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全服第一网恋以后[网游] 第12章 突然奔现

12.

何皎判断出这是学校边那座豪华酒店的顶楼套房，布置精细奢侈，面积巨大，拥有独立的客厅和餐厅。他所在的卧室270度飘窗，不过此时此刻厚重的刺绣窗帘都紧紧拉着，夹了遮光布，白天室内依然如夜晚一样暗沉。

何皎迅速行动——除了第一次下床的时候差点摔个大马趴——开了几组灯光照明，进入连着卧室的一间比他宿舍还要大的浴室洗漱刷牙。他草草收拾了下屋子，忽略地上几件明显不属于他的衣物，把被扯得七零八落还有一道道可疑痕迹的裙子用酒店的洗衣袋装好。最后，他在一次性浴袍外套上羽绒服，提着那套完蛋的礼服裙，做贼似的出了酒店。

昨天从学校出来他带上了自己的长羽绒：实在太明智。不然此时此刻，他在冬日的异国街头可以扮演一个神经病。

何皎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高兴回到宿舍。

他如释重负在公寓的小床上倒下，脑子依然乱糟糟的，机械地打开手机。

还好，即使他昨天发生了无比炸裂的人生第一次事件，世界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照常运行。

他的手机消息也没有任何异样。

除了，潘安安给他发了十多条微信，十分钟前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他给她打了过去，没几秒就接通了。

“卧槽吓死我了你，”潘安安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那一头传来，语气带着强烈谴责，“昨天你直接消失了啊，之前不是还和那个帅哥跳舞呢吗，一眨眼你就走了，也不给我发个消息什么的。”

“嗯……”何皎内心复杂，“其实……”

女人的直觉敏锐得可怕，他刚说出来三个字，潘安安嗓音低了八度。

“你怎么了？”

何皎架不住追问，自己也迫切需要和别人倾诉发泄，干脆完完整整把昨天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潘安安。

“……然后我们好像就睡了。”他停顿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

“早上醒的时候没，没戴T。”

潘安安冷静道，“等我一下，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没人的地方’指她一路狂奔，赶到了何皎的公寓宿舍。

路上她买了刚出炉的面包和热饮，还带来一小纸袋药，涂抹的口服的都有。

何皎被她强行按着躺在床上，接受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中心思想是：虽然一直都知道你有资本生活过得五颜六色的，但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少走这条路；尤其外国人这方面太开放，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谁都不好说未来；她打听了，楼珏是个富二代，家庭条件不错，亲哥应该没病，不用太担心；419这种事本质还是少做，有需求开开心心谈个短期恋爱不好吗？固定炮友也行；……

潘安安讲着讲着，话题渐渐向诡异的地方倾斜了。

“所以，昨晚感觉怎么样？”

“爽不爽？疼不疼？硬件怎么样？”

“大不大？”

“……”何皎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被问得实在没办法了，敷衍道，“还行吧。”

他到现在都腰酸背痛，难以启齿的部位酸胀不堪，已经说明了很多。好在潘安安和昨天以前的他一样未经人事。从前两人口嗨归口嗨，真的有了经验，问起来也不太好意思问得太细。她陪他坐了会儿，坚持熬了一锅小米粥，又点外卖送了一大堆水果到宿舍，就走了。

何皎比他表面看上去要慌乱得多。

他马上约了第二天的抽血和体检，上网找了个在线医生寻求建议，口服了一种消炎药，一种阻断传染病药。潘安安带来的纸袋里有红霉素软膏，他也忍着不适涂了一下。

这一套都做完，他觉得悬在半空的心踏实了不少，捡起好久没打开的水彩，决定沉迷画画摆脱一下魔幻的现实世界。

一个礼拜，他除了第二天出过一次门去抽血，其他时间都在画画。

当然，这一个礼拜他也没上过游戏，以至于想在游戏里总可以联系上他的楼琛算盘打了个一个空。

这是个周日的夜晚。

没打招呼就消失这么久不是月出皎兮一贯的作风。当代杜甫——杜富虽说今天也照常在游戏上挂着，等看看这位男玩女号的结拜会不会出现，但没报太大希望。两天前和楼琛喝了顿大的，得知对方和那个学生还搞了一次新潮的419之后，杜富更加吃惊。

他和楼琛认识二十多年，不夸张地说，楼琛在那方面就是个和尚，清心寡欲得不得了。和尚第一次开荤就整这个，多少有点儿不可思议。

杜富每天倒是正常上线，进演武台打打人机练练操作，一边心里发愁，希望月出皎兮不会要打比赛了放他们鸽子就好。

是的，楼琛没告诉杜富，或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何皎就是月出皎兮。

他从过往的接触中看得出来，何皎对连接二三次元的关系有一种天然排斥，他现在知道了也只是意外，意外不可控也就算了。但无论如何，好像都不该由他去告诉别人，月出皎兮这个ID背后的真实身份。

他需要先和何皎联系上，至少了解他的想法和意愿，再考虑其他事情。

因而，何皎始终不上线；那天他原本只是出去买药和点餐，回来就发现何皎不告而别；太多事超出他的预期，楼琛比杜富烦躁得多。

这种烦躁也切实反映到了游戏里。

这一周是月初第一周，周日下午有服内比武大会。月出皎兮一直不在线，奈何先前报名的时候已经确定了阵容，他不来杜富也没办法，一直四打五，这么纯靠装备和武力值的差距赢过来的。他们现在已经打了三四轮，即将进入八强队伍的全新赛制——野象谷。

