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边儿的地界上有一个马场,这是以前一个酷爱赛马的高官斥巨资修建的,后来高官贪腐被抓,这片马场也就没了主。如今收在皇室手里,一行人也是因为有云时在才敢如此放肆。
“殿下,再过几天就到国子监开课的日子了。”楚三郎突然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
但云时可不会认为楚三是随口一说,他来到景国一个多月了,也算是摸清楚凡界人说话的门道。
向来是三分说七分留,什么意思全靠自己猜。
他暗中寻思,莫非是国子监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云时懊恼了几瞬,心下决定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将命书内容牢牢记住,免得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而今,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着。
只听楚三悄悄在他耳边说,“殿下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只管坐等看戏就是。”
没来得及多想,前方却传开喧闹,几个人围在一处推搡。
这里毕竟是皇家马场,这群人以云时为头,按理来说不会背着他挑事,否则就失了教养,高门贵族出身的子弟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在外面失了礼数。
“刘俊,你竟然敢拦本世子,知道我是和谁一起来的么。”
“这么嚣张无非就是跟着五皇子来的。这里虽说是皇家马场,可也理应分个先来后到。”
“放屁,这马明明是本世子先看上的。”
“世子来的时候我家下人就站在旁侧,论先来后到是该我先。”
这边儿气氛不对,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云时瞧着对方眼熟,印象中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是伯昌侯家的么,怪不得气焰这么嚣张,敢同五殿下叫板。”经人提醒,云时这才记起来,这人他之前在除夕宫宴上见过,就站在二皇子身侧。
原来是二皇子的人,怪不得底气十足,就连他也不怕。
“今儿这马我还非要不可了!”孙秉竹不信这个邪,他堂堂寿昌伯世子,背靠五皇子,难不成还能叫别人给欺负了。
谁知对方一脸不屑,世子又怎么样,他姐姐还是临安王妃呢。
眼瞧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云时就一阵头疼,赶忙出面制止,“秉竹,这里不是能胡闹的地方。”
刘俊一脸得意,“五殿下明事理,大家父亲族人都在朝为官,咱们小辈之间还是少生嫌隙的好。”
孙秉竹却被云时这番话说得委屈,一脸怨气地控诉,“殿下,这匹马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结果他突然就冒出来说是他家下人先的。呸!分明我到时一个人影也没有,口说无凭就想让我将马让给他,做梦!”
不管云时想或不想,孙秉竹同他走得近,在别人眼里都是他的人,让自己人在二皇子的人面前吃亏,这与他的面子也说不过去,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云时怕了二皇子。
“不过秉竹有一点说的对,刘公子口说无凭,凭什么认为这匹马是你先挑选的。”云时的语气散漫,眼神却透出股不寻常的锐利。
刘俊有些意外,云时一向是个无脑草包,今天他都这么个态度了,竟然还没生气。
“这是马场的下人,当时是我有事在身,先让他来替我挑马。”刘俊将身旁的小厮推出去,那小厮模样白净,眼神却畏畏缩缩的。
他弓了弓身道,“回殿下,小的确实是受刘公子之命先行来此挑马匹,却不曾想后来世子也看上了这匹。”
听他这么说,孙秉竹气的要跳起来,“胡说,老子来的时候你在哪呢……”
小厮被他的话惊的瑟缩了一下,头扎得更低。
“你说你亲看看着世子来同你抢马?”
小厮点点头,“小的看得清楚,连表情都不会错过,世子看见马后大喜,掠过小的直直地就走到这马旁边而去了。小的劝阻没用,幸亏后来公子来了。”为了增强话的可信度,小厮一连用了多个绝对的话。
孙秉竹气的鼻子一歪,别说劝阻了,他连这人的影儿都没见着过。
见他一副被人诬陷气炸了的样子,云时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忙用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
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容易就能被人拆穿,刘俊瞧着也不傻,为什么会在今天闹这么一出。
从前的五皇子性情古怪,脾气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他今日之举无非就是想激怒他,可这般做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刘俊今日确实意外,之前听别人说云时变得不一样了他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假。
“当时,周围可有其他人在?”
