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景喻挑了挑嘴角,视线虽然是看向楚天一的,但余光却落在迟殿卿身上,“确实很久没见了,真可惜,错过了和楚老师学习的机会。”
“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合作的。”楚天一此刻的身形已经贴在了迟殿卿的身上。
而让炎景喻咬紧后槽牙的是,迟殿卿竟然丝毫没有躲开,甚至没有一点儿要跟他打个招呼寒暄一下的意思。
“好了好了,人都来齐了就落座上菜吧,都站着做什么。”
陈安招呼着众人落座,闹哄哄的人群也围坐在了桌前。
迟殿卿自然而然的和楚天一坐在了一起,甚至从他进来到现在,这个人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炎景喻握紧拳头,脸色黑色吓人。
“喻哥,你怎么了?”离他最近的赵醒落摇了摇他的手臂,炎景喻这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场合黑脸无疑是给导演脸色看,于是连忙勾唇一笑。
“醒落,我们坐一起吧。”
赵醒落立刻开心地点点头,“好呀好呀。”
两个人落座的位置刚好在迟殿卿和楚天一的对面,一抬头视线最自然的落点就是彼此。
而从坐下之后,炎景喻一眼都没有看向迟殿卿,相反的,却隐约能够感觉到迟殿卿重重的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楚天一那么心思玲珑的人自然能感受到迟殿卿看向他的视线,所以不停地给他夹菜倒酒,却依旧不能打断迟殿卿关注着炎景喻的专注。
可是这一幕落在炎景喻的眼里,就是两个人在向所有人宣示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于是,他报复性极强地转过头,脸上挂着迷死人的笑看向赵醒落,“醒落下一步戏准备接什么题材的片子?”
赵醒落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呢,暂时还没有导演给我递本子,倒是有综艺的邀约。诶,喻哥,你呢,你打算接什么题材的?”
炎景喻的余光始终关注着迟殿卿的动向,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回去看看经纪人那里接到了什么本子吧,我暂时也还没有头绪。”
“喻哥,你那里要是有适合我的角色喊我一声呗,苟富贵勿相忘嘛。”赵醒落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炎景喻和他顶了顶拳头,帅气挑眉,“什么话,当然喊你。”
赵醒落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儿,和邵阳一样比较单纯,一开始炎景喻参加《演员进行时》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找炎景喻说话的。
而后面的缘分更是让两个人多次合作,且每一次的合作都比较愉快,加上在英皇那件事上帮了他,所以炎景喻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错。两个人就好像是天生的朋友。
只不过这一波幼稚的操作并没有让迟殿卿抓狂,对方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内娱白月光的夹菜服务,正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呢。
炎景喻心中的怒气快要冲到天灵盖的时候,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泄了气。要真的深究起来,明明是他对迟殿卿说了那么多狠话,而迟殿卿甚至从头到尾连一句回怼的狠话都没有。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顺手拿起酒杯,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在心里暗骂许暮炊一句“人渣”。
“喻哥,我听说陈导的下一步片子好像也是个悬疑的,类似于金蝉脱壳之类的。”赵醒落见他喝酒,也拿起酒杯,在他的杯壁上碰了一下。
“金蝉脱壳?你怎么知道的?”炎景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也是听徐老师说的,剧本应该已经写了三分之一,暂时没有灵感搁置了。”赵醒落眼中溢出几丝兴奋的光,“但是一听前面就感觉很刺激,是一个警察卧底毒|贩团伙中,在被怀疑的时候,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完美脱身的。”
“金蝉脱壳……”炎景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里辗转念叨着这两个字。
“对啊,徐清老师的悬疑本子,那脑洞可真是一绝……”赵醒落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话变得更多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炎景喻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他每一次跟踪许暮炊,许暮炊中途都会去一个地方停留十来分钟,然后再出发去最终目的地。
而跟踪了这么久,依旧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如果许暮炊用的是金蝉脱壳呢?
