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 第21章 第 21 章

焜烨打开房门让秦天回去休息，正巧看见玄寂从隔壁玄启的房间走了出来。虽说玄寂是玄启的亲哥哥，但在下界的三百年间，西炎与北冥从无往来，二人鲜少见面，今日合奏一曲之后就如此亲密，这不像玄启做事的风格。

焜烨向来快人快语，但他这个义兄弟去过问人家亲兄弟之事多少有些莽撞。焜烨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住了脚步，退回自己房间。

正当焜烨关门之时，玄启的手从门缝处伸了过来：“怎么？不让我进去？”

“哪有？我没看见兄长过来。”

玄启关上门，坐下道：“你不问问玄寂来找我做什么？”

“兄长之事自有分寸，烨此次来‘神武试炼’只是为了帮兄长拿到神武殿主神之位。”

“烨，你真的这样想？”

“绝无二心。”

玄启叹了口气，笑道：“刚才玄寂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志在天界还是三界？”

“兄长如何回答？”

“我没有回答，因为没想过，可能都不是。其实我最怀念在西炎大家同心同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的日子。”

这次焜烨笑了：“父亲为了西炎的地位，一直以来希望你来做未来天界的主人，兄长也从未拒绝，今日怎么说这都不是你想要的？我们那些为天下苍生的豪言壮志都是说笑么？”

“不拒绝不代表我想要，只是不得不，如果不得不。但无论是天界还是三界，只要需要我，我必竭尽所能。”

“那玄寂怎么说？”

“他说若我想要天界，他可以助我；若我想要三界，他亦可以助我。”

“他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他说因为我在兄弟中曾无与二。”

“这么好心，难道就因为与你方才的琴瑟和鸣？”

“那应该不是，但那一定是他想要接近我而故意为之。从他的琴音来看，他现在温润持重，实为可交之人，只不过我们对彼此都不够坦诚。”

“那你们就这样不欢而散啦？”

“那倒也没有，我答应了他合作的可能，但要看大家彼此心中所愿是否真的一致……对了，他还告诉我一个件事，想要知道瑶姬姑姑为何会性情大变，可以去天禄阁找找答案，天宫大部分重要的卷宗都收藏在那里。”

焜烨有些震惊地看着玄启道：“说到瑶姬将军，她是秦书少时的师傅，我想这你是知道的。秦天方才来找我就是想打听他师傅的消息。但我对天界上神之事所知甚少，只觉神女确实与你们嘴里描述的瑶姬不太一样。正打算向兄长打听。”

“这几次见瑶姬姑姑，我也觉得与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她大相径庭，虽说依旧刚强硬气，但七八分是戾气，与从前那个舍我其谁的气场比起来确实不同。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承了玄寂的好意，去天禄阁看一看。”

焜烨点了点头，但心里有些乱：秦天刚离开，自己还未向玄启说起，玄寂便已知晓他们要打听瑶姬之事。此人真是深不可测，比玄天、玄旻那样明面上霸道的厉害许多。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焜烨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学宫下学之后，玹羲便抓住焜烨问道：“你们要去天禄阁吗？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焜烨惊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噢，不是马上就要符咒试炼了么，我昨晚拿你房间试了试我的天眼符功力，结果就不小心都听到了。”

“原来是这样，那秦天和他师尊的事你也听到啦？”

玹羲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瞪大眼睛看着焜烨，心虚地点了点头。

焜烨无奈：“好吧，知道你关心秦天，正好也省得找你解释了，一起去吧。”

过了几日，学宫休沐，几个人相约往天禄阁一探。

路上玄启担心道：“此阁离天帝所在的天宫很近，想要混进去想必没那么容易。天禄阁的主事上神是白泽神君，我想我们还是先去拜会拜会他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婉婉兴奋道：“好呀，听说白泽神君是天界最风流倜傥的上神，正好去见识见识……”

玄启一本正经道：“涂山婉婉，这天上地下三界不正经之事还真没有你不知道的。”

婉婉咧嘴笑道：“都怪我这记性太好，但凡听别人聊起过的事儿我都忘不了。”

“那《天道界论》你可记得？”

婉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是什么？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是天帝写的天界仙神的为神之道。”

“这个我真没听过。玄启殿下，受教了受教了，回去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婉婉一边说一边心想，这是什么无聊的文章，就算是天帝写的也与我无关。不过要是能哄你开心，让我什么神论、地论的都不是问题。

几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便来到了天禄阁的山门口。几个人看傻了眼，本以为守卫森严的天禄阁来访者却络绎不绝。每个人都一手拎着礼盒，一手抱着酒坛子。

