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讨前任约会去处时,蒋琰想要带杨枝去户外徒步登山,杨枝也想让蒋琰带他去登山。
两人一拍即合。
“我要准备什么?”杨枝问。
“早点休息。”蒋琰其实还有些犹豫,不知道约会选择去登山对杨枝来说会不会有些过于勉强。
但是去登山这件事情却是在他心里有这么个想法,由杨枝先提出。
他真的也很想带杨枝去登一次山。
这附近刚好有一处合适的登山去处。
蒋琰让杨枝提前休息,自己在饭后则是开车出门去了城里的户外装备店。
他知道登山要用什么。
他知道杨枝衣服的尺寸和鞋码。
买完东西回来之后,蒋琰一个人坐在客厅,找来纸和笔写着什么。
晚上十一点,杨枝的房间响起一点儿闹铃,还没响多久,就被杨枝按到。
伍恩贤那会儿刚躺到床上,快睡着,迷迷糊糊地翻身问杨枝:“这么快要出门了?”
“嗯。”杨枝轻手轻脚地关掉了手机里其它闹钟,“你继续睡吧,明天见。”
“……好。”伍恩贤撑着一点儿精神回应,“注意安全。”
蒋琰已经拿好东西在客厅等他了。
“我们现在开车去山地那边,到那边之后还能再休息一会儿,凌晨三点开始出发登顶。”蒋琰和杨枝说了大致的行程安排。
“这么早?”杨枝有点儿讶异,但是对于蒋琰的安排完全信任,没有一点儿异议。
“嗯,不用担心,三点只是起床,我们吃点儿东西再出发,预计七点钟前到达山顶看日出。”蒋琰说。
“日出是不是很好看?”杨枝睡一半起床还有些困,“日照金山?”
“运气好的话能看见。”蒋琰目的确实是这个,但也不能和他打包票,“我联系了一个当地向导,到时候他会和我们一起走。”
“没问题。”杨枝担心还是有点儿担心,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对蒋琰很信任。
他们都需要休息,节目组安排了人开车。
司机安静,杨枝和蒋琰坐在后座也安静。
“再睡会儿。”蒋琰说,“等会儿会很累。”
“嗯。”杨枝闭上了眼睛,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再说话。
杨枝不知道要和蒋琰说什么、能说什么。
哪怕再次一起出行,那阵分手之后若有似无的间隙依旧存在。
[杨枝:“我和蒋琰之间的感情已经结束,为什么此刻胸口还是会感到有些烦闷?”]
还是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蒋琰。
夜间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山路间。
杨枝闭着眼,闭着眼,眉宇也逐渐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终究在一个小的颠簸之后晃了晃。
蒋琰接住了杨枝,把肩膀垫在他脑袋下。
他知道杨枝刚才在装睡,现在才是真的睡着了。
蒋琰睡不着,哪怕闭着眼睛也是清醒。
在杨枝睡着了之后,蒋琰才敢将视线长久地停在杨枝身上。
所经之路一片黑沉沉,天地间苍茫辽阔,几盏昏黄的路灯远远地隔着。
在无边的昏暗和寂寥中,蒋琰和杨枝挨在一起,这时间仿佛也能静止延长到很远很远。
凌晨三点。
杨枝在蒋琰的指导下穿戴好登山的所有装备。
他有点儿惊奇,欲言,又止。
蒋琰也已经穿好冲锋衣和登山鞋,看着杨枝,等他说话。
杨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看蒋琰一眼,撇开视线,又看回来。
“你还记得我的码数?”杨枝尽力使这句问句显得只是一句简单平淡的疑问。
他心里却悸动,对这件事感到惊奇,感动在不受控制地暗自汹涌。
“嗯。”蒋琰想,这又有什么呢?
