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侦探斗智斗勇的日日夜夜 第12章 我在酒厂那些年1

那情景简直像是噩梦混入了现实。

黑泽月还在思考接近组织的办法，有那么几次也在猜，是她先找到接触组织的办法还是组织先发现她。她对组织的情报网和行动力有所预估，做好了先一步被他们发现的准备，但她还是很想说——

你们组织能不能整点不那么阴间的活儿！

从昏迷中醒来的她轻微动弹了下，旋即发现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脚踝也被捆在了一起，绳索紧紧勒进肉里，身体侧倒在一个硕大木箱上。全水泥的四壁散发出一股森冷可怖的气息，一盏灯泡的光线从她头顶照下，在黑漆漆的仓库里开辟出局促的一小块亮光。

周围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那种味道让她怀疑，这座仓库储藏了数量不少的炸药。听不真切的隐约说话声从身后传来，黑泽月翻了个滚转过身才发现，她就在距离这间暗室的门不远的地方。

四面无窗，那扇厚重铁门一旦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就会留下一个完全封闭的狭小密室。所幸它现在只是轻掩着，没有带来深重的压迫感。

她就着全身捆绳的限制，腰间用力从侧躺的姿势坐起来，寻找着角度让视线穿过门缝。外面是一个更空旷的大仓，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四周缺乏光线，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正在交谈，身形笼罩在阴影重重的昏暗中。

一个黑衣人背转身去往外走，跨出的右脚尚未落地，倏忽一瘸，爆鸣的枪声剧烈地回响在空旷的仓库里。人影扑倒在地。一滩看不清颜色的液体从他面朝下扑倒的地方汩汩流开。

开枪的黑衣人放下手，仿佛感觉到窥视的目光，半转身体。传说中的童年阴影，就在与她一门之隔的地方具象化了。

长长的金发披在他脑后，宽肩窄腰男模般的身材和举手投足间的有力沉稳带来一种贵族般的仪态，但这种错觉很快会在他随意瞥来的一眼中狠狠击碎。

男人深绿色的眸子被杀人如麻的冷酷无情浸染得充满恶意，闪着针尖箭镞般的锐利寒芒。一张阴鸷面孔从压低的黑色礼帽和浓密柔顺的发丝下露出，明明骨相优越，嘴唇的一点弧度却只勾勒出狞恶凶桀的笑，让这张脸的恐怖感直冲人心——这是一副鲜明的杀人犯的长相。

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门缝，仿佛是隔着铁笼子观赏自己的猎物，用一个眼神就捕捉到另一边伊线大大睁着的眼睛。

“下来让我们看看里面这个小东西吧。”

脚步声逐渐清晰，低沉冰冷的嗓音突兀响起。犹如风雪交加的寒冷深夜里被砰砰敲响的屋门，未知的恐怖感正在逼近，让人浑身血液冻结。

半掩的铁门被一只脚踢开。铁门上方微弱的灯光被进来的两道高大身影遮挡大半，像怪物一般发生变形，投下长长的黑影一直延伸到伊线面前。堆满木箱、本就逼仄的暗室被挤压了大半的空气和光线，更加显得如同囚笼。

深棕色短发的少女穿着浅蓝色的睡衣裤，手脚被缚，像是被献祭投入最深的海底、却依然倔强地散发着微弱光采的珠贝宝石。她背脊笔直，将双腿垂在箱子侧面，尽量寻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铁门被踢开时，她就是这副宁折不弯、不惊不怒的姿态。

少女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正对着她几步开外，穿黑色长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立在门口，充满恶意气息的绿眸冷冰冰地打量她，面对这样一个娇弱的、几乎完全被限制住行动的人，显而易见地有点漫不经心。

如果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惊惧，那是因为直觉到了一件事：有不计其数的人，曾面对或背对着这张脸，在这双眼睛毫无波澜的注视下凄惨死去。就像前一刻发生枪响时那样。

“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觉悟了吗？”

琴酒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戴黑色圆帽和墨镜的壮硕男人，一声不响，像山岳一样沉默而可靠。