玹羲拉住一个不知名的小仙开口问道：“仙君，你们抬着这么些酒坛子到这天禄阁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在下界，白泽神君是全能考神，而且他就是过几日符咒试炼的考官。听说他最喜饮酒，大家就带了各自下界家乡的美酒来拜会，万一神君高兴了托梦告知符咒试炼的题目解法，岂不是妙哉。”

玹羲皱眉道：“竟然还能这样。可若是想要见上神君一面呢？”

“切~~白泽神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你看到没，刚才大殿下玄天都被挡在门外了。”

“怎么这天神就没有一个和善可亲的？”玹羲感慨道。

“想见白泽神君也不难。”玄启故弄玄虚地指了指天禄阁门前那棵巨大的梧桐树，“烨，你施法让树干使劲摇晃几下就行。”

玹羲疑惑地看看玄启，又看看焜烨，不知道玄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兄长是要让我把这棵树的叶子都摇下来么？”

“摇下来一些就行，最好是能飘到书阁里，尽可能地散落。这棵树是白泽神君心爱之物，要是摇秃了，那他可不会放过我们。”

焜烨挥动了两下手臂，只见梧桐树上的红叶便像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似的飘落下来，瞬间飞得到处都是。一些缓缓地落在了地上，一些轻盈的飘进了天禄阁的围墙，一些按照玄启的心意穿过从各个窗格，飞落到了天禄阁内的书架上。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在门口叫道：“刚才是谁施法动了那棵梧桐，请跟我进去，白泽神君有请。”

玹羲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玄启，这是什么道理。

玄启示意一道：“大家一起进去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天禄阁的书房内，白泽神君背对着门口，高挑的身段穿着一袭白色长衫站在书桌前，一头順亮的黑发垂过腰间，当真是仙神中仙神。

一进门，玄启便躬身行礼道：“拜见白泽神君，刚才我们几个只是跟婉婉仙子开了个玩笑，遂不小心催动了神君的梧桐树，还请神君见谅。”

本以为温文尔雅的白泽神君转头怒道：“这是你们一句不小心就能解决的吗？给你们几个半个时辰，去把格内所有的红叶都清理干净。若是让我发现有一片遗漏，你们几个小仙君的符咒试炼就不用参加了。”

几个人赶紧转头出了书房开始捡红叶。玹羲这才意识到：“玄启哥哥是知道白泽神君有洁癖吧，所以才散落红叶到阁内，这样白泽神君定会罚我们去清理，趁着这捡落叶的机会就可以在天禄阁中翻阅卷宗了……”

“这招真是妙不可言，不愧是我的玄启殿下。”婉婉忍不住道，说完才觉不妥，羞涩地躲到玹羲身后。

玄启对婉婉的示好总是保持着冷淡的态度，不给予任何回应，只说：“玹羲既然说了，那大家不要错过机会，我们分头行动，看看是否能查到三百年前关于瑶姬姑姑被封为洞庭神女的相关卷宗。”

玹羲一边查阅着书架上的卷轴一边想，三百年前，不就是自己出生前后，那就是说母神羲皇归隐的那段时间，那卷宗里是不是也会有关于她的记载。

玹羲正想着就发现果然有，她在一个锦盒装的书简中读到这么一段话：

“羲皇娘娘，乃三界之母神，慈悲为怀，保天下太平。昔时，有‘灭世之鼎’，可破三界，娘娘慈心，压制其威。

“修炼玄玉，以固天阶。息壤乃天地之精华，娘娘得之，炼化玄玉，以支撑天阶，使三界安稳。

“后归隐甘渊，静修道法。自此，三界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羲皇之恩德，永载天界史册，万古流传。”

玹羲心喜，母神果然在甘渊……

她正想往后仔细翻阅，便听到有仙侍走过来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声音已到：“仙君，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神君差我来检查落叶是否已经清理干净。”

“噢噢，”玹羲赶紧把卷轴放回锦盒，看仙侍已经走近，赶紧把身后的最后一片红叶踩在脚下，“清理好了，请仙官检查，我就先出去了。”

玹羲用脚使劲踩了踩，好不容易把叶子黏在了脚底，踉踉跄跄出了天禄阁的大门。

玄启、焜烨、秦天和婉婉，都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玄启开口问道：“怎么样，玹羲，有什么收获吗？”

玹羲欲言又止地摇摇头：“你们呢？”

秦天失落地摇摇头，其他三个人也都摇了摇头。

玹羲安慰道：“秦天哥哥，看来天禄阁不一定有你师尊的消息，你别担心，我们一定帮你找回你原来的师尊。”

玄启不这么想，他皱眉道：“不对，玄寂让我们来天禄阁一定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看来要请教白泽神君本人了，下次再找机会吧。”

焜烨提醒道：“明日就是符咒试炼了，先看看这个白泽神君到底有几斤几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