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24章 第17章、莱恩的过去 02

“直到现在？你是说他──他也活了一百三十年？”

哎，终究还是得讲到这个。莱恩顿时感到有些头疼，但想着亚历克斯刚刚都知道他活了一百三十年，那么奥德里奇再活得久……一些，应该也不是什么奇闻，对吧？

“保守来说，是四百年。”莱恩见亚历克斯的嘴巴又慢慢张开，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有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毕竟，亚历克斯知道的内情已经够多了，若是被发现，少这一件并不会让他幸免于难；而若是没被发现，再加上这一件又何妨？

“奥德里奇，全名是奥德里奇·布莱克·坎贝尔，一位法力高强的黑魔法师、死灵术士、巫医，或许可说是从十七世纪以来最为强大，也可说是最为可怕的一位。”

“等等，”亚历克斯上半身向后仰，摆手道：“你刚刚是说……十七世纪吗？”

“你没听错，十七世纪。”莱恩知道这话听在耳里的感觉，当初他得知时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根据我的推测，奥德里奇至少在十七世纪初就活动过，而且当时已经成为法师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不知道确切的年份。”

“等一下、等一下，”亚历克斯抬手止住莱恩，皱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亲口告诉过我。”莱恩吞了吞口水，“他提过为了避开追捕他的那些苍蝇法师们，他曾在三十年战争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跑到美洲，还说印地安萨满的法术挺有门道的。”后来他问奥德里奇是怎么知道的，对方回说他活捉了一个萨满，吸光了魔力和记忆后得知的。莱恩后来才知道吸光魔力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你这个？”

“是啊。”莱恩知道这事儿听起来多荒谬，“在他逼着我训练魔力的时候，我问了他许多问题，只想搞清楚他的目的、找出他的弱点，并让他放松戒心之类的。”他耸肩，“他会挑问题并依照心情回答，但就算回答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偶尔也会主动说些跟魔法有关的事，像是一些奇异的法术啊、失传的魔法道具之类的，通常都是在我……完成训练之后。”他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懂他为何会跟我说那些事，可能是可怜我吧。恐怕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将死且必死之人。”

在莱恩的印象中，当奥德里奇说起那些事时，语调总是不带什么感情，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仿佛他口中那些可以对世人生杀予夺的法术、控制肉.体乃至灵魂的魔药，还有功能各异的魔法道具都只是不值一提的玩意儿。他甚至怀疑奥德里奇早就看穿他的目的，却仍毫不在乎。

“我没从他身上挖出多少有用的事情，就连年纪也只是我瞎猜的。”莱恩见亚历克斯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你在算对吧？”他无奈摇头，“没错，如果从三十年战争算到现在的话，他已经活了至少四百年；如果加上无法确定的年份，或许可以再加个五十年，甚至更多。”

“四百年？”亚历克斯咋舌，“我搞糊涂了。他是怎么活这么久的？我刚刚还以为他把你变成猫，就是想要吸取你的魔力，好长生不死？”

“听起来是个很合理的推测。但这个方法还是有着极限，你没办法光靠吸取别人的魔力来达成这件事。”

“什么？为什么？你不就是……”

莱恩知道亚历克斯想说什么，也知道不解释不行，便说：“我的情况是特例，这都是诅咒的作用，我之后再解释吧。重要的是正常情况下，魔力会随着身体衰老而减弱，你是无法用自己的魔力来对抗自己的老化的，那就跟踩着自己的脚想要越跳越高一样。”莱恩说完，果不其然见到亚历克斯皱着眉点头，露出一副不懂装懂的模样，让他不禁感到有点好笑。但他也知道对方不像他一样学过这些理论知识，也才刚感应魔力没多久，所以无法细细体会其中感受。

“该怎么说呢，嗯……”莱恩思索一番后说：“肉.体就像是个奇特的容器，生命力就像是其中盛着的水一样；当身体受伤生病时，就像容器出现了裂缝一样，生命力自然会流失，不过当伤病好了之后，这个状况就会改善。但是……唯独衰老不一样，”他摇摇头，“衰老就像是容器被时光侵蚀了、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缝一样，而且只会越裂越多。就算你努力加水了，它终究还是有流光的一天。”不过他跟着想到奥德里奇的做过的事，不禁说：“除非……”

“除非怎样？”亚历克斯倾身向前。

“除非你找到源源不绝的水源，不断地往自己的破容器中加水。”

