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回音 第17章 信息

餐厅是幢独栋小屋，建得很有网感，无论内外都很上镜，适合打卡拍照，所以三层楼都是座位和一些装饰背景，徐佳异和纪渊选在这里也是因为名气大。

餐厅没有地下停车场，开车来的客人都把车停在门口，徐佳异和纪渊也不例外。

两人来的时间不一样，停车的位置自然也不同，纪渊在更里面一些。

“我车停在里面，等我一会。”纪渊朝已经停下脚步的人说。

徐佳异却是看着斜前方那坐在墨绿车上的背影，直到背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后转过来，露出正脸，才笑着对他嗯了声。

纪渊又拍拍她的背，忽视他以为是客人的秦深，往里边的位置走。

秦深的视线一直定在徐佳异身上，她只好看着纪渊越走越远。

“这就是......”僵持了一会后，秦深扭头看了眼另一边已经亮起车灯的车，又转回来问：“你的朋友吗？”

徐佳异没回答他，笑着对将车停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的纪渊说：“你先回家吧，我现在也准备回去了。”

感受到好奇的视线，纪渊这才往秦深那个方向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晚在信息里发的「回到家发个信息给我」亲口说了出来，又在看见徐佳异点头的时候，离开这附近。

秦深若有所思地看着车尾的红灯。

啊，就一辆帕梅啊。

秦深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徐佳异身上，她还在盯着汽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地方看。但如果用他开出的薪资，她完全可以集齐好几个配色，不需要这样望眼欲穿的眼神。

“你刚刚去哪了？”秦深问。

徐佳异这才不耐烦地拢了下肩上快要滑下去的包包肩带，对着他说：“身后不就是餐厅吗？”

秦深被徐佳异冷淡的语气吓到，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点，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身后的建筑物，看起来其实不像餐厅。

“哦，原来你在这里吃饭，我说呢，怎么......”秦深咳了声，挪开视线，“怎么没回我的信息。”

好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啊，真是似曾相识，秦深想。

“不好意思啊。”徐佳异语气平淡地说，“下班之后就不注意看手机了。”

而且一个好的老板就应该在下班后的时间里“死掉”！而不是骚扰员工！甚至是又把车停在她边上，这样子近距离的骚扰！

徐佳异愤愤地看了眼自己的车，在露天的地方吹了两个小时，车身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蒙蒙的，印在黑色车漆上格外明显。

“嗯......”秦深抬起手搓了搓眉毛，隔开和她对视的眼神，表情里也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都在下班前约你。”

“那我现在能回家了吗？”

徐佳异依旧一手紧抓包包肩带，不让它滑落，一手握成拳揣在口袋里，往秦深膝前正对着的她的车抛了个眼神。

“能。”秦深腾地站起来，又尴尬地低头，拍拍自己的外套下摆，“我送......”

“不用了，你让开就好了。”徐佳异说着，趁他低头的间隙，从他面前经过，又在他的注视下打开车门坐进去。

徐佳异第一次觉得系安全带的动作，和汽车启动的声浪动静如此漫长，但好在她把车开出去了，虽然还是能从后视镜里看见秦深的身影。

从横着升起的道闸栏杆下离开，又拐进道路，在红灯路口前停下来后，徐佳异才双手抓着方向盘，将脸颊贴在手背上。

她刚刚对秦深……是什么态度来着？

下班时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徐加一！你又不是今天离职了！

她皱着脸闭上眼，企图逃避现实，直到感觉眼前的灯光变了绿，才重新睁开眼，准备抛开这些专心开车，结果余光又瞥到了后视镜，正好看见那辆墨绿色的，车头像......的车。

徐佳异分不清是纪渊的车像ha ma，还是秦深的更像，总之她不喜欢这种生物，所以她一脚油门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徐佳异还在心里祈祷，秦深最好不要跟着她，不然她真的有理由生气，然后骂他的！到时候肯定就不是和纪渊在背后骂他那么简单了！

秦深在下一个路口向左拐进了另一条路。

徐佳异注意到了，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会上元公馆的位置，以及和餐厅之间的距离。

他好像是应该左拐。

管他往左往右，她得直走。

徐佳异回到家，先去卸妆洗澡，换上厚实的绒毛睡衣又吹干头发后，才窝在沙发里盖着毯子玩手机，给纪渊发信息，说刚到家一会，后忽视秦深的询问，打算切去其他软件，却收到了纪渊立刻的回复。

