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别人的车撞到了。”
“啊?谁撞你了?”徐佳异站起身环顾四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和秦深待在一起,祠堂门口也不可能发生车祸,“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徐天昊也跟着站起来关心道,“出什么事了?”
近距离听见徐天昊声音的秦深哼了声:“我好像在292乡道路口的红绿灯这里,后面有个石头斜坡,就是那种为了急刹......”
“你在我家门口?”徐佳异打断道。
“哦,好像是哦。”秦深心虚地应了声,“多多它们也在。”
徐佳异没忍住向上翻了翻眼睛,又深呼吸一道:“行吧,等我去接你,行吗。”
“嗯!你自己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秦深强调说。
徐佳异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让谁跟着她去,因为她并不打算让秦深出现在眼下这种场合,她打算把他打发去镇上的旅馆休息一会。
挂了电话,婉拒徐天昊的关心,徐佳异将停在一排汽车之中的车向后倒出,慢悠悠地开过村里的小路,拐进大马路之后,加快了些速度。
另一头在村里开完会,从红砖砌成的里屋出来的佳异爷爷看见眼熟的汽车从身边路过,用方言问边上的佳异爸爸:“哦?她现在要去哪里?我们都要出发了。”
佳异爸爸刚点燃村里朋友给的香烟,正收打火机,闻言回头瞥了一眼,轿车已经看不见影子了。“不知道哦,她有自己的安排吧,不要烦她,长大了。”
大马路连接着高速,路上汽车接二连三飞驰而过,扬起无数尘土,雾蒙蒙一片,但徐佳异也还是能在大老远的距离之外一眼看见秦深耀眼的五个八。
“真是要命了,开这辆车回家。”徐佳异咬牙切齿地吐槽道。
车已经停售了,加上定价高昂,家里的人是否见过,是否认识都不一定,但张扬的五个八车牌,估计全国没有几个人能够忽略,更何况归属地还是燕南。
车头对车头的停了车,下车前,徐佳异握了握拳头。
秦深没错过她怒气冲冲的表情,赶忙在她走过来之前降下了副驾驶和后排的车窗,多多适时吐着舌头探出脑袋。
徐佳异温柔地朝它“哎呀”了一声,视线再往里的时候就换了表情和语气。
她说:“下来。”
秦深偷笑着下车,走到她面前站着。
“谁撞到你了?”
秦深表情无辜地摇头说:“不知道。”又乖巧地指着车右前方刚刚被他拿石头敲了两下又划了几道的地方说:“但是他撞到这里了。”
徐佳异不断地低头,最后还是弯下腰才勉强看清那让秦深说出“被人撞了”这种话的痕迹。
可能这种划痕出现在秦深这辆车上,修复需要的钱会比她们这些普通的轿车要贵得多,但秦深前不久才当流水一样花了几个亿的港币......可能就是买了套房所以没钱了吧。
买了就没钱……那还说什么再给她送礼物?说就可以变成......
徐佳异看完轿车被“碰撞”到的地方,欲言又止,缓缓直起身。“那现在怎么办?叫保险吗?他们来一趟估计要点时间,这里太远了,先报警吧,毕竟人家撞了你之后逃逸了。”
秦深毫不心虚:“好啊,那我们现在先去哪里等着?就去你......”
“当然是去警察局啊,还能去哪里?”徐佳异又一次打断他。
“不行。”秦深说。
“怎么了?”徐佳异故作惊讶,“哦,对,要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多多它们也要,撞到的地方正好对着副驾…驶......”徐佳异说着,表情变成了实打实的生气与担心,“你带它们到处乱跑干什么?多多晕车,它会吐的!”
不等秦深再回话,徐佳异走到副驾驶边,透过降下的车窗伸手进去摸了摸多多的脑袋,又扫了眼座椅底下,确认没有呕吐物留下的痕迹,才安慰多多说:“辛苦你了多多,很累了吧?要不要回家?”
“没吐吧?”秦深凑在她耳边说。
徐佳异的身体顿时僵住。因为秦深双手撑在车窗两边,将她拢在两臂之间锢在怀里。
前边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新奇的三只小狗,后边是通往回家的车流不断的马路,徐佳异转悠着眼睛,怎么想秦深这个动作怎么觉得别扭。但让她别扭的人此刻就在她身边,所以她转头就瞪了他一眼。
“你没事把它们带回来干什么?”
秦深亦与她对视,含笑道:“因为它们说想家了。”
“那就带它们回家吧。”徐佳异推开他,目不斜视地说,给自己找准了台阶。
就是她刚刚停车的方向……让她不得不在秦深的注视之下倒车、调头、开远。
多多和两个女儿冲着徐佳异离开的方向叫了两声,秦深才回过头来:“好啦,我们也要回家了。”
两人回到方才村里那片停车用空地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出发得差不多了,徐佳异也不认识剩下的准备去其他地方的那些老乡,就没打算问他们什么情况。
“老妈,你们已经去镇上了吗?”徐佳异停好车后,给妈妈发语音。
妈妈坐在车上,很快回复她说:“是啊,佳异,看你好像有事要做,就没有打扰你,你看你的安排来吧,有时间就过来,镇上上面这个老家。”
镇上的村里老家是爷爷小时候随生母生父住的地方,徐佳异去过,那儿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很像是新闻里会出现的拐卖妇女儿童的深山老林。
更让徐佳异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有一回爬山祭祖遇上违规燃放爆竹的同乡,点燃了山上杂草,火烧一片,吓得在山上的徐佳异一大家子人急忙赶下山。
山上没有路,只有接连不断的人踩出来的小道,完全不稳当,徐佳异中途就不小心踩空掉了下去,好在她当时年纪小个子小,底下又有些枯枝之类的植物接住了她,让上边的人有将她拽上去的时间,不至于让她直接滚下山去。
二话不说就跳下来拽她上去的人,按照辈分,徐佳异应该叫他一声大伯。那大伯是爷爷老家村里的亲戚,看上去太过潦草,徐佳异从小就很怕他,哪怕他毫不犹豫地想要帮她,也没法改变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和不好的直觉,所以那天发生的事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
但徐佳异每年还是坚持回家,随大伙一同爬山上山,因为她并不觉得这是只有儿子才能做的事情。徐佳异很小的时候就有意识了——如果儿子才能参与父亲家里的一切事物,那她作为女儿,理应随母亲姓,随母亲回家,母亲同样有长辈祖宗,同样需要祭拜。
不过今年徐佳异有了能够安慰自己的合理的理由——秦深来了。秦深在她眼里,是从未踏足过这些荒山野岭的、必将摔下山去的存在,更别提还有三只小狗,它们的年纪也已经不再适合爬山,或是长时间窝在车上。
徐佳异不得已,降下车窗,对秦深说:“回家吧,你跟着我。”
秦深目的达到,笑着朝她点头,又在她升起车窗的时候,揉了揉多多的狗头。
如果不是三只小狗,徐佳异的确不乐意带秦深回家。一是她觉得带个陌生人回家和家长见面,有点难堪,二是家里环境不怎么样,灰扑扑的,还很凌乱,因为家里虽然住了两个人,但平时只有奶奶会搞卫生。
不过徐佳异打算这个假期和家里人提出再次翻新,多盖一层楼,加两间房间,让她和妹妹还有姑姑都能拥有自己的卧室。
但无论如何,秦深都如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