在场的话，他会阻止我。但他又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没法怪我。然后他就……叫我回房了。”

噢。莱恩在心中叹了一声，和哈利对看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

“抱歉，亚历克斯。”哈利连忙说，“我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这不是你的错……你救了我一命，还有我爸的。如果大卫知道实情的话──”

“不行，不能告诉他。”亚历克斯的语气忽地变得强硬，绷着脸说：“绝对不行。”

“什么？”哈利一愣，“为什么？”

“亚历克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莱恩说，“如果你是在担心大卫发现你变身的秘密，那就不用告诉他那部分。只要说你们两个上山，看到奇怪的狼就好，甚至可以改编一下，像是……说看到一只比较大的狼，它被你们用防熊喷雾吓跑了。只要这样，就可以让他多点警觉。”

“好方法。”哈利也在一旁点头。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亚历克斯摇头道。

什么？要不然还会是什么？莱恩眨眨眼睛，想了一下后也有了自己的猜测，跟着评估了一下大卫对家人的关爱之情，并权衡了小镇与自己的安危，不多时就做出了决定。“亚历克斯，如果你是在担心大卫不相信你的话，那么……别担心，当他看到我，他就会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亚历克斯和哈利同时一愣。

“如果一只会说话的黑猫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讲说血法师和狼群的事，并在他眼前施展几个法术，我想再铁齿的人也不得不相信这些事情。”莱恩说，“我想他应该知道乔安娜的事情，所以他更没可能举报我。这是说服他最好的方法了。”

“不，莱恩，跟那个没有关系。”亚历克斯摇摇头，脸色变幻了一下后才说：“如果是被狼群袭击之前，我可能会跟他说。但现在……如果我跟他说了这一切，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我。”

噢，不。莱恩心觉不妙，因为亚历克斯脸上又露出那种表情了。

“阻止你……”哈利在一猫一人之间轮流看了看，“做什么？”

亚历克斯深呼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向莱恩，“光靠你自己是无法打败那个血法师的。我要帮你，莱恩，我们一起解决那个血法师。”

莱恩愣了几秒，在脑海中重复思索了几遍亚历克斯刚刚说的话，在确认这句话无法产生什么歧义后，又花了很大力气努力控制，才忍下扑到对方脸上狠狠来上一爪的冲动。

“你在发什么神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莱恩瞪着亚历克斯，“你三天前才从一群狼的嘴巴下逃生，你说你还要干嘛？刚刚我们说了一大堆，你都没有在听吗？”

“听得一清二楚啦。”亚历克斯也直起身子，大声回到：“但那又怎样？你也忘了那天的情况吗？你连被控制的狼群都没法对付，何况是那血法师？”

“我说了那只是我不小心。”莱恩咬牙道。

“那不叫不小心，那叫寡不敌众。”亚历克斯的双眼炯炯有神，语气更是铿锵有力，“那还只是十二只野狼。如果那血法师控制了更多野兽，你打算怎么办？你需要帮手。”

莱恩知道亚历克斯说的有道理，但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没关系，我会找到他躲在哪里。只要找到了，他就打不过我。”

“那你得先找到他才行。”亚历克斯甩出右手，伸出大拇指，跟着弹出食指，“但要做到那步，你又得先通过森林中的野兽，这不就是个死循环？”他的话如连珠炮弹似地，似乎早就想好该怎么说了，跟着又伸出中指，“而且你耗费了那么多魔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莱恩很想反驳，却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亚历克斯说得对，为了治疗母狼，现在的他魔力又落到了低谷期，恐怕无法单独打败血法师；若不尽快找到那人，镇上不知道还会有谁受害。但若是他答应了，而亚历克斯发生了什么事的话……

“最重要的是，”亚历克斯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也失败了，那整个山区就会成了狼群梦寐以求的自助吧。既然你不相信我能帮你，那表示我也不可能打败那血法师。到时我们还能依靠谁？那群调查队的混蛋吗？”

莱恩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沉，知道那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他绝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你知道我说的有道理，对吧？”亚历克斯说，“越早解决那该死的血法师，镇上的人就越安全。但若要成功，光靠你自己是没办法的。这不只关乎你，还关乎镇上！”

“你──”莱恩当然都想过这些，但听到亚历克斯用那种口气说话就让他怒上心头。他以为他担心的是什么啊？

“哇喔喔，两位！”哈利大喊着打断他们，举起两手挡在一猫一人身前，“都冷静点，好吗？让我们一步一步来。亚历克斯，”他先看向他，“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那该死的法师躲在哪里，先别急着跳到如何解决他，好吗？”他又看向莱恩，“还有莱恩，我觉得亚历克斯说的也有点道理，如果连你也失败，那就没人能消灭那法师了，除非你真放心把我们交给那群调查队混蛋。我们得想个比你独自冒险更好的方法来。”

“我……”莱恩垂下肩膀，默默思索，好一会儿后才开口：“你们说得对。光靠我一个，恐怕没办法轻易解决那法师。”

“所以──”亚历克斯脸色一亮。

“不，我可还没答应你。”莱恩立刻瞪他一眼，“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一下作战计划。”

“什么？你还要想什──”

“够了，亚历克斯。”哈利甩手拍了一下亚历克斯的膝盖，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真没把大卫说的话听进去吗？你再这个样子，我可不管你了，我会直接去找大卫把一切都说清楚！”

“我──”亚历克斯顿时哑口无言，见莱恩已经眯起眼睛看他，脸色变换几下后叹道：“好吧，抱歉，是我太冲动了。那……你说的这个作战计划，你有什么打算了吗？”

“就说了我得好好想想。”莱恩没好气地说，转头望向一直乖乖趴在箱旁的母狼，它也抬头回望他，“虽说要用它的记忆找到那血法师的藏身处，但不管怎样都得等它体力恢复才行，要不它是撑不住那法术的后遗症的。我会注意它的身体状况，等它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会再通知你们。就看这段时间能不能想到消灭那血法师的办法了。”

亚历克斯和哈利对望一眼，也只能点头同意。

“也好。”哈利转向亚历克斯，“反正你接下来还得好好准备呢。”

“准备？”亚历克斯皱眉道，“准备什么？”

“还有什么？”哈利眨眨眼，似乎困惑于对方的困惑，“下周六的SAT考试啊。”

考试？对喔。如果不是哈利说起这事儿，莱恩都快要忘了眼前这两人还是准备升学的高四生。他瞄了一眼亚历克斯，发现对方脸色僵硬，眼神更是直盯着半空中。

莱恩心中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不会吧？

哈利好像也猜到了，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亚历克斯，”他脖子向前一伸，放慢语速道：“你是不是……忘记……还要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