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沈行月在空无一人的客房看到一张带着金色纹路的纸片:
【能量耗尽,紧急遣返,主角身份存疑,当心。】
纸片背面还有一句潦草的话,最后面的两个字笔锋嚣张的要划到天上,大咧咧的写着:
【闻彻不错,可处。】
沈行月:……
本来还在担心祁明安危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他面无表情的把纸片折叠,丢进书房的文件夹。
书桌上还堆着他为叶霁云所做的资料本,动作停顿片刻,他把本子锁进了书柜深处。
他想起最初遇见叶霁云的时候,叶霁云穿着高中校服,领结打的整齐干净,一双眼睛见人就笑。
他把厚重的书本丢在地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腕:“你是来当我的心理医生的吗?很高兴认识行月哥。”
校服没遮住的手腕上露出交错的乌青和红痂,小少爷满不在乎的扯下衣袖遮住:“严厉刻板的爸,阴鸷冷酷的哥,你要是我,你也会受不了的。”
……
所以他刻意拉开了和闻彻的接近,一切以任务对象为重。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场错误。
——
江市冬季寒冷干燥,落地窗外的枯叶被北风呼啸卷起,秋千座椅仅用一夜时间就堆满了灰尘。
他沿着楼梯往餐厅走,只看了一眼窗外就准备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秋千下面窜出。
布布长大了一点,四肢并用的把玩具连拖带拽的从秋千下咬出来,黄褐色的背部沾满枯枝碎叶,它抖抖身子,灵敏的像个滚筒洗衣机。
苍凉北风也是他的玩具,对着冷空气活力四射的汪汪叫着,隔着厚重钢化玻璃沈行月也能感受到布布的兴奋。
云姨已经把餐盘摆好了,仰起头看着慢吞吞下楼的青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沈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趁热吃吧。”
沈行月回头嗯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
餐桌前只有他和云姨,惯常早起在楼下等他的人不在,沈行月往豆浆里放了几粒糖块,顺口问道:“闻彻呢?”
“布布一大早就挠门要出去玩,外面风大,闻总不放心,带布布去了庭院里玩。”
果然,闻彻穿着修身的黑色运动服,拨开枝杈弯腰从草丛出来,手里拿了一根木棍。
沈行月第一次见脱去西装的闻总模样,搅豆浆的小勺子慢慢停了下来。
黑色运动服,明明是漆黑如墨的颜色,却在凌冽寒风中彰显出浓厚的鲜明情绪。
肌肉线条紧实的臂膀被运动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起伏、绷紧。
隔着玻璃,闻彻看不见那双清淡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得认真,沈行月也听不到闻彻在对布布说些什么,片刻后,布布尾巴摇成了风火轮,屁颠屁颠的咬着棍子的另一端,四爪抓地使劲的往自己的一侧拔。
拔河比赛。
一人一狗都铆足了劲,狗是铆足了劲比赛,人是铆足了劲放水。
能一拳抡飞两个打手的闻总和几个月大的柴犬不分伯仲,这场比赛持续了五分钟,最后以闻总落败收场。
布布兴奋的咬着棍子原地乱蹦:“汪!汪!”
豆浆甜甜的,沈行月浅啜了一口,很轻的笑了一下。
云姨看看闻总,看看屋子里浅笑的青年,装摸做样地叹了口气:“这布布没有玩尽兴,闻总怎么吃早饭呢?”
青年果然看了过来。
云姨再接再厉:“我去拿布布的餐盆,沈先生能帮我提醒一下闻总吗?”