又有些苦涩。
他们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开始出发。
四千多米的雪山比起蒋琰之前去的那些,难度不值一提。
近来也已经有很多人对这座山进行了许多较为成熟的开发方案,前进路线清晰,但依然会有风险。
蒋琰谨慎起见,和当地向导商量后选择了稍微早一点出发,慢慢地走。
未至夏至,山上还有积雪。
前几天刚下过几场大雪,登山路上一片白。
他们很幸运,雪山这两天天气都很好。
杨枝是第一次穿上高山靴走进雪山,戴着冰爪,踩在冰和雪覆盖的石头路面。
他脚下不停地有些打滑,也摔了几次跤。
蒋琰伸手扶住杨枝,他只在杨枝的包里放了药品、水和食物,而他自己却背上了所有需要用到的雨衣、头灯等登山装备。
繁星满天。
“这美得也太离谱了吧。”杨枝似乎并没有在意前进的困难,说一句话都呼出冰凌凌的水汽。
虽然有些辛苦,但杨枝是头回亲眼看见银河和如此壮阔的星空。
“当心路。”蒋琰搀着杨枝的胳膊。
比起优美的风景,蒋琰现在只是更担心杨枝的安全。
山上夜间气温在零度左右。
杨枝戴着全套装备,踩过皑皑积雪前进。
好几个小时的攀登里,两个人除了必要的交流讲不出一句话。
杨枝还是觉得有点儿冷,提前吃过高反的药,还是出现了高原反应,状态不太好。
从不知道哪一步开始有些头疼,平缓的路都走得他咬着牙、很痛苦。
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他的体力和耐力。
[杨枝:“我想体验一下蒋琰平时登山是什么样的感觉。”]
[蒋琰:“也不怎么说话。”]
[杨枝:“原来累得根本就没法说话了。”]
[蒋琰:“我本来就不怎么说话。”]
蒋琰倒没什么,常年的锻炼和丰富的登山经验使得他在这里游刃有余。
他心疼杨枝咬着牙前进的痛苦,却又无力替他分担一丝。
他问杨枝要不要放弃。
杨枝却坚持说继续。
蒋琰以为杨枝坚持不下去的。
山上的寒风像刀一样要割破衣服,钻进皮肤每一个毛孔。
向导走在前面,蒋琰和杨枝互相搀扶着,落在向导几步之遥跟着走。
最后一段路起了雾,接近登顶的那段路更是比一路走来的路要陡许多。
头灯照出一小片前路,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亮起。
最后穿过陡坡到达山顶的时候,雾散了。
“到山顶了,”向导把背包放在一边,往周围走了几步,又拿出表看时间,“在这坐一会儿,待会儿应该能看到日照金山。”
向导的话带点儿口音,杨枝累极了,又头疼,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蒋琰也放下包,拿出水瓶,倒出点儿热水给杨枝喝。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日出就行了。”蒋琰心跳从看着杨枝痛苦却往前进时开始鼓噪。
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紧张的情绪。
走到山顶,也还不能完全放松。
蒋琰很担心杨枝。
杨枝并不算差。
行走在雪山上的有好几支登山队伍,有的比他们早出发,却到现在都没能到达。
杨枝全程也就在起初那段路摔过几次,很快就适应了身上脚下那身装备。
他跟得上向导和蒋琰放缓的脚步,很苦也没喊过苦。
“没事儿。”杨枝解开面罩,接过蒋琰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半。
但是不太行……热水喝进肚子,居然让他更加反胃。
杨枝摇摇头,把水杯还给蒋琰。
山顶上还有其他人。
向导显然和其他向导也相熟,走过去和别的队伍打招呼。
刚才一路上,杨枝也是靠着这些偶尔遇见的登山客和蒋琰的搀扶才觉得不孤单的。
杨枝撑着一口气走到顶,头疼,气喘,也心悸。
终于到顶才把这口气松下来。
“要吃点儿东西吗?”蒋琰问杨枝,“哪里感觉到最难受?”
蒋琰好像说了很多话。
杨枝还是头疼。
山顶风也有些大。
杨枝一句话也没有听清蒋琰在说什么,只是说:“没事儿。”
他几乎像倒下一样把自己跌坐在雪山上,示意蒋琰也坐下来休息。
天色慢慢慢慢地在变亮。
每一秒都好像一天那么漫长,可过去了之后,又好像是一阵风一样了无痕迹。
云像海浪一样舒卷,雪山的山顶一点一点一点烧起来。
周围传来陆续的欢呼和叫喊。
杨枝回过神来的时候,雪山顶已经是成熟了的清透的玫瑰花瓣颜色。
杨枝把带来的大衣也搭在身上,缓了半天,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蒋琰坐在他旁边,用相机拍下来日照金山的景色。
还有杨枝。
杨枝转过头去,蒋琰按下拍摄键。
杨枝勉强笑了笑,都没察觉出自己根本没扯起唇角。
蒋琰从冲锋衣内袋里拿出巧克力,掰好递到杨枝手边。
杨枝不是跟他要吃的,不过也慢吞吞地接过去。
巧克力被蒋琰捂了好久了,还是冷得像冰。
杨枝拿着它碰了碰嘴唇,没咬下去,为了不让蒋琰担心,终于扯出一个和日出差不多温度的笑:“我好像还挺厉害的?”
