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迈出一步,出现在戚暮漪视野。她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明亮的双眸染上笑意,问:“什么时候来的?”
戚暮漪垂眸,给鸡蛋翻个面,回答:“昨晚。”
“几点?”
厨房是开放式的,明净走近吧台,看了看戚暮漪用小电锅煎的蛋。因为吧台上方没有抽油烟机,所以才会飘得满屋子是蛋香。
戚暮漪抬眸看她一眼。
明净刚抬起的目光连忙垂下,看到台面上放着几个番茄,顺手随便拿起一个,走到水池边细细清洗。
她听到戚暮漪冷却柔的声音说:“可能凌晨两点。”
“那有点晚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还要出门。”
“去公司上班吗?”洗好番茄,明净没有吃,双手捧在手里,两个大拇指摩挲着番茄光滑的表皮,亮亮的眼睛盯着戚暮漪。
戚暮漪没有立马回答,将蛋铲到盘子里才撑着台面,看向明净,又冷又静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幽幽开口:“明小姐今天,对我格外话多。”
明净哑口一瞬,她确实有些没话找话说了。
“我...我和雪瑟...我们......”
“明小姐没有义务向我解释,”戚暮漪端着鸡蛋和一盘水果走向餐桌坐下,“我不会因为雪瑟和你在一起就难过不开心,你不用因此对我有怜悯,我不需要。”
明净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她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因为也曾默默喜欢过一个人,也曾看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明白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可能是出于惺惺相惜,或者是心疼。
或许是因为戚暮漪太好了,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心情,但凡换成是张芃,她都不会这么在意情敌的感受。
她能感觉到戚暮漪有些生气,任谁觉得被怜悯,都会生气的吧,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如果就此误会她讨厌她,明净觉得自己似乎会好受一些,于是没有解释,只说:“那祝你用餐愉快,我再上楼睡会儿。”
“明小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戚暮漪还是没忍住想多说几句:“我仍坚持我那晚说的话,你和雪瑟不适合,与其去想我会不会难过,不如多想想雪瑟对你,不如多心疼心疼你自己。”
明净转过身看她,没太听明白。
戚暮漪与她对视,捏紧了手里的叉子,“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我不想牵扯进你们的感情,而且,我,包括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雪瑟的朋友,我们会偏向谁,会帮谁掩盖什么,明小姐很聪明,应该能想到。”
明净的眉毛可见地皱起来,戚暮漪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上楼吧,大概十分钟后下来,我应该就走了。”
“虽然我听不太明白,”明净踟躇,“但你说这些,是为我好,对吗?”
“明小姐也可以认为我是在挑拨你与雪瑟的关系,毕竟你说的,我喜欢雪瑟。”戚暮漪将盘子里的煎蛋切得细碎,再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谢谢你。”明净说完就离开,她偏向于相信戚暮漪是好意。
估算着戚暮漪离开的时间,明净在二十分钟后下楼做了早饭吃。吃完早饭,等到十点,除了谭宥贞下楼外,其余人都没有动静,明净给黎雪瑟发个消息就离开。下午她还要去做家教,要回学校准备下,只能晚上再见。
直到她下午到了做家教的学生家里,黎雪瑟才回了消息,说刚睡醒,问她开始家教没,说今天是晚班,问她要不要去医院陪她。
看着发来的消息,明净想到戚暮漪那番话,是说黎雪瑟有什么瞒着她吗?还是说黎雪瑟没那么喜欢她?
思考着就错过了回消息的时间,学生等着上课,她不好耽误时间,于是先没回。
等结束家教再打开手机,黎雪瑟有新消息发来。
【家教结束了吗?地址在哪儿?我来接你,一起吃晚饭,只我们两个人。】
或许是说的黎雪瑟表现得没那么喜欢她吧。但昨天黎雪瑟已经向她解释过,也在学着表现出来了。感情里的事,或许还是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完全清楚吧。
明净决定先不继续去想戚暮漪的话了,和黎雪瑟继续相处着,有问题出现就继续解决问题,只要黎雪瑟没有要放弃,她也不会。
【刚结束!前面没来得及回消息。你把地址发我吧,我自己过来,不用麻烦跑一趟啦。】
【那好吧,预定的18点,一会儿见,路上小心。】
黎雪瑟发了她地址。
看餐厅名字,是家西餐厅,明净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白棉衣,水洗牛仔裤和运动鞋,决定先回宿舍换换。
回到宿舍,得知她要去约会,室友们都很积极地为她的装扮出谋划策,借衣服的借衣服,借化妆品的借化妆品,会化妆的帮她化妆。
一个小时下来,明净整个焕然一新。
到胃部长度的黑直发梳了部分在脑后,用带红色蝴蝶结的夹子固定,其余披散。
眉毛被修去了多余的杂毛,用眉粉加深了本身的眉毛走向。因为皮肤本身就白净,只用气垫薄薄拍了层。由于口红用了比较红的烂番茄色,眼妆以突出睫毛为主,眼影用的大地色。白色羊绒连衣裙外搭红色大衣。
明净踩着双有跟的白色短靴,晃晃悠悠地照着镜子,虽然好看,但这不到10℃的夜温,真的不会冷吗?
