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萧定柔站在下方,在等待萧定权的到来,她在这些群臣之中显得是这么的格格不入,毕竟这里就她一个女子,就算她再镇定自若,可心里还略显慌乱。
她能来这也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她想起昨天陈谨带着皇上的圣旨让她参加这次的冠礼,虽然她很高兴能替娘亲亲眼看到哥哥的冠礼,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为什么皇上会下这道旨意,这并不符合规制,后宫的女子除了皇后其他人根本没资格来参与冠礼,就算她这个长公主也是如此。
“阿衡,是不是很紧张?”顾逢恩见萧定柔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便走过去问了她,萧定柔转头看到顾逢恩,心里的那小小的慌乱也平静不少,淡笑说道:“是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高兴,能亲眼看到哥哥冠礼,也算是慰藉娘亲的在天之灵。”
“是啊,要是姑姑在的话她肯定会坐在上位看着三郎的冠礼。”顾逢恩也怀念起那位慈善的先皇后,看着萧定柔脸上淡淡的哀愁,伸手拍了拍肩膀安慰道:“阿衡,姑姑也不想看到你这般颓废,别担心,有表哥在,表哥陪着你。”
萧定柔安心的笑了起来,这时冠礼的钟声在丹凤门上空回荡,百官肃立,气氛庄重而肃穆。萧定柔站在群臣之中,虽身着华服,却显得格外孤寂。她的目光不时扫过丹凤门的守卫,心中隐隐不安。她知道,今日的冠礼绝不会平静。
萧定权身着太子冠服,缓缓步入丹凤门,神色从容,目光坚定。萧定柔看着他,心中既骄傲又担忧。她知道,哥哥今日面对的不仅是冠礼的荣耀,还有暗流涌动的阴谋。
"陛下驾到——"
百官跪迎声中,她瞥见张尚服颤抖的双手捧着金盘。本该盛放玉圭的锦缎下,隐约露出半截金簪的轮廓。
冠礼进行到一半,萧定棠突然站了出来,拱手对皇帝萧睿鉴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得不禀报。”
萧睿鉴微微皱眉,淡淡道:“何事?”
萧定棠目光扫过萧定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儿臣近日得知,太子殿下私藏金簪,意图不轨。此金簪乃是先皇后遗物,金簪之中藏有诅咒陛下之语,太子私藏先皇后遗物,恐有不臣之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萧定权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正要开口,萧定柔却已站了出来。
"齐王殿下所言甚是。"萧定柔缓步出列,素白裙裾扫过玉阶残雪,"只是这金簪..."她突然转身面向萧睿鉴,"陛下可还记得,去岁重阳赐儿臣的梅花簪?"
??
萧睿鉴握紧龙椅扶手。那日她咳血晕倒在自己怀里,发间金簪跌落火盆,熔化的金水蜿蜒如血。
"陈谨。"萧定柔轻唤,老内侍捧出鎏金木盒,萧定柔声音清冷,目光如炬,“太子殿下私藏金簪一事,纯属诬陷。倒是齐王,与尚服局吴氏私通,意图陷害太子,此事证据确凿,不知齐王作何解释?”
萧定棠脸色骤变,厉声道:“公主慎言!此等无稽之谈,岂可随意诬陷?”
萧定柔冷笑一声:“父皇,此木盒中乃是齐王与吴氏往来的密信,以及吴氏所用的槐花香粉。此香粉乃是齐王所赠,与吴氏身上的香味一致。儿臣已命人查证,吴氏正是齐王安插在尚服局的内应,意图在冠礼上陷害太子。”
萧睿鉴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脸色逐渐阴沉。他抬眼看向萧定棠,目光如刀:“齐王,此事你作何解释?”
萧定棠额上冷汗直冒,急忙跪下:“父皇,儿臣冤枉!此乃公主诬陷,儿臣绝无此事!”
萧定柔冷冷道:“齐王若觉冤枉,大可请吴氏当面对质。只是不知,吴氏此刻是否还在宫中?”
萧睿鉴挥了挥手,命人将吴氏带上来。不多时,吴氏被押上殿来,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萧睿鉴冷冷问道:“吴氏,你可认得此香粉?”
吴氏抬头看了一眼萧定棠,又看了看萧定柔,终于崩溃大哭:“陛下饶命!奴婢……奴婢是被齐王逼迫的!他让奴婢在冠礼上陷害太子,奴婢不敢不从啊!”
萧定棠闻言,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地。萧睿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厉声道:“来人!将齐王押下,禁足府中,待朕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萧定棠被侍卫押下,朝堂上一片寂静。萧睿鉴看向萧定柔,目光复杂,既有欣慰,又有痛惜。他缓缓开口:“阿衡,此事你做得很好。”
萧定柔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儿臣只是尽本分,为太子殿下洗清冤屈。”
冰裂纹瓷瓶般的寂静中,萧定柔听见萧睿鉴轻笑:"阿衡,你倒是比你兄长更像顾家人。"
"陛下明鉴。"萧定柔重重叩首,额间梅妆染上雪泥,"儿臣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萧睿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年前她也是这般跪着,右手被砚台砸得血肉模糊仍不肯求饶。那时她喊的是爹爹,不是陛下。
萧睿鉴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再多言。冠礼继续,但气氛已不复之前的庄重。萧定柔站在殿中,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她知道,今日之事虽暂时平息,但父女之间的隔阂却已深不可愈。
冠礼结束后,萧定柔独自走在回宫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细雪。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抬手捂住嘴,掌心一片殷红。
顾逢恩在身后跟着,他很担心萧定柔,看到萧定柔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扶住她,惊慌道:“阿衡,您怎么了?”
萧定柔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远处,萧睿鉴站在宫墙上,默默注视着女儿的背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低声喃喃:“阿衡,你为何……总是与朕作对?”
雪越下越大,萧定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父女之间的情分,如同这漫天飞雪,终究在权谋的博弈中,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