“源源不绝的水源？”亚历克斯想了想，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这个奥德里奇他……”

“那就是为什么他会被叫做黑魔法师的原因。”莱恩心情有些沉重，“据说在三百多年前，当关于他的谣言流传在各地的法师口中时，他已经开始吸收别的法师的魔力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多久了；等到后来，他甚至开始吸收一般人的。这也跟我从奥德里奇口中听过的事情差不多吻合。”让他胆颤的是，奥德里奇说起那些事情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语调仿佛是在讲说他捏死了一只蚂蚁似的。

“我的天啊。”亚历克斯瞠目哑声道，“但你说他无法靠吸取魔力获得永生。你也逃走了。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残破的容器终究无法满足他，他想必也苦恼于这件事情。”莱恩说起这件事情也有些胆战心惊，他无法想象若是他没成功从奥德里奇身边逃跑的话，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他──他找到了一种方法，一种法术，能够让他……”他咽了口口水，“转移自己的灵魂到别人的肉.体上，就像是……换了一个新的容器一样。”

亚历克斯似乎已经惊讶到弹性疲乏了，他只是半张着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连我也是。”莱恩说，“我是在追捕他的过程中发现这件事的。每当他开始衰老、或者受伤，或者单纯想摆脱追捕他的法师时，他就会寻找合适的目标，强行夺取别人的肉.体。我想，那就是他能够活到我那个时候，还有活到现在的方法。”

在莱恩被监禁的一年半之间，奥德里奇的模样是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其貌不扬的方脸男人。直到后来他才在与别的法师的交流中得知，每当奥德里奇被发现时，他的样貌似乎总是在改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矮胖瘦不一。莱恩再想起他从农场逃离那晚目睹的景象，才猜测那漂浮着的银白色身影，应该就是奥德里奇的灵魂。

“所以说，”亚历克斯皱眉望向莱恩，“如果你当时没有逃走的话，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容器？”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猜的，但是……变成一只猫？我不确定那是他真正的打算，或许他有夺舍后变回人的办法吧，我不确定。”莱恩摇头，“我后来有想到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想把我当作另外一个永不枯竭的泉源，一个……法师版的行动电源，不断吸取我的魔力；但就算如此，恐怕也弥补不了他魔力流失的速度，我也不觉得他会蠢到留我活着在身边……”他叹口气，无力感涌上心头，“但老实说，我总觉得这都不是正确答案。”

“为什么？”

莱恩啧了一声，“说不上来，但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知道他有着自己的计划，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

在莱恩被逼迫服用魔药、练习冥想、培养魔力的头几个月，奥德里奇似乎从没露出过什么情绪，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例行公事而已；就连偶尔讲起自己的往事，他的语气也漠然的像在讲旁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亲身经历。

过程中，当奥德里奇看着莱恩时，那目光中毫无情感，简直不把他视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更像是在评估眼前的器物，看看是否符合标准、能否达成目的。

只有在莱恩威胁要不配合和企图自杀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在奥德里奇那张天杀的死人脸上看到其它表情──他皱眉了，细微又短暂，双眼盯着莱恩，眼光中首次透出恼怒和犹豫。若不是莱恩每天为了逃出生天而一直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恐怕还真辨认不出。

莱恩这才猜出，奥德里奇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计划，不管那究竟是什么。但就算猜到了也无济于事，奥德里奇手中掌握着莱恩父母的性命，他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是在完成诅咒仪式隔天，莱恩破天荒地在奥德里奇身上察觉到了前所未有且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表情，不，没有微笑，他的嘴角没有一丝牵动；说话的语调也仍旧沙哑而毫无起伏；他的行动、对待莱恩的方式也跟往常一样。

但莱恩还是注意到了，奥德里奇看着他的眼神──被不可知的企图驱使着，以深不见底的**为薪柴，他的眼神奇异、灼热而明亮，其中恍若有一整个世界在熊熊燃烧。莱恩光是被注视着，就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焚为灰烬。

那种神情、那种眼神在献祭仪式之后再一次于奥德里奇脸上出现，并在莱恩的记忆中烙下烙印，直到现在也无法抹去。

莱恩想了良久，最终还是叹到：“我不知道。”

