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珂毓是被一声接着一声的狗叫声吵醒的。
有人在楼底下放鞭炮,把狗子吓得一阵哆嗦,已经上床钻到他被子里了,还一个劲地嚎叫,好似跟鞭炮吵架一般。
段珂毓拉开窗帘,看到楼下有一群人站着说话,应该是管家去劝阻放鞭炮的人了。
今天是除夕啊!
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有的路面结了薄薄的冰,正有人在除冰。
继续吃席珩给他留下的预制三明治,然后下楼遛狗。
路上遇到脸熟的邻居会打几声招呼,他们大多都认识小狗,不仅会摸和源源玩,还经常投喂。
正巧碰到了一个比较相熟的阿姨,她牵着一只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叫饭团,是源源为数不多的狗朋友,经常见面贴贴嗅嗅,因此周阿姨也常和段珂毓聊天。
“小段呀,这个是阿姨做的一些糕点,你拿回去尝尝。”周阿姨特别热情,“你们年轻人不席喜欢这种老式糕点,但过年图个喜庆,你和你先生都尝一尝,节节高升嘛对不对!”
段珂毓连忙接过,“谢谢阿姨,我……”
“不用谢不用谢,这算什么呀。”周阿姨连连摆手,“你们两个年轻人过日子,都喜欢那种随性嘛,不吃的话摆在桌上也是可以的呀!”
“我儿子也是,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特别不修边幅的呀,工作又忙,我就特别担心,要是能跟你们一样就好了。”周阿姨看着他有些欣慰,“你这孩子又听话又乖,你先生一看就稳重,这样才放心嘛!”
段珂毓脸薄,最害怕被长辈夸,还是被对比着夸。
不过这时,饭团和源源起了点争执,两人连忙后退拉开。
周阿姨早已遛完了狗,小插曲后便跟他告别。
中式糕点有点噎,段珂毓吃不惯,席珩却很爱吃,尤其那种甜到发齁的他也吃,而且吃的非常优雅,他每次只抿一小口,骨节分明的手搭配精致的各式糕点,绯色的唇和滚动的喉结,都极具观赏性。
甫一回到家,他就拍了糕点的照片,给席珩发了过去。
段珂毓:你爱吃的。
席珩:特意给我买的?
段珂毓:不是,周阿姨给的,她以为你是我先生。
席珩:她没有以为错,今天不忙吗?
段珂毓:不忙,给源源洗个澡,看看课程,你呢?
席珩发来一张照片,看着好像是一本数学习题册。
席珩:给我侄子辅导作业,但他特别笨,感觉要辅导一天。
段珂毓笑出了声:席总辛苦了,多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
他说着录制了一段视频,给席珩展示刚刚下楼买的一桌子食材。
段珂毓:我打算跨年吃火锅,你觉得怎么样?
席珩马上就是一个卖萌的表情包,【星星眼.jpg】
席珩:羡慕,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段珂毓:你们晚上吃什么呀?
席珩:年夜饭,团圆宴。
他发来一张极具设计感的菜单,毫不夸张,整整88道私厨菜,都是古代宫廷级别的硬菜,看的他连连咋舌!
段珂毓真的感觉自己有些“穷得没见识了”,这家宴未免也太豪华了!
席珩:晚上回老宅吃,这是那边的菜单。
席珩:在老宅吃饭特别无聊,我对年夜饭没有任何期待。
段珂毓想象了一下大家族聚餐的那种氛围,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他虽然一个人在家,却也买了许多装饰的小东西衬托除夕夜的氛围,甚至还给小狗买了可爱的小帽子和印着元宝的围脖。
有大把的时光要消磨,段珂毓干脆放着轻音乐,给源源准备一些手工烘焙的肉干。
天色稍晚的时候,席珩拍了一张台阶落雪的图片给他发来。
席珩:上京下雪了。
段珂毓看了眼窗外,天空中也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青城也下雪了。
这会席珩刚到席家老宅,传统恢弘的建筑古朴感十足,院落和池亭间坐落着专人设计削凿的冰雕,约莫一层楼之高,是双尊麒麟,霸气威严。
他举起手机拍照分享,席琅几人在身边不停地起哄。
段珂毓很快收到了一组照片。
席珩:我侄子想跟你打个招呼。
段珂毓:啊?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乱七八糟的围裙和睡衣,思索怎么婉拒才好。
下一秒就看到了席珩发来的视频。
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冰雕前,面容隽秀,扣着一顶线帽,鼻子被冻得通红,咧着嘴笑得有些憨。
“好了吗好了吗,开始录了吗?”