野象谷顾名思义，是一张投放了大量野生动物作为NPC小怪的地图，热带雨林气候植被茂盛，溪流分散，地形极为复杂。八支队伍被随机投放进地图的某个坐标，封禁所有职业技能，初始属性全部相同，需要在这张地图上互相掠夺资源，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其实就是江湖版荒野求生。

枪支武器改成了弓箭火铳，医药急救包改成了大小瓶药水，移动载具从汽车摩托什么的改作马车、小船。缩圈跑毒更简单粗暴，采取‘该地区遭受自然灾害，将在倒计时结束后塌陷’进行通知。

再有就是，所有玩家都可以使用轻功，轻功技能也是完全一样的。

比赛到了这个阶段，属性全部调整平衡后，他们缺少任何一个人都是致命的。

准备时间只有五分钟，杜富边盯着倒计时边给月出皎兮又发了几条系统提供的催促上线提醒。他不抱希望，以至于结拜上线的特殊提示音‘叮’地一声响起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队伍里就多出了一个人，几秒后传送到了准备场地。

杏林一身灰衣短打，和他们身上的衣服款式相同，已然进入了准备状态。

头上明晃晃四个大字ID【月出皎兮】。

不等队伍里任何人说话，月出皎兮连着打了好几行。

[队伍]月出皎兮：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各位大佬，最近有点事一直没上游戏

[队伍]月出皎兮：我就觉得好像忘了点啥，下午看到日历备注今天比武

[队伍]月出皎兮：啊啊太抱歉了，最近没空也没打声招呼

[队伍]月出皎兮：[面条泪][面条泪][面条泪]

[队伍]月出皎兮：我赶紧第一时间滚上来了，给大佬们磕头

[队伍]月出皎兮：太抱歉了！！！

倒计时提示仅剩十秒，眼下显然不是展开聊天的时机。

杜富开了麦，争分夺秒在频道回复了一行。

[队伍]当代杜甫：你点跟随，等会进地图以后开麦

屏幕动画播放，展示一片幽暗茂密的丛林，背景音效相当逼真，风吹草动鸟鸣虫吟充满异域热带的情调。

谁也没想到，一个队伍的传送点也是分散开的。楼琛进了地图后，只看到何皎呆呆的站在不远处溪流中的一块鹅卵石上，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去了哪。

对楼琛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他开了麦。

“能听到吗？”

男低音从耳麦里传来，何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忽略掉微妙的熟悉感，也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

“嗯嗯，楼哥。”

两人隔着网线，第一次听到对方真实的声音，楼琛知道月出皎兮是谁，何皎却不知道独上西楼这个ID背后的人，早就和他有过最亲密的联系。

好在他们已经联系上了，楼琛有耐心，可以等。

“你过来，先跟着我。”男声冷静稳定，“我们把这边搜一下。”

“好。”何皎乖乖听从。

探索中，楼琛发现何皎其实很会玩这种机制的游戏。他的耳力和视力都很敏锐，对地形的应用聪明灵活，射击精准度更是他意想不到的，三次内必中，常常一击必杀。到后来，发现高精度和杀伤力的火铳，楼琛都让给了他。

两个人搜寻这片森林的时候，杜富他们也相继连上了线。几个人在频道互相交换位置和物品信息，对何皎这一次突然的消失和回归轻描淡写地放下了。

何皎内心感愧。他超常发挥，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再加上运气，硬是带着四个结拜哥哥连赢了三把野象谷，队伍积分遥遥领先。

比武大会落幕，几个男人愣是享受了一把被带飞的快感。

何皎数日不见，长安城的夜色依旧浓稠如墨。他站在摘星台自己新鲜出炉的比武大会状元【月出皎兮】等身雕塑旁边，和哥哥们一起合了张影。

照完照片杜甫嚷嚷着要下线吃饭去了，带走了两个哥哥，队伍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独上西楼就站在他旁边，自始至终安静坚固，如青山明川。何皎翻看拍下来的照片，在那一瞬有种强烈的背叛与心虚。

他想，这真是离谱，明明最排斥游戏里和现实里的事情相互影响，但当现实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也想对游戏里的人解释。

独上西楼对他实在太好，从结识起，到现在，为他花费大量金钱与精力，值得知道一些或许不该对游戏里的人如此坦诚的故事。

他犹豫着开了麦。

“能听到吗？”他小声说，“我最近不是一直没上线吗，其实现实里发生了一个事……”

现实公寓的夜晚比游戏里长安城的安静得多，何皎能听清声音经过电流处理的薄薄质感。他虽然开了口，却依旧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我和一个人睡了】？这肯定不行。

【我和现实里一个人发展了点关系】？听上去太怪了吧，何况他和那个人也不是在谈恋爱，419以后也失联了，这么着急说什么好像在大佬面前撇清关系、或是炫耀。

何皎想来想去，不管怎么说都觉得不合适，让另一边的独山西楼等着更不合适，憋得脸都有点红了。

“别急。”独上西楼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纠结，声音徐缓，从那一侧传来，“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他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着急的话，让我先说？”独上西楼继续道，“自从那天舞会，我就没联系上你。”

何皎的反射弧从听到‘舞会’两个字就凝滞了。

独上西楼的声音明明还在耳边，却突然拉长了距离，轰隆隆地碾压过他的耳鼓，每个字带着奇异的回响，无比遥远无比清晰。

“今天你好不容易上线，刚才他们都在，我也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独上西楼慢慢道，

“我是楼琛。”

何皎太过震惊，想回应一下表示自己能听到，但一个字都迸不出来。

楼琛。

独上西楼是楼琛。

楼琛是独上西楼。

他没工夫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马上楼琛就说了第二句，第三句。

“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方便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如果你吃过了，喝个东西也可以。我看那边有一家冻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