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余急速而过,一行人到了云翳都城外,萧锦离与云相思在驿站用过一些膳食,强拖着人休息。
“萧锦离,眼下云翳就在眼前,你还不允我现下就回去?”两人一路奔波,身子疲乏,云相思接近云翳确精神百倍。
萧锦离缓缓喝着茶,听着云相思唤他,心中染上了几分甜味。想来她是过于焦急,竟换他名讳竟也不自知。
“相思,一路奔波,你身子不适,我允诺你,今日我们一定进入都城。”
萧锦离言语强硬,不容考虑,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身子着想,她也不好再过多折腾。
想来已然临近云翳,云相思竟未反应自身上有何不妥当之处。
午间,萧锦离将她拉入客房休息。
云相思脸色不虞,可萧锦离强有力的手臂压在她身上,她一时无法反抗。就这般折腾一通,云相思只觉眼眸酸涩,慢慢的进入梦中。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萧锦离缓缓睁开眼眸,落于云相思身上桎梏的力道也不禁松懈几分,让怀中的云相思好好休息。
萧锦离不知是否因着对云相思那不可言明的悸动所致,他总觉着一旦进入云翳,云相思便会慢慢离他而去。
他接连几日未能好好休息,阖上眼眸皆是云相思离他而去的背影。
经过一番修整,又要进入云翳,云相思小脸红润,眼眸中都带着些许温意。待一行人收整好,便急速往城中赶。
进入皇宫后,萧锦离便觉周遭都跟着发生极大的变化。其中意味他说不清道不明。
只见身旁的云相思脸上似乎又冷淡了几分,城外小脸上几不可查的兴奋现下确是消失殆尽。就连她的两个小丫鬟,似乎脸色都要比在北辰时还要难看。
因着萧锦离一起进宫,云相思便一起前去养心殿拜见云翳皇帝云锦佑,两人到了殿外,待大太监进入殿中通传后,方出来将两人带入殿中。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馥郁之气与陈木的清甜气息交织在一起,高大的红木雕龙屏风后,隐约可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坐在金丝楠木御座之上。
“姝宁拜见皇兄!”
“北辰萧锦离拜见皇上!”
“无需拘礼,快起来吧!”云锦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的笑意。
萧锦离起身望向面前的年轻帝王时,眸光微闪,他侧眸瞥了一眼云相思,只见她小脸上方才的冷然又消失了些许。
“一路奔波,先行用膳吧!”云锦佑话音一落,大太监便转身出去安排晚膳。
云锦佑看着云相思与萧锦离一落座,淡淡的声音又传来,“皇祖母这几日也在宫中,晚膳过后你便去拜见她老人家吧!”
此话一出,云相思两只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小脸微变,皇帝表哥实在腹黑,定然是他将自己回云翳之事提前告知了皇祖母。
云相思脸色不虞,心中也不舒适,自是没有吃多少。而萧锦离亦是一路奔波,身子似乎还未缓过来,两人都只是略微动了几筷子。
从养心殿出来,一身穿绛红衣裳的老嬷嬷已等候在一旁,云相思见到人后,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苏嬷嬷!”
“老奴见过郡主,见过王爷。”苏嬷嬷行了礼,满脸堆笑,看着面前的云相思,眼中饱含湿意。
两人跟在苏嬷嬷身后,云相思只问了太皇太后的身子状况变为便未再多言,缓缓朝着福宁宫而去。
萧锦离微侧眸,看见云相思鼻翼上似乎染上了一层薄汗,一张小脸紧绷着。他知晓云相思从小便养在太太皇太后身边,想来她还是担心突然见到太皇太后。
此次进入福宁宫,苏嬷嬷并未先行进殿通报,带着两人便径直进入殿中。
太皇太后身穿绣罗凤凰的暖黄色锦袍,正坐于金丝凤冠霞披的凤椅上,脸上布满皱纹,却不失慈祥。
云相思与萧锦离齐齐拜见太太皇太后,太太皇太后招手让萧锦离上前一些,竟是自动忽视了云相思。
萧锦离微愣,而后慢慢往前走几步。
太皇太后望着面前的剑眉星目的男子,脸上笑容慢慢散开来,方才她一路看着两人进来,萧锦离一直都放缓步子,刻意压着步子走在云相思的身边。
她心中微叹息,看来这定会是一位好郎君。
太皇太后仔细询问了萧锦离一些事,萧锦离一一作答,云相思依旧被凉在一旁。
只是她小脸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就如一早便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般。
“你们俩今日先行到驿官暂做休息,明日我们在一起上山。”
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云相思小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萧锦离心中不忍,走上前几步轻轻勾住她的小手,待她望过来时对她展颜一笑,又规规矩矩的松开了她的手。
福宁宫中,太皇太后拂袖便将案桌上的一个熏炉砸落在地面上。一众宫人见状,立即跪了下去。
苏嬷嬷对太皇太后的反应似乎预料中,只是上前将人劝慰坐下,缓缓出声道:“和亲是您请皇上下的旨,如今这般您又发的哪门子气?”