“开始了。”低沉悦耳,是席珩的声音。
“OK!”徐泽一清了清嗓子,退后几步,慎重地朝镜头鞠了个躬,一瞬间周围响起数道笑声。
“小叔夫好,我叫徐泽一,今年十四岁,读八年级。”他甚至伸出手比了个八。
“我是你在远方素未谋面的可爱善良的小侄子,我的小叔长得帅、能力强,人品更是非常nice!”少年又比了个大拇指,“但他最重要的还是眼光好,找到了这么优秀的小叔夫。我代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姑和小叔、代表大爷爷二爷爷,代表……”
“行了行了。”这是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她没有出境,适时打断了徐泽一的废话,“说重点!”
少年嚣张地比着“嘘”的手势,“我代表所有人,热烈欢迎小叔夫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风里雨里,泽一在这里等你!”
视频结尾,他还变着花样比了好几个心。
席珩:怎么样,我感觉你会喜欢他这种耍宝的风格。
段珂毓确实被逗笑了:确实,你小侄子真可爱。
席珩:他表达欲旺盛,单纯想上镜,你不要有压力。
段珂毓:别啊,今天还是春节,我看大家都在,我还是打个招呼吧。
席珩:你本来就容易害羞,何况对着一群陌生人。节日祝福我传达就行,你在家里吃饱喝足就好了。
莫名有种宠溺的感觉。
段珂毓也确实比较担心和席家人接触,一方面席家位高权重、难免倨傲;另一方面席家低调神秘,他不了解内部是否有家族纷争或是秘辛,万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得罪一路的神仙。
席珩刚收起手机,徐泽一就不停追问:“怎么说怎么说,小叔夫是不是夸我?”
“嗯,说你可爱。”
“yes!”徐泽一挑了挑眉,对自己的魅力又多了几分自信。
席珩传达了段珂毓的祝福,不管怎么说,长辈都更注重礼节,人未露面话却要到,不能失了礼数。
尤丽莎捅了捅身边的男人,席尧依旧面色不愉,并不领情,“瞧这多大的架子,过年都不愿意上门,是嫌席家的门槛太高了进不来?”
不过这刻薄的话他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压着嗓音,几乎只有身边的尤丽莎听到了。
她没来得及制止,走在前面的席琅就转头瞥了一眼,席尧立刻就噤声了。
尤丽莎几乎受够了他的执拗,“小毓自己家就在上京,哪里有你说的这些意思,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非要让老三也跟你闹一次是不是?你再作,再作我也不管你了!”
她皱着眉走开了丈夫身边,似乎丧失了所有耐心。
小风波过后,众人落座。
席琅看着席珩在用饭间隙依旧拿着手机聊天,调侃道:“这么离不开,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不方便。”席珩言简意赅。
席琅敛眉,“他不愿意?”
“只是情况有点复杂。”
席琅听不懂他话里的玄机,也没有追问,只劝道:“真喜欢的话就早点带回家,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席珩明白她的意思,应声点头。
家族里的人并不熟络,各自都很少见面,大多都聊些生意中的事,聊的也实在浅显,这顿饭吃得实在无聊。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院落当空正是一轮半隐的碧月。
本在傍晚已经停了的雪此时又下了起来。
家宴过后就是私人的时间,父亲和母亲还有饭局,大嫂也要陪着大哥去开会,只剩下他和席琅带一个跳脱的徐泽一回家。
或许是下雪天的缘故,司机开得很慢,徐泽一戴着耳机打游戏,席琅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我明天的飞机,你呢?”
“还不确定。”
席琅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与她平常十分跳脱的性格并不相符。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哥和嫂子这么幸福,这小子也争气,你也终于找到相爱的人了。”席琅笑了笑,“早该这样了。”
“那你在云南过得怎么样?姐。”
“我过得啊,舒心多了。”
席琅扬起几分畅爽的笑容,她抱着臂,神情满是依恋。“云南是个好地方,风景那么美,人人都热情,谁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们只会夸我的画多好看,说我唱的歌多动听,这就是我想要的,我足够了,席珩。”
不是所有人都想姓席的,起码席琅不是。
“我已经五年没有跟爸说过话了,而且我决定这辈子都不说。”
席珩听她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挺好的。”
几人回到家后,原本清扫干净的院落又铺了一层绒雪。
席琅和徐泽一窝在沙发上打PK,席珩独自坐在亭间看落雪。
远方的爱人分享生活,发来火锅汤底扑腾翻滚的视频。
席珩:小心烫到了。
段珂毓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吃,怎么会烫到。
席珩不置可否,无奈地展颜一笑。
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种唯恐对方受到伤害的心情是多么奇怪。
作为回应,他也录了一段视频发过去。
亭子里张灯结彩,却空无一人,远处爆竹声轰鸣,亭间却静得只能听见落雪的声音。
段珂毓:哇,你家是住在园林里吗?
