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点开Y的朋友圈。
倒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出于“你看了我的朋友圈,所以我也要看回来”这种微妙心理,尽管他也不确定Y究竟有没有看过他的朋友圈。
然后,谢灼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只见对方为数不多的朋友圈之中,夹杂了不少cos照片,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最新那一条配着文字“回来了”的朋友圈。
图中男人散漫地坐在沙发椅上,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身体语言,但光影却巧妙地突出了男人的喉结。
很大。
以致于谢灼看第二眼的时候,才发现Y穿着的衣服,居然和芒地cos枪手时穿着的如出一辙。
Y就是芒地?
骤然意识到这一点,谢灼的瞳孔微缩,眼底翻滚起难以置信。
他居然口嗨到了正主头上。
太羞耻了。
谢灼的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此时,Y的微信伴随着手机震动而来:“没有赔钱,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灼脸色复杂,盯着对话框好几秒才回复道:“已经出院回家了,轻微脑震荡,医生让多休息。”
Y:“那就好。”
在旁人看来,这三个字有些冷漠,也是结束对话的暗示,但是谢灼在评论区看过老粉对新人的科普——芒地是十四岁入cos圈的,加上之前三年的空白期,今年正好入圈十五年。
也就是说,芒地今年29岁了,比他还大十岁。
那么作为年长者说出的这三个字,更像是将聊天与否的选择权交给他。
谢灼开始自省,他的道谢仅仅只是口头表示,这对于社会人士来说,会不会太虚了一点?
要不……
“等我好了以后,想请你吃饭当谢礼,可以吗?”谢灼莫名有些紧张。
过了大概五分钟,Y回了微信:“可以,不过我要出差一段时间,所以这顿饭大概要留到八月下旬了。”
对此,谢灼当然没有意见。
对话自然而然就结束了。之后几天,他俩也没有再联系,不过谢灼也不在意,因为他在准备家教试课的内容。
章岩说到做到,不过才两天时间,就给他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家教的对象姓宋,是位偏科大佬,过完暑假就高二了,还是谢灼的校友。
这乍然一听确实很轻松,就连工资也比市价高一些。
于是脑震荡好了以后,谢酌就立即和对方的家长约了试课时间。
可惜天公不作美,试课的当天,他刚坐上公交,天空就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滂滂沱沱,偶尔雷声大作,刺破苍穹。
不过才六点多的光景,天空就黑得如同泼了墨。
车厢内没有开灯。
乘客们有低头看手机的,也有在看雨景的。
谁也没注意到后排的少年,正如惊弓之鸟一般,紧紧地抓着前座车椅。
谢酌读小学的时候,曾经被弟弟锁在柜子里一天一夜。
那天同样雷电轰鸣,暴雨如注。
谢灼困在漆黑的柜子里,如同身陷沼泽,四周恶臭的烂泥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水气,不断向他涌来。
就在谢酌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车内响起到站的声音。
谢酌如蒙大赦,急急忙忙下了车。
这里是别墅区,绿化做得很好,四周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
谢酌紧绷的精神总算轻松了一些。
他虚虚地靠在公交广告牌上,略微失神地看着疾风骤雨中,被打落的花苞。
不远处驶来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车内,男人看着手机。
只见平时总是冷冷清清的企鹅群,这几天的消息都是99 。他们都是被芒地取消朋友圈仅展示三天的权限,给炸出来的。
是榴年不是流年:“芒地居然为了追人,把朋友圈‘全面放开’了,这比末日还要恐怖!”
谷仓空荡荡:“我怀疑是A股市场要下跌。”
九零后二次元只是老了:“艾特芒地,艾特芒地,快来说说你追得怎么样了。”
这群原本是cos扩列群,后来退圈的退圈,退群的退群,如今十五年过去,就只剩下这几位亲友了。
贺洲义还没想好怎么回,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原本松弛的脊背立即挺直:“把车停在公交站那边。”
闻言,司机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见雨帘那端站着一个挺拔的少年。
少年朗目疏眉,正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纤细凝白的脖颈微微弯着,就像一簇被雨水打湿的白梨花,显得无精打采。
司机立即转着方向盘,将车开了过去。
耳边骤然响起由远及近的引擎声,谢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车子停在了他的跟前。
一张英俊凛冽的脸,随着车窗的降下,出现在谢酌的视线里。
是贺洲义。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谢洵生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