太皇太后见苏嬷嬷毫无留情的拆穿她,原本平复的胸膛又开始起起伏伏,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落在案桌上,“哀家本意并非如此,可这相思如今还是收不住自己的性子,竟然自作主张做了这么多的事,还......”
说到此处,太皇太后忽而顿住,声音哽咽起来,“还将自己置于那般险境,她身子虽是她母亲给的,但那条小命全是哀家照拂,她缘何能够此般对待自己,可曾想过此般如何能对得住我?”
见状,苏嬷嬷心中自是明白,抬起苍老的手在抬太皇太后背上帮她顺气,爱之深责之切,“您心中原就是想念郡主,偏要冷着她。难道你不了解郡主吗?就是个不会哭、不会伸手要糖的孩子。”
太皇太后听到苏嬷嬷的话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悔,可是想到那孩子自作主张做的一切。还是决定依旧冷着她,不能再让她肆意妄为。
翌日一早,萧锦离看着云相思一脸平静,似乎并未因着昨日之事而受到影响,早膳反倒是用得比以往都多。
几人用罢早膳,太皇太后身边便来了一个丫鬟,告知太皇太后已然上了山,他们可自行上山。
萧锦离不意外,难不成老人都喜欢到山上礼佛,北辰太后也是这般,只是到了静空寺时,他都忍不住讶异。
静空寺距都城较远,太阳渐渐西斜,他们竟刚到山脚。在山脚休息时,萧锦离终是向云相思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不想云相思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云相思看着都城的方向,轻启薄唇道:“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萧锦离似乎一点不震惊,云相思原就是慵懒的性子,若是相熟之人,她几乎不会多说几个字。
只是对于这个回答,萧锦离略微讶异,想着大抵是云相思不悦之事,他便不想着追问。
上马车后,云相思掀开车帘,看着两侧熟悉的风景,平淡的说道:“我那宫殿啊!就是看着不舒服,但皇祖母就要我住在里面。我便放了一把火将它烧个殆尽,皇帝表哥原是想着给我重建一座府邸,可我不愿,之后便一直跟在皇祖母身边。”
“她若是在皇宫,我便跟在皇宫中,她若是在山上礼佛,我便跟着上来。”
萧锦离并未再深追其原因,只是伸手将云相思揽入怀中。他昨日竟然起了去云翳打探关于云相思之事的念头,他都无比悔恨,立即将影刃召回来。
想到踏进云翳就噩梦连连,他不管云相思以前是如何,只希望云相思不要将他推开,她愿意说他就听,不愿说便随了她。
云相思靠在萧锦离怀中,似乎感受到片刻的温暖,竟缓缓合着眼眸休息。
一到山上,住持便待人到住处,又立即安排了晚膳。
晚膳用罢,云相思才带着袭兰与南香一起往太后屋中走。她明白皇祖母为何生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她便去请罪。
到了太皇太后屋外,苏嬷嬷缓缓打开屋门,太皇太后身着一身素朴的衣常,正坐于屋中,手中挂着一串念珠。
未等太皇太后发话,云相思沉着一张小脸便在屋前跪下来,身后的两个丫鬟见状也立即跟着下跪。
见着跪在屋外的云相思,太皇太后心中又立时堵了一口气,这孩子真的是想要气死她,缓了片刻太皇太后忽而沉声道:“这次是用什么方法回来的?”
闻言,云先是依旧不发一言,跪得笔直,苏嬷嬷看着这孩子脾气又发倔,一双锐利的眸子望向跪在云相思身侧的两个丫鬟身上。
见到苏嬷嬷冰凉的目光,袭兰与南香身子突然剧烈的抖起来。苏嬷嬷虽是看着一片和蔼,可在皇宫时,可是处理过许多阴私之事。
“南香。”
南香听见苏嬷嬷唤自己,身子突然打了个颤,她不想背叛郡主,可是太皇太后还坐在里面。
“若是你们俩个不交代,也算是背主,我定是将你们狠狠打上一通,再将你们俩给发卖了。南香,你还不说是吗? ”
云相思叹息一声后,抬起双手抵在额前,缓缓跪伏下去,“皇祖母,相思用了附子。”
闻言,屋中传来瓷碗应声而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