小厮想了想,答道:“并无,只有小的和世子在。”
云时点点头,似乎并不着急知道真相,也似乎并不着急为好兄弟洗清冤屈,“那这个意思就是说,当时场上并无第三方,也就是说没有人证,至于你和世子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也就无从考证了,是么。”
谁知那人就一心认定云时会向着孙秉竹说话,当即跪下去,“五殿下饶命,小的不敢质疑世子,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殿下放过我的家人。”
这是硬把锅往他头上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时仗着身份硬要逼他认罪。
任谁被这么冤枉都会生气,若是放在以前的五皇子身上,说不定现在就急吼吼地叫人把他拖出去打死了。
“你错哪儿了?说来本宫听听。”
小厮不敢抬头,“小的不该和世子争论,世子怎么会说谎呢。”这话说地委屈极了。
“世子会不会说谎先放到一边,本宫且问你,你会对本宫说谎么。”云时温柔而镇静的声音传到他耳边,那小厮神情有些恍惚,不是说五皇子的最受不了别人的挑衅么,怎么云时到现在还没有叫人将自己打死。
对于云时的问题,他自然是只能回答不会。
“好,既然如此,你来同本宫讲讲,你是怎么看上这匹马的,又是如何发现世子过来的,将方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云时地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明明刚才还是那么温柔。小厮就如同被人抛上云端又狠狠的摔下来,心理的不适感愈发明显。
“这匹马它……它毛色油亮,身形矫健,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小厮解释的磕磕巴巴,一来是因为云时等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二来就是他其实并不会相马。
云时见状轻笑,他当然知道此人不会相马,方才他同那人说话时可以离近了看,看到他指关节处有老茧,但虎口没有。这座马场中懂相马的小厮都是马术高手,怎么可能虎口无茧。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虽是马场的人,但左不过就是一个洒扫的下人。
他说了这两句,在场的人也都看出来他不懂相马之道,不懂马的人为何一上来就能同世子选中同一匹马,各种原因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孙世子进了别人设的局罢了。
“行了。”刘俊听着脸上也挂不住,狠狠地瞪了眼身旁侍卫,都是他们找的好人,云时一盘问就漏了馅。
“这名小厮明明不会相马,却能被刘公子派来挑马,想必是他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这种撒谎成性的人说的话真的能信么。”
刘俊脸上扯出一个比哭看难看的笑脸来,“五殿下聪慧,一眼就识破了此人的计谋,方才差点冤枉了孙世子,是刘某的过错。”
小厮意识到事情不对,忙向他背后的主子求救:“公子……”
以防他说出些什么,刘俊眼睛一瞪,忙吩咐身旁的侍卫把人拖下去。
刘俊对着云时拱手一礼道,“今日诸多叨扰,殿下不会怪罪吧。”
云时淡笑着摇头,两人相互寒暄几句,刘俊就借口自己还有事,铁青着一张脸走了。
“殿下,你就让他们呢这么走了?”孙秉竹才不信今天的事儿只是一个小厮干的,背后肯定另有主谋,“什么小厮如此胆大包天敢来污蔑本世子,一定是刘俊教唆指使的,我们赶紧追吧,别再让他灭了口。”
“追什么追,今天这事儿已经了了。”追上了又如何,除了多树一个敌人,他又能让刘俊怎么样呢。
他来到人界是帮纪无妄渡劫的,单单是一个纪无妄就已经树敌颇多了,若是他再树敌,他俩还活不活。
孙秉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躲在后面看戏的楚三岔开话题。
“别想这些糟心事儿了,孙世子不是说赛马么,我们还等着将彩头赢回去呢。”
一说起这个,孙秉竹脸上就带了笑,无不骄傲道,“这柄匕首还是我祖父花重金请人锻造的,有市无价!”
云时不禁暗看了楚三好几眼,他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
云时在这儿有自己的马,只见马场下人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眸子却无比黑亮的骏马。此马名猎风,曾是西域进献给皇帝的,后来才赏给了五皇子。
猎风毛色油亮四只矫健,行走时稳如泰山,就算是跑起来马背上的人也感觉不到太大颠簸。
“好马!”云时由衷赞叹,他在上神域时见过不少仙马,也偷偷牵着出去骑过,只是人界的马没有翅膀。
“殿下,您可要准备好了,待会儿开赛我们可不会让你。”
云时一撇嘴,“好啊你,敢小瞧本宫。”
“预备——”一声锣响,数匹骏马奔驰而出,在赛场上留下滚滚尘烟。
从比赛开始,楚三的马就一直处在领先的位置,云时在他身后咬的很紧。
“几日不见,殿下马技精进不少。”楚耀时不时回头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云时全神贯注,却发现无论怎么样也越不过楚耀,“要怪就怪孙世子的那柄匕首太好,本宫趋之若鹜。”
楚耀大笑两声,收回玩味的眼神,双腿狠狠一夹,他身下的黑马就嘶吼着速度更快了。
赛道不算平坦,上头还有不少为了增加难度而设置的路障,云时跑得十分艰辛。
只见前面不远处就要到终点了,而自己还被楚耀甩在后头,怎么跟也跟不上。
转眼间,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处拐角极大的转弯,楚耀就在此处减了速。云时眼前一亮,好机会!
身后的那群公子哥们一个个都看傻了眼,忘记自己还在比赛,心中都是一个念头,五殿下疯了,不过一次比赛而已,至于这么拼!?
只见云时在拐角处并未减速,反倒给马加了力,以更大的速度冲过去。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阵飘忽又强大的力道将他向前推去,马身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身下的猎风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嘶吼着想要停下,却发现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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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鞠躬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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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