蒋琰的眼泪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杨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高反严重得出现了幻觉。
雪山顶的高烧消退,金色在整座山上蔓延。
杨枝意识到蒋琰真的是哭了时,吓了一大跳。
他倾过身,拿包裹着厚手套的手背蹭蒋琰脸颊。
“怎么了,别哭啊。”杨枝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消退一点儿的高原反应在此刻又突然心悸心慌起来,“别激动啊。”
向导看到这场景之后也走过来,围着蒋琰走了两圈,皱着眉不太理解的样子。
向导从蒋琰的表情里感受到了蒋琰的情绪,不过还是对着蒋琰叽里呱啦了一通。
蒋琰对着向导摇头,说没事。
杨枝紧张地看着蒋琰。
[杨枝当时特别手忙脚乱,又因为高反,动作格外笨拙:“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哭。”]
蒋琰这眼泪一下子还像开闸了似的,抽泣着,看着杨枝。
杨枝实在手足无措,不知道蒋琰怎么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哭,自己莫名也想哭。
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眼泪打湿彼此肩膀,任由日出最后的金辉将他们完全笼罩起来。
他们的手松松的,这一个拥抱却好像比他们在一起时任何一个拥抱都更有力。
下山也很沉默。
杨枝感觉自己有点儿习惯在高原了。
实际上,是下山的脚步比上山时更慢,走走停停,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之后,高原反应也不会那么严重。
杨枝向来都知道蒋琰登山是很困难、很危险的一件事。
他觉得蒋琰太冒险了,他总是为蒋琰的冒险提心吊胆着。
为什么一定要登山呢?
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呢?
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些稍微简单和安全一点儿的活动呢?
杨枝为蒋琰从登山后在身体留下的创伤吵过架,他问过蒋琰这些个问题。
他其实并不是不想蒋琰去登山,他只是希望蒋琰能平平安安。
下了山,两个人坐在有太阳晒着的院子里。
“以前总是搞不懂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往山里跑,今天才知道雪山里的风景真的是平常在城市里怎么都看不到的景色。”杨枝还穿着外套和长裤,仰坐在长椅上,神情放松,“看到银河和日出的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好像都值得了。”
蒋琰并排坐在杨枝旁边。
他看着杨枝,而杨枝眯着眼。
“我好像有一点点能明白你以前的心情了。”杨枝说完,停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儿轻,“我好像能放下你了。”
蒋琰的心跳也顿了一下,眼底骤然漫上了深沉的克制着的痛苦的颜色。
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感觉?
