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去做完检查后没有发现情况的宋词,终于出院了。不过,昨晚她和徐徽散步后,折回医院停车场开车。对方送的那箱红提和百里若川送的那箱车厘子,好不容易提到病房,今天却成了的累赘。
一个人前来的宋词无奈,便把水果开箱,各分了一大半给护士台值班的小姑娘。感谢她们这三天以来的照顾,以及她们对自己昨夜未归的关心。随后,她背着吃饭的家伙,拎着换洗的衣服和剩下的水果,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张晨的车她认得,车牌含连续的数字,很好找。不过她驾照拿到手三年,开车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想把车从最里面的车位开出,跟泊好车一样难。
“……”观察她老半天的单裕没忍住,从隔壁车里跳了出来,敲了敲车窗。
“不会?”
“下来,我帮你。”
她戴着墨镜,脸盲的宋词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自己耽误了别人倒车:“真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
“……”知道她脸盲的单裕默不作声。
待善良的“陌生人”帮她把车开出来,宋词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礼貌又真诚:“谢谢。”
站定的单裕微微蹙眉,没有去接:“真没认出来?”
“啊?”宋词闻言,忙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这位“好心人”两遍。这一看,身形是有点眼熟。颦蹙的浓眉,唇边的小痣,也给她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是谁来着?
见宋词半晌不吭,只呆呆地望着自己,单裕心里不由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冷笑一声,抬手将架在高挺鼻梁上墨镜往下一拉,露出阴郁的眼神:“宋词,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脸盲还是心盲。”
“好歹咱们在一起两年,你连我的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难道说,你那眉毛底下挂的是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单裕?”本来还有些怀疑,听到对方这么毒舌,宋词终于肯定了。她收回递水的手,一副见鬼的表情。转身,拉开还没关上的车门,准备往里钻。
“呵,你急什么?”单裕上前,使劲攥住她的腕。
哐当——
拿在那只手里的五百五十毫升一瓶的矿泉水,应声而落。宋词用力甩开她的手,被迫跟她面对面沟通:“单裕,你有病吧?”
“有病就去治,别来烦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吗?”单裕背着光,眼神晦暗不明,“可惜我没答应。”
“不作数。”
“???”
宋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气得发笑:“哈哈,你真是、真是……就算在婚姻里,出轨的那方也是过错方,另一方可以提起诉讼离婚。诉讼离婚,可是连冷静期都没有。”
“更何况,我们两个之前,只是在谈恋爱。谈恋爱你懂吗?”
单裕眯起眼睛:“不懂。”
“好……”宋词点头,郑重其事道,“那我告诉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在一段不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感情中,情侣双方中,任意一方想提分手,是不需要找理由的。”
“就算你没有出轨,只要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随时都可以抽身。你要知道,我发给你的分手信息,是通知,不是建议。”
单裕抱臂,冷眼瞧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能说会道的时候,真叫我意外。”
呵,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宋词懒得搭理她:“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单裕。”
“而且,是我把你给甩了。”
“因为我出轨?”
“对,因为你品行不端。”
单裕摘下墨镜,将它挂在蓝色T恤衫的领口上,正色道:“可是,我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宋词:“……”
就很无语。
她甚至还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错,大错特错。
宋词别开眼:“可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怎么,你‘重男轻女’?”单裕轻笑,“跟他们比,我不过是少了胯|下两厘米而已。而且,我可不止三分钟。”
“你荒唐!”方才的对话宋词还能忍,能面不改色。可是,单裕现在居然暗搓搓地开起了黄腔。无关性别,她讨厌一切没有分寸感的人类,尤其这种“出口成脏”的语言暴力。
“呵……”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宋词抿着唇,坐进驾驶位,准备关上车门。很明显,她不想再跟单裕多说一句话。
可单裕怎么会让她如愿?
“嘶……”她知道如何拿捏心软的宋词,没去拽车门,反倒将手放在夹缝中。不出意外,被没注意的宋词用车门压到了。好在她没用多大力气,单裕的手背,只是磕红了一点。
门没关上,对方也不撒手。好脾气的宋词都有点想骂人了,但太脏的她又说不出口。她瞥了眼那张欠揍的脸,心一横:“你他爹的真是个神经病啊?”
