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为平常的一天,她吃力的写完了自己新做的曲谱。
这首谱子总体调子偏向于欢乐,是新垣写给帝光那些日子的,最近通过秋元了解到了现实世界里的他们。
【此刻他们也正是高二,听说最近会举办夏季IH比赛,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这几日的天气都很好,是晴空万里的】
【昨天又梦到了帝光的大家,要是每天都能梦到那就好了】
她边涣散的想着,边在谱子的空白处画了一张人物Q样画。
按照自己的记忆,开始画画。里面有温柔的赤司和顽劣的第二人格、弹琴的绿间、吃着零食的紫原、拿着篮球的青峰、变魔术的黑子、耍酷的黄濑、笑着互相打闹的桃井和新垣溯。
也按着画笔,想起了约好和五月一起打工的事情,想到了小征还欠自己的那场音乐会,想到了答应给自己做点心的紫原、约定一起参加比赛的绿间。
答应黑子一定会回去的约定,自己还没说完心里话的青峰、以及最想感谢的黄濑。
女篮队的成员也在里头,她画了美艳的冰室、画了正经的白金、逗趣打闹不停的岩崎和山治,画了总板着脸却呆呆的酒泽。
说好每次放假都一起见面,自己却失约了呢。漫画里爽快又自由的新田和总是鬼点子多的濑户,不知道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还有像个贴心兄长的虹村、老是做坏事的灰崎以及一直默默保护自己的秋元先生。她还画上了藤田医生和夏木阿姨…
她画着画着,就不自觉开始回忆。恍然未觉眼泪打湿了纸张,距离她回到现实,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这几天都没力气出门,但是秋元先生带来了一束花】
【花朵放不了多久,就会枯萎掉】
【我也会枯萎】
【要是真的能有下辈子,我可不可以做一次正常人,体验一下普通人的一生啊】
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她才发现自己在哭,忽觉的好笑的给自己抹掉了眼泪。
现实里的她是没有电话的,因为手机会影响这些精密的仪器,这会还有点呆听到持续的铃声。
床头莫名多出的电话,她伸手去拿,扯开了手臂上的针头,溅出几滴血。明明是蛮诡异的现象,她倒是胆子大的直接接通了。
“…新垣?”
那头的黑子也没有料到打了那么多通的电话有被接到的一天。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都没有人能联系上新垣。
“黑子?”她有点难以置信,看了看手机。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那头的黑子也没有想到,两人沉默着。只有双方微弱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到对方的耳朵里,才表明着都没有挂断。
“你在美国还好吗?”黑子开了开口“这一年,我们给你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
“已经,过去一年了啊…抱歉”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只有道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接到这通跨次元的电话,但是她依旧愉悦。
“…抱歉这话应该我说的,我没有能力让大家像以前一样,对不起”她和桃井那么想看到队员们团聚快乐的打球,他没做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黑子,辛苦你了”听到这话,她已经知道了大概。
她有点累了,躺了下去,看着膝盖上那张大合照似的简笔画。
“我想知道你们最近的事情,可以吗?”
那头应了声,却又陷入沉默般没有开口,想来是并不好的结局,就如同现在她所了解的现实。
黑子把她去美国后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他说他们拿到了初三的全国联赛胜利,说起了帝光和明洸的球赛。
他说的有点很平淡,可是新垣依旧能感同身受他的窒息。
他也说起了这场比赛后,他再也碰不了篮球了,篮球撞地的闷声和运动鞋摩擦场馆的声音,都会令他想到那个下午。
打篮球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找不到任何方向了,新垣”黑子早早的就退出了篮球部。
“那你喜欢诚凛的打球方式吗?”
她没有错过黑子提到的和桃井观战诚凛时的向往,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短暂的一面还记下了学校的名字。
“诚凛?”他想到了那日看到画面,一时愣住。
“那就去诚凛吧,或许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她温柔的拨开黑子的迷惑。
“再去找找狄原同学吧,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关注你呢,初二的全中联赛,他也来现场看了”
那日只注意到新垣的黑子,自然错过了在她身边的狄原,这事情狄原也没有提起。
“他可是无比的信任你呢”
她说,朋友哪会有长久的仇恨…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黄昏跌进了病房里,给惨白的墙壁染上了一层层光晕。
她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借着电话,听到了黑子转了转话题
“我很喜欢你,新垣,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恋人的喜欢。”等了她太久太久的黑子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给你造成压力,但我还是想说出来,我会等你的。我很喜欢你”他紧张的话语带颤,等到说完了才轻松不少。
新垣甚至都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认真又真诚的。虽然脸上没什么过分激动的表情,但那双像是包容万物的海水般蓝瞳,一定是波光闪闪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答案,只是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停了会又说着“今天的黄昏很美,我明天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她莞尔一笑,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听到这样的真诚话,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明天见”她明明是在笑。
眼泪啊,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打湿枕边,她抬手给自己抹除。
等她死了,他们就会忘记自己而重新开始了,还真是个残忍又理智的游戏啊。也许,十九会选择下一个宿主,又轮回般的参与他们的人生。
那些被选中的少女,能体验到最美好的青春。
而作为失败者的新垣,独守着这只有她拥有的记忆。真是一段美好又不甘心的回忆啊…
挂断后的电话,消散在了手上化成了虚无,带着泪痕的简笔画融在了橘黄的阳光下,画面上的每一个小人都在笑。
一年里的点点滴滴像是走马灯似的再次播放在她眼前,说来可笑,这辈子值得回味的记忆除了和赤司的那三年就是游戏里的这一年了。
随着急促的耳鸣声,才缓和不久的心脏又再次激烈的收缩与抽搐。
握在手上的曲谱滑落到地上,她失去了力气。有点抬不起手,想要去捡地上的画本,可是怎么也动弹不了。
时间就要到了。她清醒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它挑选了一个极好的日子,来带走自己。
疼痛开始播散到四肢百骸,带着迅猛的痛意剥离了她仅存的意识,喘不上气的憋闷感。
新垣以为这次自己应该会掉眼泪的,因为真的太疼太疼了。可是她又微妙的保持着残留的理智,开始揣测自己这次会不会死掉。
濒危的感觉,她居然都有点习惯了呢。临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她还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痛又停不下来。哦,停下来做什么呢,停下了想法。
就是真的死掉了。
她看向窗户,通过涣散的视野去捕捉今天的天气。
今日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悬在头上的闸刀终于要落下了。那把刀开始抹着自己的全身,恨不得把自己切的七零八落的。
是迟钝又直击的痛楚,不同于之前尖锐的恶心的疼。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许是来急救的医生们。希望他们不要自责,大家都在努力的治疗自己了。
可能真是自己短命吧…
在心电监测仪的报警声中,在那刺耳的“滴-----”声里,少女永远的沉睡了。
我孤身一人来,也独自一人走。我虽疾病缠身,半生惶恐。但我仍能在生命的尽头,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以遗留下的曲画、泊酹衷心敬仰过的土地。
今日的黄昏确实很美…
本章完
下一本也在这里哦,别忘了转战各位(如果有人看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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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今日的黄昏确实很美(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