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 第11章 第 11 章

第二天，玹羲又换回男子身份，邀着婉婉每日去酒楼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从午时一直坐到亥时才离开。但凡看到哪桌客人聊得火热，便端着酒壶过去聊一阵。渐渐地和酒楼里的常客都成了朋友。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眼看着大家天天过着吃喝玩乐的日子，折青不禁担心起来，私下着急地质问玹羲道：“我说玹羲，你不会忘了你下山来干什么的吧？”

玹羲笑道：“师兄，做事情要有点耐心，我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折青不解，但只得答应。

又过去了一个月，玹羲把大家召集到酒楼一起吃饭，开心地道：“这两个月，何乐坊的荷花来了酒楼12次，金秀坊的秀春姑娘来了酒楼16次，万字坊的万香云来了酒楼13次……这些妇人和姑娘每次来都没有其他男宾，也未见过她们家人，可见家中应无其他儿郎。”

折青道：“这有什么奇怪？虽然我们从少咸山中救出几百人，但对着龙山城来说只是凤毛菱角，这里依然是女子大大多于男子。”

玹羲不紧不慢道：“师兄你看，她们到酒楼的次数不少，花费自然也不少；还有，她们穿着得体，打扮妖娆，显然平日里不干什么活。我们且要倚仗婉妹妹，她们家里没有儿郎，日子又过得不错，银钱从哪里来？”

“或许人家家中富足呢？”婉婉猜想道。

“我已经差人调查过了，李家、张家是富贵人家，我们不好说什么，但那荷花、秀春和万香云家就是普通农妇。”玹羲回道。

折青道：“那去她们家里看看便知。”

玄启在一旁道：“对，去看看便知。可我们不能以仙神之身干预人间之事。她们都是普通农妇，也没犯什么事，怎么才能让她们对我们实话实说呢？”

玹羲此时想到了师尊对自己提起过，母神羲皇主管人间婚嫁，想来自己应该也有些这方面的能力，于是道：“我倒有个办法，不过得借玄启殿下和西炎真君的凡人之身一用。”

焜烨好奇道：“你又想做什么？”

玹羲回道：“不用大惊小怪，就是给你们说亲去。这几家都有女儿，也都老大不小了，家里老母亲一定很着急女儿婚事。女子不能远行，这龙山城又没几个年轻男子，有嫁女儿的机会她们一定会知无不言，更何况是二位这么俊朗的公子。”

焜烨担心道：“那你要是说成了，我们岂不是得娶了别人，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西炎真君还真是死脑筋，说不说得成还不是在我这个媒氏的一句话，我不说成，她也不能绑你进洞房不是。”

“那你这是欺骗良家妇女。”

“我……我……”玹羲被焜烨说得愣住了，但仔细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回道：“那我索性把这个‘媒氏’做到底。等调查清楚之后，就是踏遍方圆百里，我也会帮龙山城的姑娘们寻摸到好的人家。”

焜烨这才不再抗拒：“那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你和玄启殿下只要常去酒楼，多在这几家姑娘桌前走动，让她们瞧见即可。你和玄启殿下可以分开行事，各自攻破。”

焜烨轻松答道：“这好办。”

没过几日，玹羲的办法就起了效果，且看那饭桌上的荷花自从看到了西炎真君，眼神就没离开过焜烨，荷花的母亲更是看得眼珠子都没转过。

玹羲心道，成了，明日就上门说亲去。

第二天上午，玹羲扮成了龙山城正统官家媒人——媒氏的样子，和折青一起去了荷花家。一进门，跟随着下人跨进正厅就看见堂上供奉着一位少年的画像，画像前的供桌上还放着一堆金银，想来拜这少年定与钱财有关。

画像上少年满脸笑容，热烈而温暖。身穿一袭蓝衣，衣角处绣着精美的花纹，手指上带着一个雕工精细的翠绿扳指，更显得他的潇洒与不凡。不过这位少年看起来不像中原人士，正当玹羲在想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时，母女两从里屋走了出来。

玹羲立刻让折青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画像，还特意把几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画像放在前面，把焜烨的画像放在最后。

玹羲殷勤道：“荷花娘，你好好看看这些画像，这都是我为你们家荷花精挑细选的几位外地公子。”