亚历克斯只是默默点头，良久后才开口说：“所以你是追着奥德里奇到这儿的？”他的神情透出担忧，好像是在担心那位黑魔法师到了这里的话该怎么办。

“不是他本人。”莱恩说，“一年前，我听说在加拿大西岸发现了他的踪迹；一个月前，我追着他的消息找到甘露市。没想到在潜进他的藏身的废弃工厂时，没找到他人，反而发现一只从里面跑出来的怪物。”他见亚历克斯噢了一声，便点头道：“没错，就是你遇到的那只食尸鬼。别无选择之下，我只好转头先追那只食尸鬼，想说它应该是受到奥德里奇的控制，所以必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没想到它跑得挺快，还越跑越远，我只好跟着一路往南追。然后就碰到了大雾，还感应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害我迷路追丢了它。我在山里走了一整天，肚子饿得受不了，只好先沿着公路来到镇上。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所以那只食尸鬼也是奥德里奇创造的？”

“称改造的或许会比较恰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抓来的。它比我见过的食尸鬼都还要强壮……和狡猾。”莱恩想起那只食尸鬼的举动，仍觉得匪夷所思，“数百年来，奥德里奇一直在寻找肉.体与灵魂的秘密，为此不惜进行了那些可怕的魔法实验，改造出像我、还有那只食尸鬼一样的生命。如果不阻止他的话，那就会有更多人受害。我也需要从他身上得到解开诅咒的方法，才能够摆脱这副该死的模样。”他用力握起两掌，任凭爪子刺进自己的掌心。

“那就是为什么我必须尽快找到那只食尸鬼。它身上或许有能找到奥德里奇的线索，也或许可以搞清楚奥德里奇那些疯狂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完，莱恩只觉得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光一样，放在木箱上的四肢不禁有些颤抖，连脸上、脖上、肩上、背上的肌肉都不时一阵一阵地抽动着。光是口头讲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抛回了一百多年前，再度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变成一只被诅咒的黑猫。

想到这，他不禁瞟了一眼亚历克斯，对方好像还在试着从这段冗长复杂又骇人的故事中理清头绪，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但不得不说，亚历克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当莱恩说话时，他会仔细聆听；当莱恩思索时，他会耐着性子等待；不管何时，他都神色专注，让人觉得他听的看的都只有说话的人。有好几次，莱恩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是亚历克斯的问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被痛苦和悲伤淹没。

好一会儿后，亚历克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存在这样的事。”

“那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莱恩苦笑，“光是知道魔法的存在，就足以引发够多麻烦了。事实上，我本来连奥德里奇这个名字也不想提的，他的过去、他的作为、他的目的、他的一切……都被全世界的法师视为禁忌。如果让他们发现你知道他的名字，你绝对无法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只为了从你口中挖出更多关于他的情报。”

“我明白。”亚历克斯点点头，沉默一下后又道：“但我──我不后悔，就算现在让我再选一遍，我也还是想要知道。不是有句话说什么……未知的未知最可怕吗？”他耸耸肩，也挤出个苦笑，“我宁愿知道这一切之后再害怕，也不想担忧着不知道的东西，活生生吓死自己。”

哇哦。莱恩眨眨眼，心中升起一股惊奇。亚历克斯的反应比他想得还要镇定、说的话也出乎他的预料、表现得也比他想得还要……勇敢。他想过亚历克斯会不会后悔知道得太多，然后反过头来指责他；但现在看来，小心眼的好像是他了。

莱恩还有些发愣，亚历克斯就开口说：“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做？我看了你的地图，你还没找到那只食尸鬼，对吧？”

“是没错。”莱恩长叹，“不过只找完雾林镇以北。我本来打算……直接往南一路搜索到斯波坎的。”

“所以，”亚历克斯抿抿嘴，“你还要去吗？”他的语调听不出是希望莱恩走还是留。

“嗯……”这也是莱恩今天在等待时不时想到的事情，沉吟一下后，他也拿定了最后的主意，“我想不会。本来是觉得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撇撇嘴、感到有些尴尬，瞥了一眼亚历克斯，见对方脸上也差不多相同表情，又感到稍许心宽，“但现在……照之前的方法，把这里当后勤基地也未尝不可，等我找完南边那一带，再看看该怎么做吧。再说，我还得观察一下你的情况呢。”

莱恩说完，见亚历克斯轻吐了一口气、表情像是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竟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不过他跟着想起之前做的决定，心中又泛起犹豫，但这件事情他不得不提，“听着，关于你之前提过的那件事……你还想做吗？”

亚历克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

“但……你不是说那很危险？”