蒋琰总是被雪淋透了才开始觉得冷。
蒋琰没有问出口。
杨枝却也自顾自解释下去:“刚才你在山上哭,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应该会从你哭的那一刻就忧心忡忡到现在,但是我发现我现在除了有点儿疑惑之外,对你没那么紧张了。”
杨枝这话说得有点儿残忍的。
可是蒋琰却总是发现不了那些。
“在雪山那种那么艰难生存的地方,一天应该就是我的极限了,我一直都很敬佩你能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杨枝睁开眼。
在这么认真的想要和对方告别的时刻,杨枝必须要面对面,看着蒋琰的脸说。
可他在看到蒋琰眼底的痛苦时也怔了怔,他感觉蒋琰今天好像很容易激动。
“我总是依赖你,从吃什么、出去玩要带什么,到各种决定,我都会问你要答案。”杨枝想起和蒋琰度过的点滴,无论是吃过的上千顿饭,去过的景点的地图标记,他都承认他和蒋琰有过很快乐的时光,“我曾经想和你有很长远的未来,但是那已经是曾经了。”
蒋琰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心里只是钝刀子割肉一样闷闷地痛。
他以为和杨枝告别不会有那么痛苦的。
也以为只有但杨枝展现出对他不舍、不愿意往前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痛苦。
“你先停一下。”蒋琰闭了闭眼睛,用力将那些深沉的不知何处涌来的痛苦往下压,“我有话想和你说。”
[蒋琰:“杨枝今天很勇敢。”]
[蒋琰:“他一直都很勇敢,是我没有发现。”]
蒋琰在过去那几年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户外活动上,匆匆进山,疏远了和同同事、朋友、男朋友和家人的联系。
他和杨枝去过一些城市,却到现在才和杨枝尝试了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有太多的理由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蒋琰到现在才明白那些都只是借口。
他对杨枝感到的愧疚太多了。
蒋琰从脱下来的冲锋衣的内袋里拿出来一张纸。
他在小屋里就写好了的纸。
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随着他爬了一路的山,他想在山顶拿出来却到现在才拿出来的……
他写给杨枝的信。
“我不会说话,我把想和你说的话都写在这里了。”蒋琰把纸递给杨枝。
在小屋里,蒋琰写写停停。
写了几行又撕了,写了两次才写出来。
“什么?”杨枝今天在蒋琰身上感受到的意外的地方太多了,他坐直了身体,接过信,往下看了几眼,放弃了,“我还有点儿头疼,你读给我听吧。”
蒋琰接过信。
杨枝又小声地说:“我感觉我会哭。”
蒋琰开始念:
“五年的时光过得好快,我们从认识到到在一起到分开,那些转瞬即逝的岁月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那比我看过的任何景色都要美丽。
杨枝,对不起。
五年前,我和你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和上一任分开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我决定和你谈恋爱,想着一定要珍惜你、爱你,却没有做到。
很后悔只是把你当做男朋友,没有以更珍重的心情去对待你。
太晚才意识到男朋友应该是我最心爱的人。
是男朋友,是爱人。
我利用了你的善良一直在任性。
第一次和比我年纪小的人交往是借口。我们的性格爱好不同也是借口。
你的敏感和脆弱被我忽视,我竟沉默着接受了那么多你的包容。
我没有照顾好你,惹你难过。
总是沉默,放任你一个人自己消化情绪、受了更多委屈。
让你忍受长时间的分离。
我哪里都做得不够好,不成熟。
对不起。
谢谢你。
我想说的是,无论今后我们变成什么关系,你只要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都向我说吧,我不会再食言了。”
在这次登山之行中,蒋琰的挣扎和煎熬全在心里。
对遗憾的释怀,对和杨枝在一起的怀念,永远发现杨枝比他想象中更好的惊讶,希望和绝望……种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在成功冲顶时同时到达了极点。
蒋琰很遗憾因为登山错过了许多陪伴杨枝的时间。
杨枝说没关系。
蒋琰就以为真的没关系。
杨枝其实不太会表达爱。
有时因为太好强,反而在语言上的表达特别吝啬。
你不爱我,那我也不爱你——但做不到不爱,只有嘴硬。
也很伤感情。
伤心了还没被哄,就更伤心了。
杨枝听完蒋琰念的,没说话,睁着眼睛,默默在流泪。
蒋琰也没再说话,望着杨枝的眼神流露着难过。
手指捏着手指,最终只是自己攥紧了自己。
对视着的眼睛也开始流泪。
“不需要,”杨枝声音有点儿哑,“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有不好的地方,你也有不好的地方,我们都在这段感情里努力了。”
杨枝说着这话也特别难过:“都过去了。”
“杨枝,”蒋琰伸出手去握杨枝的手,紧了一下又像颤了一下,松开,只去握着杨枝食指,“杨枝,我们可不可以……”
蒋琰走了太久才终于走到这一步。
杨枝打断了蒋琰的话:“你看我其实可以的,是吧?”
“我也可以跟着你去登山的,一些太难的可能不行,但是简单的,我也可以的,是吧?”杨枝不想听到蒋琰说出来的话,说得有点儿急,有点儿快,说着说着自己却绕回去,“我也可以的,是吧?”