不论是琴酒还是伏特加，都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用不太确切的说法，虽然处理黑泽月是组织下达的命令，但这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任务间隙里的一次放松。那种轻慢的态度，甚至连拿出来的武器都收回去了。

“如果有下次，请不要搞突然袭击。”

黑泽月语气自然，在那种浓稠如固化体的黑暗里活动自如，话里话外仿佛他们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琴酒见过无数张在他面前被恐惧扭曲的脸。不怕他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自身能力出众，自信在他面前有还手之力；另一种是出身黑暗，对他身上的杀戾之气习以为常。

她过于镇定的表现多少让琴酒有点意外。他淡淡勾了下唇角，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赞扬，“不愧是在社会上爬模滚打长大的孤儿。”

“说起来，我和你父母还有点渊源。既然你知道我们是谁，那就直接点，你父母的志业需要有人来继承，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简单粗暴的绑.架已经暗示了丰富的信息：他们不是什么正经人，她父母曾经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最后，如果她拒绝，极大可能也不会获得什么公正对待。黑泽月思路清晰地分析完现状，欣然接受了琴酒的邀请。

“好啊，我接受。可以把我解开了吗？这样捆着真的不舒服。”

与她身陷险境也卓然不屈的笔直姿态不太一样，黑泽月做出了非常识时务的回答。她顾盼之间还带着未成年少女的天真，让人有点怀疑，她是否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琴酒对她的态度视若无睹，示意伏特加去给她解掉绳索。

他接起一个电话，转身朝外走了两步。一圈圈绳索掉在地上，黑泽月能够行动自如之后，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推着一位非常眼熟的老人走进来。

琴酒站在门外，一米九的超模身材堵住了大半个门，冷冷地对伏特加说：“把木仓丢给她。”

伏特加依言照做，左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木仓，贴心地上好膛走前交给她，紧紧盯住她的动静。黑泽月第一次摸到真木仓，好奇地举到近前端详了好一会儿。

“把他解决掉，你就是组织的一员。”

琴酒话落，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有种不出所料的尘埃落定感。她迈开步伐走近那名老人。对方头发花白，有些驼背，老态龙钟的脸比头发颜色更惨淡。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刚把她领回去的老管家。他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不再清明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对她说的话却轻极了：“孩子，我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黑泽月微微低着头。她握木仓将手指放到扳机处的动作透露出一股生涩，紧绷的指关节像极了第一次被允许接触水果刀的小孩，生怕一个晃悠就误伤自己或者误伤他人。

伏特加对她虎视眈眈。管家身后的黑衣人挟制住他，几乎将整个身体藏在管家后面，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她有些心不在焉，转头看向门边的金发男人，轻微动了动嘴唇，嗓音像水流一般涌过去，带着点柔和的恳求，“呐，这次投名状交过之后，能不能让我少干点沾腥带血的事？打打杀杀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昏暗光线只映出一个轮廓，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背光而立，表情看不清楚，唯有那凌厉深沉的目光像切割时空的刃片一样抵达她身上。

黑泽月瞬间读懂了他在威胁什么：少啰嗦，否则先死的就是你。她浅浅一笑，转回头视线落在管家身上，属于少女的明亮恬淡的微笑在此时此地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我可不会下不去手。放心好了——”

她没有一点挣扎、犹豫，或者痛苦的神色，向老人举起手木仓，下一刻，在伏特加紧紧的注视下，她手腕翻转，木仓口对准自己。“砰”的一声响。

她扣动扳机，眼睛不眨地说完后半句话，“——这是空木仓。”

气流从她的太阳穴拂过她鬓边披散的黑发，她唇角弧度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握木仓的手臂缓慢放低，“我的考验通过了吗？”

一旁的伏特加目瞪口呆。面庞青涩的少女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含苞待放，面对可能喷出弹火的黑洞洞枪口，她那胸有成竹的微笑眼神、利落的举动，稳得却像是什么黑会老大。

-

她顺利加入了酒厂——啊不，是组织。

伏特加欲言又止地问她，“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上膛填弹的时候，有子弹和没子弹会有明显的声音差别，但那个步骤是他完成的，离黑泽月有一段距离，她应该没有听到才是。

