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回音 第21章 落泪

徐佳异哭了一小会就停止了，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正靠在什么地方，便想要赶紧离开，为的是不让这错误的行为再进行下去。而且秦深穿的衣服很扎人，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脸上，又痛又痒。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巾，抽了一张擦干净脸后，徐佳异还想要缓解气氛：“燕南，燕南不是禁止私人放烟花了吗？”

她带了点鼻音，秦深没听清楚，以为她要再问一次自己出现在这附近的原因，谨慎地反问道：“什么？”

徐佳异不敢在他面前不顾及形象地擤鼻子，只是象征性地擦了擦，就将纸巾团着包住又攥在手里，看着他说：“燕南不是说不能自己这样放烟花吗？”

天冷，又是在家，所以徐佳异没有化妆，加上下午在家里帮忙准备晚饭，晚上又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的脸色早就黯淡得不行，泛青色的眼圈更加突出明显，随意绑着的头发也七零八落，看起来比高三争取保送名额那段时间都要落魄得多。

秦深看着这样的她，想到她在如此低温的夜晚独自穿越从北往南的高速，一连开了几个小时，也许还去了他刚去过的那一家汽修店，才会知道要来派出所找他们，因为徐承希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转到现在她才能稍微休息一会，却又情绪崩溃到眼泪掉个不停。

“那我们去举报他们吧。”秦深说，眼泪也跟着滚落。

徐佳异不知所措，直到秦深别过头去，她才手忙脚乱地再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我是说什么了？”徐佳异因为疲惫而转不过来的大脑直接宕机，迷茫又无助地反问。

秦深微微摇头，接过纸巾。徐佳异便双手攥成拳撑在腿上，趁他没看着自己的时候说：“但是今天晚上谢谢你。”

秦深擦去眼泪，回过身来，主动问道：“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徐佳异依稀记得自己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问过这个问题，但她想不起来他当时的回答了。可她现在一点都不好奇他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仅不好奇，还莫名有些退缩。

徐佳异的视线越过秦深，看向紧关着的病房门，依旧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

徐佳异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结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秦深清楚徐承希大概的情况，知道他没有外伤，所以不担心，也不在这一刻关心他，还是把话题带回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你还是很讨厌我吗？”秦深说。

“啊？”徐佳异没料到他会问这么突然又无厘头的一个问题，眨眨眼后看向他的眼睛，因为掉过眼泪，所以有些红血丝。她又想起了他喝醉酒那天的表情。

“我......”徐佳异低下头，又咽了咽喉咙，“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也不知道。”秦深说，眼泪又滑落一颗，他用手里带着香味的纸巾擦掉，“但是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是谁？”徐佳异抬起头来，看见他更加泛红的眼睛，不禁跟着皱起眉。

秦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说：“他们说你从高二的时候就开始讨厌我了，但是我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尤其是那天你和你朋友上完体育课从操场回教学楼的时候，在楼梯上有说有笑的，我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秦深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说得徐佳异不断地在回忆里搜索和他所说的时间段有关的一切。高一，高一，当时的朋友......也许是江夏吧，刚入学的时候她们是同班同学来着。可高二呢？高二再次分班后她是为什么讨厌他呢？她当时不认识他，也没有认识他的机会。

“秦深，其实......”徐佳异又咽咽喉咙，抿了抿唇，为自己打气，“其实我记得你，我对你有印象，我知道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但是......但是我不讨厌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又是谁这么告诉你的。”

“噢……”听着听着，秦深有些想笑，嘴角已经有了上扬的趋势，“那你喜欢我吗。”

徐佳异被他反问得愣住了，将手里的纸团和小包装纸巾握得更紧，包装袋发出的响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突兀的声响让徐佳异的心跳得更快。这纸巾明知她很害怕尴尬的，怎么还分不清场合地出声？徐佳异在心里暗暗地吐槽。

徐佳异一动不动，倒是秦深，又像刚才确认她是否在哭那会一样，凑过来看她是否有在听他说话。

徐佳异吓得连眼睛都不敢再眨，生生忍住了本能的动作。

她不知道秦深是否能看出来她在装死，但她能确定的是，她又听见了秦深问她：“你喜欢我吗？”

并且秦深还维持着凑近打量她的动作，导致他们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很近，近到厚重的外套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而主人还没有意识到。

“额......”徐佳异先败下阵来，忍不住连着眨了好几回眼睛，缓过那股干涩的劲之后，才敢动了动身体，“那个......我......”

徐佳异转过头去往另一边看，企图避开他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追随。

秦深虽然捏着张纸巾在手里，但还有空闲的另一只手，他握着徐佳异的下巴将她转了回来，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徐佳异被他的动作惊到，眼睛瞪得滚圆，和她唇角边两腮由于秦深动作而突出的脸颊搭在一起，看起来很......

“我要......再等一会吗？”

开门声响起后，徐承希的声音也跟着出现。

徐承希本来不想打断他们，打算像刚才一样再等一会的，却不小心和他姐姐对视上了，他读不懂他姐姐眼神和表情里的意思，只好礼貌地询问。

“不用！”徐佳异急忙说，又双手握着秦深那一只手向下扯后，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

徐佳异不敢看秦深，也不好意思看徐承希，但她现在想要离开这里，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徐承希。

她眼神慌乱地走到病房前，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没...没事吧？”

和他比起来，姐姐明显更像是有事的样子，但徐承希不敢这样说出来，只能摇头说：“没事，其实我没碰到他，我刹车了。”

“嗯，我知道。”徐佳异别开视线，“那走吧，回家吧。”

说完，徐佳异就先从走廊另一端离开，中途还看了眼开着的通往楼梯的门，里边空空如也，只有灯光和楼梯。

徐承希看着姐姐有些像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缓缓低头看向秦深，他正笑着。

发现徐承希在盯着他看，秦深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装模做样地关心了他一句后，说：“那你先跟你姐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徐承希轻轻点头，单手抓着衣角，有些别扭地说：“今天……谢谢你，哥...？还是......”他的眼神又往徐佳异离开的方向飘，那里早就没有了人影。

秦深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去问你姐吧，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