「是刚刚那个男的吧」

「看起来还可以」

徐佳异想了会，依旧模糊地回答：「怎么说」

纪渊：

「车不错，长得也还可以」

「其他不了解」

「你跟我介绍一下，我给你详细分析」

徐佳异没回复，也没切去其他软件，就这样愣着，直到冷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又蹿进她敞开的领口，冷得她直哆嗦，她才想起来，这几天的新闻都在说几年难得一遇的寒潮要来了，就在不久后的春节。

徐佳异丢下手机，披着毛毯去把窗户关紧，又发现时间还早，便打算去翻本书出来看。

但今天，是看德语的原著呢，还是英语呢？她笑着想。或者是直接看中文的好了，毕竟学任何语种的第一步都是学好中文嘛，尤其是她干的翻译这一行，兼具语言和文学。

决定好后，徐佳异关掉客厅的灯，回房间里看书。

她不可能真的把秦深当成男友介绍给纪渊的，不然到时候顾希他们肯定也会知道，还会想见他。而且......也没什么好介绍或者分析的，恋爱嘛，大家谈来谈去都一样混乱，旁观者再如何清醒，也挡不住、改变不了当事人的看法或者心意的。

睡前阅读助眠，看得久了，除去睡意，眼睛也会干涩。徐佳异本打算今晚不吃药，放下书后却越躺越清醒。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她清楚，但她没法解决，所以她还是爬起来去外边倒了杯水。

徐佳异给手机设置了定时的睡眠模式，这个时间早就自动开启并屏蔽了所有信息，自然是黑着屏躺在那小小的双人沙发上。

黑屏，加上休息时间，等于没信息。

吃了药后，徐佳异回床上躺着，困意渐渐袭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专门当闹钟用的旧手机，所以徐佳异早上没有出现睡过头迟到，要去秦深面前道歉的情况。

但徐佳异还是被秦深叫上了二十六楼。

收到信息的时候，徐佳异正准备喝早晨第一口咖啡。她很重视到某个地方旅游或生活时的第一眼感觉，和品尝食物饮品时的第一口体验，哪怕是细小到每天重复的咖啡，她都会认真对待，更何况她今天买的是没试过的新品，却被突兀的信息提醒打断。

她大概能猜到是秦深，因为风颂内部员工联系专用的app不是这个信息提示音，而整个风颂，有她微信，又在上班时间打扰她的，只有秦深。

秦深找她，大多数时候，或者说每一次，都没什么要紧事，这是徐佳异在和他接触几天后得到的摸鱼经验，所以她还是接着品她今天的第一口咖啡。

果然冬天就应该喝热饮啊！香气更为浓郁了！徐佳异心满意足地想。

放下纸杯，喷了口喷，补了唇膏，又将秦深设置成消息免打扰后，徐佳异才拿着已经译好并打印完成的文件上楼。

办公室里，徐佳异依旧面对秦深站着。

秦深这回却没把注意力放在黑漆漆的文件夹上，也没让徐佳异先离开，而是让她坐下，又歪着头认真打量她的表情。

人总是会对他人投来的视线敏感，更何况这样近距离，徐佳异坐下后便抬起头。

秦深立刻咳了声，眼神飘忽一会才再回到办公桌面，又随手翻了翻桌面的纸张，问道：“你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是回家了吗？”

徐佳异嗯了声：“回到家之后就睡着了，因为玩得太累。”

“哦，这样啊......好好地睡了一晚上吗？”

“是的。”

“好吧，那就是平安回到家了。”秦深说，“不回信息也没关系，毕竟是下班时间。”

他有些阴阳怪气，所以徐佳异不接话。

“今晚你有安排吗？应该没有吧。”秦深接着提问，又怕她拒绝，赶忙自问自答：“星河科技的冯总邀请我今晚去岚廷吃晚饭，你需要和我一起去。”

这是她的工作范畴，徐佳异就没拒绝。“着装或是需要准备的礼物之类，有要求吗？”

秦深摇头道：“没有，穿厚一点就好了。中午的话......我听说附近新开了间茶餐厅，一起去试试吧。”

“好。”

“你去过吗？”

“没有。”

“我还没说是哪一间。”秦深说。

徐佳异抿了抿唇，又深吸一口气说：“我只去过旺记那一家，其他的没有。”

“旺记，好像就叫这个名字，起得挺吉利的。”秦深点头赞同，笑道：“你自己去的吗？还是和......朋友？”

徐佳异却没上钩，直视着他说：“休息时间的个人行程，应该不需要这样汇报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办公室写年终工作总结了。”

秦深迅速收起笑，挺直背，摇摇头，“那就......中午再见。”

年终工作总结......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才来一个星期吗？

秦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和严丝合缝关上的门，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