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欢 第10章 第十更

欢声笑语的教室中，禾欢安静地写作业。

她的课桌里几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冷冰冰地躺在那。

总有男生因为她的外貌或者学习成绩向她表白，每次禾欢听了之后内心只有尖锐的冰冷一根又一根地扎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他们知道美丽的禾欢有一个疯子妈妈和狂躁症爸爸还会这样满怀期待地要和自己交朋友吗？你们心中的玫瑰花一直煎熬在成魔的边缘，有人想接受这个现实吗？

傻子，只凭想像就去靠近一个人是很危险的。

大家都想要爱，想要变得更好，但是路在哪里，没人知道。

只有鲜血淋漓地摸索，碰撞之后又发现，爱其实很脆弱，没有足够的理智根本驾驭不了它。

在试图驾驭爱的过程中我们变得更好，而不是只要有了就万事大吉了。

有人坐过来带起一股暖风，女生热乎乎的手拉住禾欢胳膊神秘地对她说：“禾欢，你都不去玩。你猜我们在后面玩发现了什么？绝对想不到！我们玩的那喷雪罐摇一摇的时候总是有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林云南说里面有铁块，跟消字灵一样的原理。我们都不信，他就从垃圾桶里捡了好多人家用完的，一个个拆开果然里面有铁块，太神奇啦！哦，只有一个不是，里面是一颗透明玻璃珠。给，林云南叫我送给你，他洗干净了，擦了好几遍呢！”

女生把珠子放到禾欢手心，起身又跑去玩了。

禾欢看着手心的玻璃珠，光从里面钻出来，她好像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陈林家的小院，那个阳光的下午。像被施了咒语一个人盯着透明的小珠子看了很久。

林云南准备考完试回家睡三天，他习惯性地瞄了冰美人一眼：乌黑的长发向周围散发着干净的味道，鼻子又挺又俏跟电视上杨过的小龙女的鼻子长得完全一样，波光流转的眼睛在柳叶眉和翘起的睫毛下勾人心神，经常面无表情又隐约有一丝忧伤。两只手干裂得像自己奶奶的手，脸上的皮肤却嫩如水蜜桃味的果冻，从来不见她长青春痘…掐一下确认是不是真人吧？肯定会被暴打一顿的…

正想着，禾欢转过脸来，对他一笑：“发什么呆呢？”

林云南炸了，冰美人对他笑了，不是做梦吧？是我看错了？“你别笑！我害怕！”说完林云南拔腿就跑。

禾欢不知道林云南什么毛病，对他态度好点也不行？

她决定不想太多专心考试。

考完了回家路上，一个看起来大禾欢十来岁的胡子男拦住了了她：“小妹妹，挺漂亮啊！谈恋爱不？跟哥哥去玩，包管让你高兴。”说着去拉禾欢的手，禾欢从口袋掏出笔使出全身力气扎胡子男的手，疼的他“嗷”一声惨叫，手背上鲜血挤开笔墨流成一条红线，禾欢扭头就跑，他托住自己流血的手凶狠叫道：“小妹妹，你等着，我会去学校找你的。”

禾欢兜了一大圈的路跑回家，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知道跟谁说。

假期里有时间整理屋子，姐姐禾丹带着妹妹们给整个家进行大扫除。

今天，把厨房所有锅碗餐具洗刷一遍，灶台墙壁都收拾整齐擦干净。

明天，把柴房的柴火，稻草一点一点码放整齐，拣出一部分抱到灶台下面方便使用。

后天，又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床底下找出脏鞋子泡一大盆，脏衣服泡一大盆，搓洗到每个人腰酸背疼腿抽筋，手指红肿没有知觉，捧饭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休息了两天，禾欢发现衣柜需要整理，一家人的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混在一起，老鼠在柜子后面咬了一个洞。衣柜里散落的谷粒，老鼠屎胡乱粘在衣服上散发出难以言说的腥骚味和霉菌味。

她叫来妹妹两个人一点一点把衣服往外搬，晒放在院子里铺着的塑料防水晒布上，衣柜搬空了，老鼠留的垃圾打扫干净了，都是别人不穿了救济给自己家的、拥挤缠绕的衣服堆满了小院。

禾丹出门办事了，禾欢一边把衣服按季节分类排好，一边叫禾芳帮忙把叠好的衣服抱回衣柜。尽量加快速度，汗从她的头上脸上滴下来，掉进脖子里，手上，衣服上…妹妹没来…“禾芳？”

禾芳噘嘴从屋里出来：“好看的衣服都是你的，还整理什么？大姐让干活，你凭什么使唤我，我又不是你的丫鬟！爸妈把你生的好看，你就以为自己是个公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要做什么自己做，别喊我。”

禾欢听了心跳加速，手脚都要颤抖起来了，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劝道：“收拾好了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衣服穿，以后就不会找不到衣服了。累的话你歇一会儿再来。”

禾芳依旧生气：“挑哪一件都没你穿的那一件好看，你把好看的衣服都挑走了，我挑什么都不好看！爸妈就是偏心，凭什么把你生的好看又聪明，把我们生的这么普通？你爱干活自己干，别使唤我！”

禾欢头上冒着汗，心里凉冰冰，她紧咬牙关上前踢了妹妹一脚，妹妹不甘示弱揪住她的头发。

禾欢反手扯住妹妹的头发，两人不似姐妹堪比八辈子的仇人见面，扭打在一起滚成一团。

巨痛中禾欢掐住妹妹的脖子把她摁在地上，用力到妹妹气息微弱才松了手：“一起收拾这些衣服，你可以任意选自己喜欢的，我穿的你也可以选过去…我只说一遍，我没有使唤你的意思，你不是丫鬟，我们在整理自己的家。”

妹妹没有打赢姐姐，垂头丧气慢悠悠干活。

魏天英知道了大骂禾欢是魔鬼，是阎王转世来为祸人间的怪物……

寒假过完了，禾欢反复告诉自己胡子男应该找不到她，照旧尽力学习。

这学期开始她对林云南态度比较温和，有些男生很生气：“凭什么？林云南也是男的！我先借的笔记应该先借给我吧，为什么先给他？那道题我也不懂，怎么不给我多讲两遍？不会是喜欢林云南吧？？林云南跟那么多女生玩得好，连冰美人也收服了？气死我了，找机会非打他不可。”

所有人都喜欢看起来晶莹美好的事物，想着拥有以后就能幸福，头脑发热，没有镇定地为它做出正确决定，最后大家都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