母女二人看着前面的画像眉头紧蹙，直到翻到最后时，突然惊喜地眼泪都要出来了。玹羲心想，这下可以随便自己发挥了，于是故作镇定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来头可不小……”

荷花母亲端着肥硕的肚子，从正厅的椅子上起身凑到玹羲身边用谦逊的语气道：“媒氏大人，小女就相中这位公子了，您看需要什么条件，我们家荷花行么”

“咳咳……”玹羲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家中希望门当户对，对嫁妆要求比较高。”

荷花母亲咽了下口水，朝正厅挂的画像看了一眼道：“比较高是多少？”

玹羲抬起五根手指：“这个数。”

荷花母亲惊恐道：“伍仟两白银？”

玹羲摇摇头：“伍佰两……”

荷花母亲松了口气：“伍佰两……伍佰两还好，让我求求小财神，或许能求到。”

玹羲心想，小财神，香火竟然能直接生钱，这小神仙厉害啊。于是追问道：“荷花娘，我看您府上神坛的神像特别，这小财神是何方新晋神官，我竟不曾知晓。”

荷花娘闻言紧张起来，特别压低声音道：“媒氏大人，我不瞒你，这是西边不可言说之处来的散财童子，我们家老头自从去了西边，虽不曾回来过，但家里迎来了散财童子，这小财神不定期会送很多金银钱财到家里来。家里有事也能求他，别提多灵验了。”

折青皱眉道：“家里老头丢了你也不着急？”

老妇人看看折青，嫌弃道：“别看我初荷现在年老体胖，年轻时候我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嫁他这么个农夫老头，不就图个衣食无忧吗，都在家里蹲着穷死，有什么好？幸亏老头勤快，出去找活计也没怨言。回不回来这事儿我不计较，儿子也跟他去了，只要让我娘儿俩生活好，他在外面再讨个一两小妾的也不是不可以。这老宅中还留着我这个正妻和他的宝贝女儿荷花看家，他也放心。”

折青顿时语塞，心道，原来这龙山城的儿郎都出去捞钱了啊。

玹羲自觉想知道的都已知晓，故意道：“对了，荷花娘，别心急，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说的伍佰两是黄金。”

老妇人被这数量吓得手捂胸口后退了两步：“这……这……那容我娘俩再考虑考虑。”

“好的，那二位好好考虑，过几日再答复也不急。”说完玹羲和折青迅速离开了何乐坊。

用这个办法，玹羲去了十几个姑娘家，发现每一家情况都大差不差，最大的共性就是她们都在家里的正厅或后堂供奉着所谓‘小财神’的挂像。于是玹羲与大家商量轮流蹲守，看看这个小财神究竟怎么给这些人家散财。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玹羲和焜烨等到了这个小财神，只见他从天而降，把带在身上的一袋袋财宝分别放到一家家供奉自己神像的供桌上。

玹羲和焜烨跟了他一路，看了他一路。这位小财神有着不凡的外表，面容清俊而神秘，身材高大修长。一身黑衣，却能看到内里紫色的深衣，黑发如瀑，束着最简单的发髻却插着红色珊瑚的发簪，隐隐透着些桀骜不驯。

最后待小财神把所有装着财宝的布袋都放好，他忽然闪现在玹羲和焜烨身前，一只手捋着自己的黑发道：“两位神君，跟着我奔来奔去不累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跟着你啊。”玹羲道。

说话间，只有焜烨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小财神忽然笑出了声：“别，别，别动手，西炎真君，我这也为积德行善。在下鹿台山秦天，师尊是被贬下界的无名之辈，二位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焜烨道：“那我问你，你给这些人家送财宝，可知她们家里的儿郎都去哪里了？”

“知道呀，他们都在鹿台山，且都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在那儿有吃有喝有银钱赚，没什么不好。我不是什么财神，只是他们赚来财宝的搬运工。”

焜烨接着问道：“既是自愿，他们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想回还是被困住了？”

“回家？鹿台山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路上还有各种妖兽，一个凡人回家一趟恐怕最好光景的年月都耽误了。”说完一闪身，秦天已经远走，最后留下一句，“二位，今日在下还有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玹羲重复了一遍，“难不成他是算好了要碰到我们的，以后还会来找我们？”

焜烨摇摇头：“不知，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