“啊,好的,”这些小事沈行月当然不会拒绝,他脚步轻快的披上大衣,“我现在出去。”
穿过回廊,晨间的阳光穿过回廊上葡萄藤的间隙,斑驳均匀的洒在石板路,碎叶踩在脚底沙沙作响,隐入呼呼作响的寒风中消散不见。
这些葡萄是他来庄园之后种下的。他喜欢吃葡萄,这个品种的紫皮葡萄尤其好吃,只是江市只有一家水果店售卖,需要特意绕很远的路去买。
当他第三次为了买葡萄,在暮色四合时才回家的那天晚上,闻彻就吩咐管家在回廊旁种下了相同品种的葡萄树。
从此以后,他很少再因为这件小事耽误回家的时间,闻彻在一楼客厅工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到庄园打开门,闻彻都会在客厅里坐着,第一时间看向他。但等到他上楼后没多大一会,闻彻也随着上楼了。
风带来了闻彻的声音,沈行月回过神,听到了男人漫不经心的调训:
“怎么不黏他,嗯?”中间夹杂了几声布布懵懂的叫声,闻彻语调稀疏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要学会讨他的欢心,跟我学着点,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他总会看到你的,懂?”
……
闻彻和沈行月一前一后往室内走,布布好像真的听得懂闻彻的调训,一个劲的围在沈行月脚边。
小小的一团,移动速度却不慢。沈行月担心自己不小心踩到它,很谨慎的低着头,一个石板一个石板的走。
闻彻停了下来。
他直接弯腰,一只手轻松捞起了闹腾的小狗,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它湿漉漉的鼻头:“安静。”
布布不满的抗议着呜呜叫喊,反抗无果后前爪搭着闻彻的肩头,看着后面的沈行月,耳朵一前一后的动弹。
超——可爱。
沈行月追着闻彻的步伐快走了两步,没忍住摸了摸布布的耳朵。
毛茸茸,温热的触感,颜色和手感都像金秋时晒过的棉被。
或许它可以担任自己的暖手宝职位。因为把暖水袋送人后迟迟没遇到合适平替的沈行月这样想着。
吃过早饭,两人往老宅赶去。
布布亦步亦趋的跟着,沈行月抱着他揉了揉,交给云姨。
“乖小狗,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布布眼睛亮亮的,主动把脑袋歪着贴紧沈行月的手心。
闻彻站在一旁,看青年揉着狗头轻声细语的交代,视线落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因为天气冷,手指尖冻的有些红,看着……很好摸。
闻彻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在身后,虚虚握了一下。
这个周末注定是喧嚣的,自从昨天小少爷一身伤的被扛回来,整个家中上上下下都没有消停过,就连常年卧病在床的家主也听说了此事,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把那个畜生给我叫回来!”
叶荷坐在一旁吓的一激灵,过了会才想起来继续哭:“闻彻从来不把我这个后妈放眼里,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还有他娶的那个沈行月,也是一样的德行!”
本来是假情假意的哭嚎,结果叶荷自己煽风点火,倒是把自己说的一肚子火:“当初闻彻要娶他我就不同意,进门几年连声妈都不肯叫,偏偏闻彻把他当个宝,要不是看在他给了比利时那家公司的期权,我才……”
“够了,”家主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提出来丢人现眼。”
叶荷咬着唇安静片刻,又搅着手帕开口:“是,是我不聪明,给家主丢人了。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沈行月去管束我家霁云?这几年我儿子跟着他有半点长进吗?”
家主不耐烦地把拐杖仍在地上,常年卧床落下的后遗症导致他喘气不匀,一双眼睛憋的猩红:“霁云天生带着我闻家的血气,哪用得上看医生,我让沈行月留着,是给霁云铺路。”
房屋里飘散着老人腐朽的体味,家主闷咳几声,喘匀了气,断断续续地说:“闻彻能为了沈行月死,杀了沈行月,闻彻还能活几天?”
闻彻和沈行月走进老宅,叶荷闻讯从三楼下来,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聒噪。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闻彻,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我看你是疯了!”
上次被关禁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叶荷谨慎的停在两人一步之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闻彻恍若未闻,他贴近身边蹙眉的青年,安抚性的抓了抓他的手。
又旁若无人的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发丝。
“别动,”闻彻低声说道,气息洒在他的颈侧,“头发上有根狗毛。”
叶荷哑口无言,她厌恶的扫过贴在一起的两个人,阴冷一笑:“家主就在楼上等着你们,我倒要看看到了家主面前,你们还敢说话吗?”
闻彻没有分给她一丝视线,他率先起身,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沈行月。
他笑了笑,
“我们一起吧。”
阴鸷冷酷的哥=酷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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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