席珩几乎能想象到段珂毓惊叹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
他也能设想,在这个静谧的雪夜,窗外烟花阵阵,桌上热气四溢,源源眼巴巴地等着分到一块肥肉,时不时嘤嘤撒娇。
对段珂毓的思念在这一刻像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他突兀地编辑信息:段珂毓,我好想你。
段珂毓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餐桌的对面,有些失神。
席珩:你忙吗?
段珂毓:不忙,刚刚和我姐他们通了视频,等会可能要跟宁雨一起跨年,怎么了?
席珩轻笑一声:行程都要排满了,还不忙?
不等对面回复,他又打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珂毓,你不想我吗?
段珂毓脸上一热,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这次不是席珩的消息。
是邢叶彤。
邢叶彤就是他特意选来照顾源源的那个青城大学的大二学生,为了沟通两人加过联系方式。
她发来的消息也是一句简单的祝福,段珂毓不疑有他,同样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席珩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过来。
段珂毓赶快接了起来,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就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珂毓。”
他轻轻应了一声,躲开腿边小狗的骚扰,起身来到阳台。
这里能看到小区的车道。
除夕夜一片灯火通明,段珂毓听着手机里熟悉的声音,极目远眺那条道路的尽头,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远方的黑暗中看到疾驰而来的黑色宾利。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耳边席珩又说话了:“我明天就回青城……”
段珂毓打断了他,将思念倾诉得理所当然:“席珩,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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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午夜。
宋景焕在大年三十这晚才赶回了上京,同他一道下飞机的人都行色匆匆,接机口亦有许多人在遥望等待。
眼前满是别人一幕幕的团聚画面,宋景焕看的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上京,这里早就没有他的家了。
站在空荡荡的机场大厅,白色的灯光晃得他发晕,宋景焕定了定心神,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晌,段家的司机开车来到了机场。
“宋总,夫人让我来接你。”
宋景焕不咸不淡应了一声,闭着眼睛打算休息。
他的神情露着几分疲惫,司机看着后视镜小心翼翼问道:“宋总,去云汇锦吗?”
“先回老宅吧。”
段珂毓不理他,说不定……现在就在家里。
车子开得很稳当,一路抵达香山别墅。
宋景焕早已没了睡意,甚至整理了好几遍衣领。
段家的下人都对他很熟悉:“原来是宋总啊!”
“宋总和小少爷回来过年了?”
宋景焕被噎了一下,“小毓他……这几天忙。”
几个阿姨愣了一下,“啊,这样啊,那宋总快点进来吧!”
“对对对,外头雪下了三尺厚,冷着呢!”
宋景焕随着她们的脚步走进别墅,林颜见到他也是一脸喜色。
“快!张妈,把煮好的姜茶端过来。这个点才赶回来,累坏了吧?”
林颜对宋景焕一直很好,甚至超出了亲家的范畴,总能让宋景焕体会到早已逝去的母爱。
“对不起,妈,这么晚还打扰你。”
“这叫什么打扰,这不是回家嘛!”林颜瞋了他一眼,“喝口姜茶暖暖。”
宋景焕接过瓷杯喝了一口,股股暖意瞬间蔓延全身,他不死心地环视了一圈屋子,又看向二楼。
林颜看出他的心思,也轻轻叹了口气。
“妈,小毓没回来?”
“那孩子……”林颜又叹了口气,“他不懂事,耍小脾气,我的电话都不接!大过年的连个消息都没有,我真是白生了这么个儿子……”
她说到伤心处,不知怎么竟抹起泪来。
身后的下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很快就退了出去,宋景焕也宽慰道:“他现在复学要补前几年的课程,可能是忙起来忘了,您不要多想。”
“再怎么忙,能有你忙吗?”林颜看了他一眼。
玉树临风,英俊轩昂。
“我真是不明白,他怎么就非要离婚?好好的日子怎么不过,难道去学那什么设计非得离婚不可?我苦口婆心劝了多少遍,他听都不听……”
林颜捂着心口,痛心不已。
“这孩子之前明明都很乖的,怎么又转了性子,这都多少年了……”
宋景焕皱了下眉,打断了她的话,“妈,离婚跟那件事没关系,珂毓也是受害者。”
林颜不明白,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林颜的手机,段珂毓的来电。
宋景焕的心忽而颤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也差点掉落。
林颜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嗯,小毓,我以为你忘记妈妈了……你也是,过年要开心点……嗯嗯……”
似是注意到了宋景焕的望眼欲穿,电话打到最后,林颜终于道:“小毓啊,其实现在景焕在家陪着我,你要不要跟景焕说说话?”