特别难过。
杨枝的家庭不是善于表达爱的家庭。
他没有长得很高,没有长得很帅,没有特别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他和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人在一起交往过,和蒋琰交往是又感觉得到蒋琰没能完全放下前任。
他知道蒋琰的前任很好。
他看到电脑里蒋琰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展现的是和他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亲密状态。
当时杨枝想,蒋琰宁愿去登山都不肯陪他。
杨枝说服了自己很多次。
他并不想逼蒋琰做什么抉择。
每个人的爱好是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是恋人也不该侵占的。
蒋琰喜欢登山,他不喜欢分离,这也只是他和蒋琰分开的理由当中的一个。
“杨枝,对不起。”蒋琰握着杨枝的手,声音哽咽着。
他现在想挽回了。
可是又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他真的要失去杨枝了。
那些过去的时间,他没有办法弥补。
杨枝也不要他弥补。
“我那时候只是想要你多陪陪我……”杨枝也哭得满脸都是泪。
失望,疑惑,不安,焦虑,烦躁,愤怒,苦闷,那些情绪他都已经经历过了,都已经放下了。
需要得到陪伴的时候没得到陪伴,想要听到情话的时候得到的过于朴实。
杨枝明白自己选的人就是老派沉稳忠厚,他明白蒋琰不擅长说爱。
可是还是想问,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为什么到分手了我们才来做这样的事情呢?”杨枝想挣开蒋琰的手,“是我说的要在一起,你没有很爱我,是我拉着你。”
杨枝说:“是我说的要去见你的朋友,是我说想要一起旅游,是我说想要有一对戒指,是我索要你说你爱我,这些都是我逼着你你才去做的。”
“不是这样的。”蒋琰想说他自己不不愿意的话,杨枝逼着他也没用的。
这话应该这么说吗?
这话不应该这么说吧?
蒋琰要是这么说了的话,只会把杨枝越推越远吧?
“我爱你的。”蒋琰说,“杨枝,你没有逼着我做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真的吗?”杨枝已经不知道应不应该去相信了,“你真的爱我吗?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将就?我是你的退而求其次吗?你那么舍不得前任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呢……”
杨枝说到这自己也愣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杨枝眉头皱了皱,继续开口。
“你从来没有表现出爱我。连来到这儿,也不打电话给我。”杨枝的眼泪滴在他们两个交握的手里,“是为了我好吗?是想要我能下定决心放下你吧?”
“你现在为什么又对我来说这些,你现在才来说爱我,不觉得晚了吗?我们分手都分了三次了。”杨枝越来越激动,声量提高了一点儿却更哑。
真的很痛苦。
杨枝不喜欢自己的地方有很多,包括当断不断。
“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也希望过你会打给我?”杨枝坦白,“你如果早一点就把心动电话打给了我的话,我就会继续爱你的。”
“你要是早点儿和我说这些话的话,我们甚至都不用走到这一步。”杨枝说得生气,“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前任,和我分分合合三回来到了这儿然后说爱我,蒋琰,你不觉得离谱吗?”
“对不起,我没有……”蒋琰哭得泣不成声。
没有和杨枝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前任。
前任是前任,杨枝是杨枝。
可蒋琰确实觉得自己对杨枝做得不够好,他不愿意给自己辩解。
“我只是发现我还爱你。”蒋琰说。
“我都说了我已经可以放下你了,你为什么还来动摇我?”杨枝抽出自己的手,“我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不辩解?你登山回来开完嘉奖会我都要和你吵架,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好。”
“你不要想着我的好。”
“不要记着这些了。”
“你去爱下一个人吧。”
“已经都太晚了,你不需要我这个念头已经在我脑海里够久了。”
“你没有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也没必要再对我感到愧疚或者遗憾。”
“你不要想着我的以后怎么样,你过好你的以后吧。”
“我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杨枝承认自己千般不好,承认自己不如蒋琰了不起,可杨枝知道自己只是杨枝,知道自己只能成为杨枝。
他需要蒋琰的爱来填补他的自卑。
可没有蒋琰,也是可以的。
蒋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看着杨枝哭泣的眼睛,看着杨枝眼睛里哭泣的自己。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蒋琰问。
“我觉得你只是在登山之后出现了错觉,”杨枝也不知道有什么错觉能让蒋琰说出爱,不过无所谓了,“不是错觉也没关系,蒋琰,我不会再爱你了。”
杨枝把所有的不甘留在山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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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