虽然想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一旁的赵醒落说了半天的话,见炎景喻心不在焉地也不应声,以为他是在担心接下来没有人给他递本子,便夹了一小块糕点趁着他发愣喂进了他嘴里。
“喻哥,不用担心,肯定会有导演给你递本子的,到时候就怕你手不够多接不过来呢。”赵醒落笑得没心没肺。
炎景喻被突如其来塞进嘴里的糕点吓了一跳,边嚼边条件反射地朝着对面的迟殿卿看去。
却发现迟殿卿依旧四平八稳地优雅进餐,丝毫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嘴里的糕点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他悻悻地在心里嘀咕。
个狗东西,前几天还对我情深义重呢,转眼这才过了几天呀,就始乱终弃另觅新欢了,个喜新厌旧的……要说旧,楚天一才旧呢,而且我还长得比他好看呢,呸!好端端的人,就这么瞎了。
赵醒落被他这委屈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不喜欢刚才的那块糕点,立刻又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盘子里。毕竟炎景喻一饿就委屈的毛病,他还是清楚的。
“喻哥,都没看你怎么吃,你多吃点儿肉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肉了嘛。”
炎景喻将赵醒落夹过来的肉尽数喂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迟殿卿和许暮炊这两个极其复杂的人,把他的脑子搞得七上八下的。
这两个人基本上从两个极端的方向,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最高阈值顶到了满格。
更可恨的是,迟殿卿现在似乎已经不会因为他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了,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就好像他现在和赵醒落当众接吻,他都无动于衷。
诚然,他又不能真的责怪迟殿卿,现下这种情况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这笔账都要记在许暮炊头上,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该向那个人渣讨回来。
他正下定决心要先大快朵颐,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始转着圈圈敬酒了。
炎景喻“啧”了一声,每年公司的年会都要来这么一遭,互相掰扯几句虚情假意的“肺腑之言”,然后又假装豪气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炎景喻最讨厌的环节,毕竟他的商务和外务都被公司给其他人瓜分了,他就是个活生生的大冤种,实在是想不出来要怎么恭维那些领导。
他没的说,领导们可有的说,一边画大饼,一边PUA,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任劳任怨任剥削压榨的牛马大冤种。
呸!
还好陈安和徐清都不是那样的人。
陈安红光满面的走到炎景喻面前的时候,满眼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他喝得有些多了,情绪更加高涨。
“我记得刚开始看见小炎的时候,我打心眼里不喜欢,没经验,没作品,又长成这个样子,怨不得别人叫他花瓶,当即就觉得这小子肯定又是个过来蹭流量的。”
众人跟着他笑了起来。
“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有演戏天赋,这属实是让我出乎意料。要不是小炎,徐清写的应真这个角色我还真想不出来娱乐圈谁能演。”
陈安中气十足的笑声感染力很强,炎景喻心中的晦气都因为他的笑声消散了不少。
“主要还是徐老师的剧本写的太好了,我能有幸出演这么好的角色,多亏了您和徐老师。”炎景喻乖巧道,“要说起来,您可是我的伯乐呀,没有您,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陈安忍不住夸奖道:“前途无量呀,好好打磨演技,耐住性子不要浮躁,你绝对能走到小迟那个位置上去。对了,小吃呀,快过来。”
说着话,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冲着迟殿卿招了招手。
正和徐清说话的迟殿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楚天一。
“陈导,预祝票房大卖!”迟殿卿冲着他举起了酒杯,而现场的人,一听到这句话,都不约而同的高举酒杯,齐齐喊出气势恢宏的一句“票房大卖”。
“小炎呀,我看你和小迟的关系不错,以后一定要跟着小迟好好学呀。”徐清在他们之间徘徊的眼神,让炎景喻总觉得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意味。
炎景喻也因为这句话有了一个突破口,当即便朝迟殿卿举起酒杯,“那就请迟老师多多指教喽。”
迟殿卿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在他的杯壁上碰了一下,“指教就不用了,一起进步吧。”
炎景喻指尖发麻,握着杯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如果迟殿卿对他生气,一定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一顿,或者会火药味十足的盯着他,然后以为深长地说出指教的话……
可是现在他竟然用和对任何人都没有分别的冷淡疏离的态度,说出一句犹如西伯利亚寒流的话,让他整个人都跌入了冰窟。
他心里难受极了,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想要怎么哄迟殿卿,想了良久,才有些泄气地将脑袋放空。
应该很难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