宋景焕像被点到一样倏然起立,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
从林颜手中接过电话,隐约听见一句淡淡的“不用了”,等他把手机凑到耳旁时,听筒中只传来刺耳的嘟嘟声。
段珂毓连电话都不想跟他讲。
意识到这一点,宋景焕觉得自己应该暴怒,歇斯底里地痛恨,起码应该摔点什么泄愤,让段珂毓、段家人都知道他宋景焕不是随意任人践踏的蝼蚁,更不是朝他们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可事实上,他只是举着电话,呆呆地愣在原地。
说不定是他听错了,段珂毓并没有挂断电话。
他屏息凝视,不想错过对面一丝一毫的声音。
林颜有些看不下去,委婉道:“是不是误触了,要不再拨回去?”
宋景焕终于放下了电话,摇了摇头。
他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把已经凉透的半杯姜茶灌进口中,然后一直沉默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林颜也不发牢骚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又招呼张妈给添了姜茶,宋景焕却没再喝。
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妈,我先回云汇锦,明天再过来陪您。”
林颜应了一声,“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妈,我自己开车。”
也不等她答应,宋景焕径直就走了出去,司机连忙追上去把钥匙给他。
云汇锦,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这边住人少,都是段珂毓定时联系家政上门打扫卫生,宋景焕从不过问。
如今再次回来,门口的鞋柜上已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宋景焕扔下车钥匙,打开了灯。
家居都是智能的,窗帘缓缓地自动打开,岛台和厨房都亮起了灯。
一板一眼的机械声突兀地响起:“欢迎两位主人回家,鲜花散发着馥郁芳香,今天是农历春节,晚上是温馨的除夕夜……”
宋景焕偏头看到餐桌上的花瓶,上面插着的花朵早已凋谢,垂着萎靡的花骨朵好似干尸。
“香个屁。”
他关了人工智障,即刻结束了它啰嗦的发言。
宋景焕迈了几步,抽掉那几支枯萎的花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地上的那几团废纸。
那是段珂毓给他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当时他看到后怒不可遏,当场就打给段珂毓质问,那么地气势汹汹。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态度好点,他们的关系应该也不会这么急转直下。
宋景焕捡起那几团,慢慢展开。
这离婚协议书,其实他签不签都是一样的,就像律师说的那样,两人甚至都没有合法的婚姻,何谈离婚一说?
逐字逐句,宋景焕看完了三张纸,突然笑了一声。
“自愿放弃婚内财产……部分不忠行为,不予追究?呵。”
他有些自嘲,又看了一遍,莫名发笑。
原来段珂毓已经这么讨厌他了啊。
果然这几张破纸还是一样地碍眼,宋景焕将皱皱巴巴的纸又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箱。
段珂毓从云汇锦离开的也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宋景焕猜他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沙发旁丢着宠物磨牙的玩具,储物柜里还剩着没喝完的羊奶粉,就连客厅都还摆着他们的合照,宋景焕盯着照片里浅笑的段珂毓,盯了很久很久。
蓦然地,他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爱吗?这就是你段珂毓的爱?
如此轻易得到,又突然失去,什么狗屁?他宋景焕根本不稀罕!
他胡乱揉了一把眼睛,跌跌撞撞起身去酒柜拿酒,囫囵堆到面前,打算就此把自己灌醉。
不省人事之际,宋景焕抱着酒瓶哈哈大笑,心神畅快!
他宋景焕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人人都削尖了脑袋送上门来,段珂毓算个什么东西!
可意识朦胧之际,宋景焕如坠梦境。
身后有人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转过头,段珂毓站在岛台后,让他过来吃饭。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灶台开着火,锅里的饺子一个个随着水波翻涌,段珂毓把汤勺递过来,嘱咐他把饺子盛出来,自己要去换衣服。
宋景焕连忙应了一声,笑着接过勺子,手一伸,扑了个空。
眼前冷冷清清,厨房只亮着一盏壁灯,宋景焕茫然失措。
反应过来后,早已泪流满面,他撑着桌子,差点就站不稳摔倒在地。
段珂毓,我错了。
回来好不好,再回到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