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声鸣,疏风朗怀。
隐约听到秋风将远处的笑声吹送上来,谢秋堂从书房走出来,漫步至窗前,向下眺望。
天色渐暗,庭间已然点了灯,与冷秋月色浑然一体。从这处窗前往下看,恰好能凭依一处枝叶分叉,从枝繁叶茂的树中窥见一角无遮挡的场景。
他推开窗,原先隐隐的声音更清晰了——
那一抹蓝色格外突出。
“谢总?”
久未说话,无线耳机中传来助理的询问声。
谢秋堂一手支在窗栏,漫不经心说道:“就这么安排吧。”
昨晚下了一宿冷雨,谢秋堂睡得并不安稳,即使燃了安神香,也失眠到了后半夜,索性起来了,一直挨到清晨,雨停了才休息。
只睡了半个上午,隐隐有些头疼,便找借口在这儿躲懒。
——谁知道借口成真了,不得不处理会要紧的工作,顾不上准时去裴思邈的生日派对。
裴思邈听了他的话,派对没有等他,先开始了。
他把工作处理完,已经这个时间点。
扶在窗栏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谢秋堂从这一隅叶隙窥望,目不转睛。
他挑的蓝色格外合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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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
愿赌服输,宁郁捞起一盏酒,仰头喝了。
衣袖顺着动作滑落,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臂,月光下的蓝色有些轻柔。
轻柔至极。
杯盏中只盛了薄薄一层酒,取个意兴。
满目绿叶,高天悬月,眼神流转间,宁郁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就在山石隔绝开的那处。
只是喝完酒,再定睛看去,却只有树叶微晃。
他不自觉起了身,迎着众人望来的视线,轻声解释:“我醒醒酒。”
他已经输了两回,喝了两次。
宁郁绕着溪流,在山石下抬头寻摸,时不时更换位置,却再没见到。
难道真的只是酒后的错觉?
可自己嗅到的香味也是错觉么?
他分明闻到了那天晚上闻见过的,清苦香气。
裴思邈他们已经开了一把新的游戏,玩得开心专注,没注意到他。
举手捉了把空气,又松开——
宁郁垂头,丧气的扭转脚尖,想要回座了,却捕捉到细微的、细微的吱呀声。
他微微侧头,视线往上。
有一扇窗户,被人全推开了,那儿确实有人倚靠着窗栏,在往下望。
染着月光,隔着一段距离,对上视线。
月色朦胧,他在窗边伫立,像是一柄劈开月色的刀,泛着锐利的雪白光,又像是水墨画里最肆意的一笔重墨。
这回,并不是错觉。
砰。
宁郁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下。
砰砰。
他仰着头,朝窗户那儿笑了笑,也不知道对面看到了没有?旋即,踩着细软的青草飘乎乎回了位置,重新坐下。
过了会儿——可能是一秒、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一分钟,他开口说,“哎,继续玩么,加我一个呀。”
心神飞扬,魂思不属。
——究竟,究竟,他有没有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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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看到了。
抬手捉空气时滑落的衣袖,仰头朝他笑时微弯的眉眼,微醺酒意染红的脸颊。
还有那极为合身的衣服勾勒出的一段近乎完美的漂亮腰线——这些衣料曾经他手,被创造成合适的样式,如今被宁郁妥帖的穿在身上。
谢秋堂尽收眼底。
被发现了。
他伸手合上窗,漫步下楼,往裴思邈那处去。
未到溪前,便已听到声音:
“——宁郁,你怎么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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