那种一看就是新手的拿木仓姿势和仿佛身经百战的心态之间的剧烈反差冲击到他了。

“不然你们以为是哪种？冷酷无情的人果断开木仓之后惊讶一瞬，然后事情揭过，皆大欢喜？或者在满心挣扎、痛苦、仇恨之中开木仓，发现是空弹之后喜极而泣，对组织感恩戴德？”

她面无表情地吐槽完，一针见血，“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仓库放满了炸药，我要是一木仓射中哪个箱子，大家都得一起完蛋。你们才不会冒这个风险呢。”

还有比如，她拿木仓的时候伏特加虽然在看她，但那种看是想知道她会怎么做，一点不担心她突然给他们来一梭子，或者第一次用木仓打偏误射。还有比如，伏特加是用左手去拿木仓的，根据观察他的惯用手应该是右手，那种不顺手的掏木仓手势说明，这把木仓是特殊放置的，他也担心自己掏木仓过于习惯而拿错空木仓。

在黑泽月看来全是漏洞。

琴酒虽然对她表现出的判断力和勇气非常欣赏，但也有些微妙的不满，对伏特加说，“这个测试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但boss已经向他下达了指令。事情已成定局。

伏特加的头脑不足以思考太复杂的问题，他只觉得黑泽月随意到有点儿戏的态度很可疑，“就这样让她加入组织吗，大哥？她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她出现得太突然，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连组织都不知道那对夫妇还有一个孩子。

“没关系，”保时捷的副驾座上，赶往下一个地点的琴酒放松着自己的神经。他将烟点燃，一点猩红火光和他绿眸反射的冷光相映照，似有杀气在无声暗涌。即使他和她的父母颇有渊源，他也不可能因此对她特殊对待，“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不过，我的鼻子向来灵验，她天生是在夜里活动的家伙，要是把她当成狐狸，那可能还小看她了。”

“应该说是我们让她找到了‘组织’。”

琴酒说得意味深长。伏特加不懂黑泽月，但他懂他大哥——琴酒对她十分看好。伏特加别的优点不好说，紧跟大哥这一点是绝对没得说的，大哥的态度在这里，他决定以后多给黑泽月一点信任。

那天之后不久，黑泽月得知，组织派给她的监护人就是琴酒。她还从伏特加那里得知，和她一样受到琴酒监护的未成年，还有宫野志保，也就是日后的雪莉和灰原哀。

同时得知这两个消息的她感觉怪怪的，其一是……幼驯染的童年阴影竟然成了她的监护人。其二是，她居然和柯学世界的红方女主享有同等待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黑泽月现年16岁，也就是说，她还要被琴酒“监护”4年。而这个时候，宫野志保才11岁。

和雪莉那种备受压迫和监管的组织二代不同，她处于一种被半放养的状态，只需要每月定期发送一篇“思想汇报”到指定邮箱，按时到组织“学艺”，会有人教她射击、格斗、侦查反侦查、开飞机开潜艇之类的，除此之外她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看起来组织对她的培养方向是行动组，和系统对她的要求不谋而合。

她坐在自己租的公寓的卧室书桌前，系统向她展示的一些任务规则为便于浏览，具象在空白本子上，上面的文书只有她能看见。

黑泽月把本子翻过页，伏在案前开始写东西。

她现在还是未成年，以前流落在外也没有怎么正经上过学，组织原本考虑把她送去读高中，她拒绝了。高中生实在太不方便了，她希望能请私人教师，更高效地补充知识，然后尽快申请出国读大学——介时她可以找人代她上课，自己回日本经营黑方身份。

她简单列了一个计划表。

系统默默看着，不解地问她：“为什么第一步是开设心理咨询所？”

“你没觉得么？我在心理学方面还是挺有潜力的，尤其是……心理学，”她撕下那一页拎起看了看，唇边浮现几丝神秘的微笑，“我需要帮手，只有一个泷泽空当然是不够的，”她说得非常含蓄，“我需要更多有天赋的人。”

有点犹豫，原作里我还是很嗑松佐的（萩松也嗑，作者君几乎嗑all cp），但是高佐也很有爱！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写一点松佐成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我在酒厂那些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