“是没错。禁止召唤灵魂，这是法师之间不成文的规则，若是被法师团体得知，是会受到惩罚的，情节严重者还会受到追杀。当然这只是台面上的规定，私底下真正遵守的有几个就不知道了。”莱恩叹气，“况且老实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违背规则了。”

“你……”亚历克斯想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神色，“你做过？”

“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我之后再跟你说。”莱恩看着亚历克斯沉默着点头，便松了口气，续道：“但我想问的是，你也是认真的吗？召唤灵魂不只关乎生者。如果乔安娜的灵魂真的被召唤过来，你有想过她会如何回应吗？还有，如果她失去自我、试图攻击你，而我必须……”他想起自己必须亲手对父母灵魂做的事，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不管如何，你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听到之前的心愿有被实现的可能，亚历克斯的声音有点发颤，肩膀垮了下来，愣愣地盯着地上，“我不知道。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不会希望我这么做的，可是我……”他的呼吸加快了，胸膛一起一伏，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叹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莱恩缓声道，能够理解要亚历克斯现在就做出决定有多难。会成功吗？会来吗？他们还能保有理智吗？会作何反应？他们能够……原谅他吗？莱恩当初施法召唤之前，也是这样不断质问自己。后来的结果只证明了，灵魂要保存自我有多困难。“在我恢复足够的魔力之前，恐怕无法施展唤魂术。你不需要现在就做出决定。”

亚历克斯双唇颤动了下，数次张口却又没说出话，最后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莱恩也不喜欢没话找话，一猫一人便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对了，”莱恩忽地想起昨天的事，觉得让对方分心一下或许会好一点，便说：“虽然跟你说总感觉像在当抓耙仔，但……有件事情还是让你知道会比较好。”

“什么？”

“我昨天在公墓看见了温蒂。”莱恩接着把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好啊，那小妮子。”亚历克斯听完不禁咬牙，“还骗我们说她去同学家写功课。”但他神色跟着变化一下，最后叹了口气，用手抹抹脸，“大概是我前几天表现得太心不在焉的关系，她有两次叫我陪她去买东西，我都拒绝了。”

“我不怪她。你以为她是从哪里学来的？”不只温蒂，莱恩想到亚历克斯──或许还得加上大卫──的表现，觉得这一家子骨子里还真是像到了极点，“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她吧。”

亚历克斯仰头长叹，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皱眉思索着，看起来应该是有把话听进去。

莱恩扭头看了看窗外，见天色不知何时已经转为昏黄，森林也变成一片墨绿色，不禁为时间飞逝感到惊奇，连忙回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以免他们担心。”

亚历克斯这才从沉思中回神，从口袋掏出手机看时间，“噢，该死，过七点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脸知道要糟的表情，龇牙道：“我跟他们说我出来运动一个小时就回去，这下惨了。”

莱恩朝他挥挥爪，“你快回去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快步走向仓库门口，但走到一半便停下脚步，回身道：“等等，你要──你要待在这儿吗？”

莱恩刚弯腰从箱旁的背包内捞出一块香葱面包和一瓶水，正想扭开瓶盖，“呃，今晚吗？大概吧，我已经准备好晚餐了。”现在他只感到渴得要命、肚子也饿扁了。明明只是动动嘴巴而已，他却像是耗尽了魔力一样疲惫，根本不想再花三十分钟跑到镇上，只为了解决一餐。

“不不不，我是说──”亚历克斯用手指向门外，“我要去曼尼汉堡买点吃的，这样才能堵住温蒂的嘴，我自己也有点饿。你──你要一起吗？”他耸耸肩，“我请客。”

“真的？”莱恩回望身旁的面包和水，顿时觉得那本来还算可以的晚餐顿时落到了及格线以下。他舔舔嘴唇，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吃到像样的一餐了，此刻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对美食的渴望，应到：“好啊。”他跳下木箱，快步走到亚历克斯身边，跟他一起走出门外。

莱恩光是想着那天在曼尼餐馆闻到的香味，嘴中便止不住地分泌口水。他想起这段时间路过餐馆时，看到的门口海报上的餐点，便忍不住问：“对了，我可以点特餐吗？”

“什么特餐？”

“巨无霸总汇汉堡。”除了生菜和洋葱，那汉堡还加了三层牛肉和超浓起司，都是他的最爱。

“服了你了。”亚历克斯一边说一边步入林间小路，“那是在店内才能点的特餐，换别的吧。”

“好吧，那就一般的牛肉堡吧。”莱恩跟着钻入草丛间，“我还要可乐，不要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