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余遇芋感到一阵不适,眼皮如同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都会闭上,将她带入那无尽的梦乡。她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但那股力量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力抵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间是临行前两天,正是她期待已久的休息日。距离上次收到陈姐的“喜讯”也不过一周的时间。
是啊,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点点小甜头,总是那么短暂。不愧为名句,不能轻易更改——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它确实来得很猛烈,猛烈到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猛烈到她几乎无法承受,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或许这就是生大病前的“回光返照”吧。那份短暂的清醒和欢愉,只是为了让她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黑暗。
当她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混沌,辨不清时间。窗外天色已暗,落日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橙紫,美得令人心动。这柔和的光晕虽然勾勒出她脸庞的温柔轮廓,却也隐约透露出一种孤寂之感。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却提不起丝毫兴致,一种莫名的委屈悄然滋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房。
她晕沉沉地看向周围,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在眼前晃动,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些极小的事情,在此刻都被她的感受无限放大,成为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而复失的委屈,仿佛被顾淮颀“抛弃”的酸楚,尽管这并不能真正算作抛弃……
被上司在临行前换人的无奈……
可能会面临同事特殊眼光随之而来的尴尬……
醒来后身体的不适,提不上劲的无力感……
以及那个被她篡改了一个单词就如此应验的句子……
她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浑身无力,连起身都变得异常艰难。她动动眼珠环顾四周,窗外的朦胧亮色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她更为凄惨。那微弱的光线既无法驱散她内心的阴霾,也无法照亮这个房间。
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让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内心的委屈和酸楚。
各种各种原因,各种各种情绪,各种各种委屈……都汇聚在一起。
……
当她的突然感到脸上划过一丝冰凉,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泪水已悄然滑落。
哦,原来……她哭了啊。
她努力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努力抑制住眼泪。
缓了好一会才艰难起身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准备独自前往医院。还没走出大门,她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她拼尽全力想要撑下去,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疲意。
在电梯上,余遇芋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带着清润的音质,磁性悦耳。
紧接着,她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淡雅清香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和熟悉。她不再抗拒,任由病魔打败自己的意识,陷入那份怀抱中。
“你发烧了?”那缓慢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焦急。
那人像是盯着余遇芋看了一会儿,才轻轻虚拂过她的眼睛,带着一份不确定,“你……哭了?”
好奇怪,这略微紧张的声音为何如此温柔好听?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人的面容,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
哦,原来是发烧了啊,难怪……难怪自己会无意识地流泪。
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人后续在说些什么。
“难怪……难怪……”余遇芋断断续续小声呢喃着。
难怪自己刚刚会无意识的流泪啊。
她的思绪混乱不堪,没过多久又转念一想,她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会听见那么好听的声音?好温暖,好想再靠近一点点。过了一会儿,脸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好舒服,就这样一直贴着,好不好?
这样想着,余遇芋急不可耐地将身子靠过去,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她晕晕乎乎地察觉到自己环住了一个人,这个怀抱她不但不抗拒,还感到非常舒服和安心。她像个孩童一般紧紧抱住对方,怎么也不肯松手。
此时此刻的余遇芋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怀抱中,她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冒出“精瘦有力”四个字。
她意识已经模糊得察觉不到怀里的人身体僵住,整个人明显愣住了,一时间忘了应该做什么反应,身体变得异常僵硬。
她只知道那人没有抗拒,甚至貌似还带着一丝……欣喜?
那……既然大家都喜欢,那就……那就再紧一点……
于是,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对方。突然,她又想起刚刚有冰冰凉的感觉,便松了其中一只手,胡乱的去寻找那冰凉的来源。那人感受到腰上的力突然卸去一边,这才勉强缓过神来,伸出手来控制那只胡乱动作的手。虽说是去控制,但他施加的力却一点不大,以至于让那只被控制的手趁机钻了空子,与他的手紧紧相贴。
那只手贴上余遇芋的手,她立刻感受到了那份冰凉的触感,反手便紧紧抓住,顾淮颀又呆住了,任由她动作。
她带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冰冰凉的物体,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静置了几秒,似在确认这份感觉是否与刚才相同。
那人还没从上一个缓过劲来,又陷入另一个让自己惊愕的圈子。
他看着她轻轻地带着自己的手去轻贴她的脸颊,然后缓缓地将他的手引向另一边脸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震撼。他从一种僵硬的状态逐渐变得更为震惊,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和潮湿的呼吸。
余遇芋带着顾淮颀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个遍。她只是轻轻用力,让他的手与自己的脸贴得更近些,好像在无声地告诉他:“就这样一直这样放着,不准跑。”
最后,当温度逐渐降下来时,她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面前的人。对面的人的腰上的力量也开始慢慢收紧,仿佛要将她永远锁在怀中,生怕别人抢了去。
看着这样的余遇芋,他好像狠不下心让自己保持理性。他贴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抚过脸颊,慢慢地,滑滑地,带着无尽的温柔。
余遇芋舒服得蹭了蹭他的手,唇角微微勾起,双手抱的更紧了。整张脸都埋入他的胸膛,她恍惚间听见跳得非常快却又沉稳有力的跳动声。她静静听着,听着听着,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察觉这样能让自己更舒服,她就更不会松手了。两人之间的间隙密不可分,她也越来越放松,直到意志力完全消失,陷入了沉睡。
当她醒来后,场景已经转换。不是刚刚眼前朦胧的落日余晖,而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这片茫茫的世界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穿得很符合她胃口的男人背影。迷迷糊糊间,她又想:身材也是她喜欢的,身高也是……好像什么都是她喜欢的。
她的双眸仅能勉强维持着一丝微张的缝隙,与先前的状态相比,此刻的她似乎更加难受了。
“你怎么又哭了?”当她听到好听的声音时,心中的痛苦仿佛得到了些许慰藉。她一直希望他能一直讲下去,不要停。
听到对方的问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正在无声地滑落。她并没有刻意去哭,但泪水却仿佛失控了一般,停不下来。她不是爱哭包,想着想着又委屈了,一委屈,流的眼泪又多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捕捉到了她逐渐增多的泪水。他慢慢地与她对视,注意到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中似乎还藏着一份倔强。她似乎在用那条细小的缝隙瞪着他,在诉说着她的委屈和不满。
“……”
“……”
两相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气氛。
余遇芋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喜。难怪……
她很想解释,但力气小得连开口都是奢侈。
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而且她好委屈,感觉生着病的自己比平时更敏感。一看见他就委屈,一委屈就想哭,一哭还停不下来。
原来发烧烧到一定程度会连眼泪都无法控制啊!
于是她无助地看着他,期望他能读懂自己的眼神,谁也没说话,病房一时间沉寂下来。
“好……啦,待会儿就好了。”顾淮颀用着略显僵硬的话语,表情也不太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温柔的声音像是一阵暖风,吹散了她心中的阴霾。她又想哭了……这个顾淮颀真的好温柔啊!
顾淮颀望着她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能说话,紧紧盯着他。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然后又迅速复原,像是在隐忍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伸到了余遇芋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那触感,柔软而又温暖,让他心头一颤。他顿了一下,沉默了一瞬,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言辞。终于,他开口了:“饿吗?”
声音喑哑得仿佛有一头野兽住在他的喉咙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关切。
她确实感到饥饿,但此刻的她却毫无食欲。她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动弹,只觉得全身无力,只想沉沉地睡去。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再次开口:“那就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