看出她的犹豫,张彩将一条米色围巾围到脖子上,说:“约会欸,当然是好看最重要!”
想到时时都光鲜漂亮的黎雪瑟,又是去好看的西餐厅吃饭,明净觉得不能给她丢脸,点点头,高高兴兴出门了。
【雪瑟,我出门啦,应该能准时到。】
西餐厅在市中心,但坐地铁也就半小时的路程,明净17点出门,完全来得及。
【我下地铁啦。】
根据导航,下地铁后十多分钟,明净到了西餐厅门口。
等了会儿,即将18点,黎雪瑟才回她消息,发的语音。
“净净,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先回家了一趟,今晚我已经和医院请假,不会去上班,解决好家里的事我就过来,你进餐厅等我会儿,预定了位置,你报我名字和电话,饿了的话就先点东西吃。”
黎雪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明净连忙回复。
【好的好的,不着急,你先处理,我等你。】
外面有点冷,回完消息,明净就进了餐厅。报完黎雪瑟的信息,她被服务员带到了预定的位置。临窗,可以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很热闹的感觉。她观察了会儿外面的行人,感觉到有点热,将大衣脱去。
一个小时后,黎雪瑟还没来,她发消息询问。
【家里还好吗?】
没有回复,她又发。
【如果很要紧,要不今晚的约会先取消,我们下次再来?】
黎雪瑟回了。
【是我的两位妈妈吵架了,她们没什么事,但我妹妹有点受惊,我已经带她出来,送她去我住的地方就过来。】
【好的,不急,先安抚好妹妹。】
明净继续等,用手机处理起线上兼职的工作。
处理完,她伸伸懒腰,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又过了两小时,于是又发了发消息。
【妹妹还好吗?】
半小时后,还没有回复,又已经临近22点,明净打去电话,但提示对方关机。
手机没电了吗?
那还能通过什么,或者谁联系到?
明净想到黎雪瑟的那群朋友,可惜见了这么多次了,也没有加个联系方式。
她瞄到屏幕上的游戏图标。
对了,虽然没有加联系方式,但打了几次游戏,游戏好友是有的。
她连忙打开游戏,祈祷至少有一位黎雪瑟的朋友在线。
很可惜,她的好友里,只有那位一起打过游戏的辅助妹妹在。
明净看看外面仍旧热闹的街道,在玻璃上看到了室友为她精心画的妆容和搭配的衣服。她收回目光,扫扫餐厅,餐厅内,一桌又一桌的情侣甜蜜就餐,收银台的服务生们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八卦。
虽然理解黎雪瑟要照顾妹妹,但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她决定再等半小时,到22点10分还没消息,她就得走了,不然进不了宿舍。
明净正要退出游戏,那个辅助妹妹邀请她玩游戏了。
她点了拒绝,对方却又邀请了,这次她同意,一进去就解释。
【我这会儿打不了哦,我就上线看看我女朋友的朋友在不在。】
【那在吗?】
【一个都不在。】
【找他们做什么?】
明净现在很需要发泄内心的郁闷,想着与对方素不相识,也不会见面,于是就简短说了今晚的事。
【妹妹是应该比我这个没在一起多久的女朋友重要太多,我可以理解的,但是也明明跟我说会来,要我等等,现在却忘了我还在等。】
【先回学校吧。】
【嗯,是准备走了,不然进不了宿舍。谢谢你看我打这么多字,跟人说了,我心情也好了很多。】
【嗯,没事。】
退出游戏,半小时已经过去,明净起身穿上大衣,走出餐厅。
外面冷风嗖嗖,她裹紧大衣,但裸露的半截小腿给了寒风可乘之机,她打了个冷颤。
感觉到有东西落到脸上带来冰冰凉凉,明净抬起头看,被绚烂街灯照亮的夜空,稀稀落落降下雪花。
“下雪了。”她驻足,抬手去接雪花,暂时忘却了寒冷。
“亲爱的,下雪了欸,”她身旁走过的女孩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场雪,真好呢。”
“我们会一起经历很多场。”女孩身边的人说。
两人笑得开心。
明净放下手,揣到兜里,走向与她们的反方向。
第一场雪是一起看不了了,那第二场雪呢?
希望可以吧。
去地铁站的路走到一半,明净看到前方便利店门口的街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柔软的长卷发披散,黑色大衣遮过膝盖,黑色丝袜下是单薄的黑色高跟鞋。
戚暮漪一手撑着顶透明伞,一手揣在衣兜里,注视着停住脚步的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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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