“莫名其妙来堵我,就是为了跟我吵架?”
“再不走,我告你性|骚扰了!”
单裕一手撑着车身,一手推开车门,俯视着车内的宋词,认真道:“不是吵架,是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眼见都未必为实……”
“耳听也未必为虚。”
宋词冷冷打断她:“是本该拉磨的驴一天天啥事不干,跑去净踢你脑袋了吗?非得我抓奸在床,给你们拍几个小视频,才能算证据?”
“单裕,我不想做你们play的一环。而且,我也没有偷窥别人亲密的癖好。”
“把你的爪子拿开,如果你不想断送你职业生涯的话。”
单裕咬牙,低声道:“你在威胁我?”
“是你先骚扰我的,”见她拿开了手,宋词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给了脚油,“晦气!”
一大早跑来,饭都没吃,却吃了顿免费车尾气的单裕:“……”
知道宋词住院后,她好心前来看望,却被劈头盖脸一顿输出。这下好了,车里的东西也没送出去,还浪费了小半天的训练时间……
另一边,回到出租屋里的宋词将早餐递给刚洗完漱的张晨。香喷喷的杂粮煎饼配上常温的绿豆汤,一点不腻。张晨咬一口脆脆的杂粮煎饼,喝一口微甜的绿豆汤,听宋词讲她又在医院停车场遇到单裕的事儿。
“活该!”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真好意思觍着个脸,跑去跟你解释?”
张晨吞下口中的食物,恨恨道:“我看,她可能真病得不轻。咱下次见到她,还是赶紧跑。毕竟,精神病伤人不犯法,我伤人就不一定了。”
宋词点点头:“好。反正我两点一线,不怎么出门。”
“对了,你不是说阿姨打电话来,让你陪她去走远亲。大概什么时候?”
“我妈给我定了今天下午的机票,等会儿收拾好行李就走。”
“这么赶?”
张晨擦了擦嘴:“我妈,一向是说走就走。你一个人在这儿住,没问题吧?”
宋词疑惑:“能有什么问题?”
“我怕单裕那个死变态,闲着没事干,跑来跟踪你。”吃饱喝足的张晨翘着二郎腿,往后一仰,漫不经心道,“她不是认识你那个主管,李达?”
“什么侄女、小阿姨,看样子关系匪浅……我估计,她已经知道你住哪儿了。”
宋词沉默了。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正式入职那天,重新填了表的。上面的住址,已经更新了,就是现在这个。不过,据宋词所知,单裕所在的战队,九月要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拔了,训练时间应该很紧张。她想找自己的麻烦,也没什么空。
而且,单裕看起来,不像能事业和爱情两手抓的人。电竞是她为之奋斗的青春,在荧幕前崭露头角的机会也来之不易。对象和理想必须二选一,她多半会放弃前者……
算了,反正她跟姓单的已经没关系了,想那么多干啥?
宋词打了个哈欠,边往房间走,边懒散道:“我昨夜失眠了,现在去补个觉。你走之前叫我,我送你。”
“你去睡吧,不用送,我自己开车。”
“也成,那你注意安全……”
“好。”
其实,宋词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向昨夜那样辗转反侧,还是头一遭。原来不止噩梦会让人在午夜中惊醒,春|梦也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荒谬的梦,但只要想起,就足够面红耳赤了……
月下的清池波光粼粼,倒映着天上无边的银河。微凉的晚风拂动水边的玫瑰丛,撷来阵阵清甜的芬芳。她沿着鹅卵石小径,误入这片仲夏夜的花园。
池水如镜,星月分明。
她停在清池边,对着清晰的倒影,恍然发觉,自己竟身穿洁白的纱裙。耳畔,夜莺婉转动听的歌声突然停止。飘来的云翳遮住了天,花园中霎那间,大雾弥漫。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浓雾里,僵硬的身体无法动弹。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像是谁踩着高跟鞋,走在实木地板上。落脚,必有回应。
十在:会有人因为梦里的情节,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吗?
宋词:我……
徐徽: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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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缘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