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小情侣心意初通又都是孤家寡人,怎么也是要厮混一晚上说点甜言蜜语的,但周邮不一样,他是个有作业在身且还有老板要应付的双重倒霉蛋。
江边正想着怎么把刚才进门前的小火苗给续回去,傅煜的电话就来了。
“一天了!你人呢??!你不会还在北京吧?”
他瘫坐在活动场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遍地是纸巾。
这破地儿没有暖气,空调也不顶用,他冻得快死的时候保安叔叔好心借了件军大衣给他,本着艺术家的自我坚持,傅煜死活不肯要,结果没到半小时又屁颠屁颠地主动去找叔叔借。
“早上不是给你发航班信息了吗?”周邮接电话的时候也没从江边身上起来,懒着调子回话跟刚睡醒似的。
傅煜擤鼻涕擤到一半,听出他声儿不对,狐疑道:“你到底在哪儿呢?这都快半夜了,你回酒店了吗?不会是跟哪儿的旧情人滚床单去了吧?”
周邮一听立马从江边怀里弹了起来,一边此地无银地咳嗽了一声: “你别胡说啊!我又不是你。”
“Jesus!你知道你这么说就一定是心里有鬼……JOJO,my sweetheart!你在哪儿你给我立刻……”
傅煜狠话放到一半,那头挂了。
“喂?喂?!周邮!!!”他裹着军大衣,气得在展厅里打了个滚。
周邮挂完电话,利索地把手机静了音,防止对方再打过来让江边听见些不该听的。
他默默往后挪了挪,解释道:“我得回去了。”
江边掐着腿根把人拖了回来:“回哪儿去?”
“酒店啊,我明天早上得去妆发。”周邮往后仰,想躲开他的手,“你别掐啊……啧,江边你别乱摸!”
“就乱摸,”江边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亲完一口觉得不够,又亲了一口,“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也爱你,我们两情相悦,摸一下怎么了?”
他凑近了贴到周邮的唇边去,在他唇角隔靴搔痒般舔了一下。
“我还没脱你……”
“江边!”周邮捂住了他的嘴。
这人果然是个闷骚,前一脚克己复礼演性冷淡,一关起门简直是浪子禽兽。
“我在,男朋友有何贵干?我保证服务到位。”江边恬不知耻地又把他搂了回来。
周邮半仰着,腰都要折了,只好低头求饶:“让我下去吧,求你了。我真得回去了。”
“回去干嘛?刚才打电话那人是你老板?我还想问呢,做老板的怎么管那么多……你在哪儿睡觉他都要插手?”
“人家这不是正常的关心么?”周邮挣扎,已经有些扛不住他陡然转变的攻势。
“呵,正常的关心?”江边加重了“正常”二字,狭长的眼里盛满了不信任。
找完茬他又亲了上去,没之前凶残,但压迫性不减。
周邮重又被他按倒在床上,只几下就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反抗得越来越不用心,一边沉迷一边还在想,这小子,哪来这么高超的吻技啊!
他不甘示弱,也用力地亲回去。江边一语不发悉数接下,顺势吻得更深,含着他的舌头吮吸,一手举过周邮的手腕抬过了头顶。
周邮被剥夺了拥抱的权利,不满地动了两下,湿润的唇一滑,反而把脆弱的脖颈留给了敌人。
江边在他凸起的喉结上重重地舔了舔,声音从下方传到了他耳朵里:“今晚别走了,好不好?明早我送你去。”
周邮意志不坚定地哼哼了两声,湿漉漉的眼尾一扫,刚巧被江边的视线捕捉到,他乘胜追击,一边用腻得甜死人的眸子骗周邮继续沉沦,一边手灵巧地探下去,握住了对方。
江边撩了下遮住眉眼的额发,凌乱中性感得要死:“留下来吧,周周,我想你了……”
周邮哪还有说“不”的余力。
……
他小睡了一会儿,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手机在过程中亮了好几回,周邮翻到上面的时候看见了想去接,被江边一把捡起,顺着地板滑去了客厅。
周邮:“喂……!”
紧要时刻,江边充耳不闻,把着腰把他按了回去。
周邮:“……”
他眯着眼,在床上缓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攒出劲一步一步挪出了卧室。
周邮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睡前迷迷糊糊被江边套了件他的毛衣,袖子稍长盖过了手背,他也懒得卷,像块刚出炉的莲蓉包,团一团窝在了沙发上。
江边在厨房做夜宵,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傅煜打了七个电话,微信还有一堆咆哮体。
周邮毫不自觉,给他回拨了过去。
两通,那头才接。
设计师大人的气压低得吓死人:“周邮,你要死是不是?”
“不是你在微信让我立刻回电话?”周邮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斜望着厨房的方向,“老板,听话的员工应该要表扬。”
“可是听话的员工执行力为零。”傅煜的声音里有暴风雨前的宁静,“回电话的信息在四个小时前,你□□时间太长了。”
周邮:“……”
那怎么办?现在找他男朋友算账吗?
傅煜不想和他详聊,发出了恶狠狠的警告:“明早敢迟到,给你全网预告□□写真。”
周邮拎起衣领往里头瞧了一眼,心说,那暂时应该拍不了,怕是有伤风化。
厨房门被拉开,江边穿着件开衫卫衣,T恤下摆随意地塞进睡裤里,哪怕趿着拖鞋腿也显得很长。他直奔卧室而去,却听到客厅有动静,转头才发现沙发上摊开的“莲蓉包”。
“怎么起来了?”他问。
周邮收了线正在揉肚子,闭着眼撒娇道:“老板发飙了,还不是怪你把手机扔这么远。”
“说什么了?”
“明天要早起去酒店造型,不能迟到。”周邮懒懒地应,“不对,应该是今天,还剩三个小时我就得出发了。”
他睁开眼蹙起眉:“夜宵好了没,我快饿成纸片人了。”
“我摸过了,没有饿成纸片。”江边走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里面还是有空间的。”
“臭流氓。”周邮脸红了一红,对着空气挥了挥拳。
他眼角红得像被颜料染过,江边蹲下去拿指腹蹭了蹭,心里软成了一团。
周邮穿着他的衣服,总觉得有种别样的漂亮。
手臂一拢把人架了起来,周邮顺势趴到了他肩上。
“流氓哪有我这么贴心?等会儿你吃完就去睡,到点了我叫你。”
江边背起他去餐厅,周邮的小腿贴着他的衣摆一晃一晃:“那你不睡觉?”
江边冲前面抬了抬下巴。
周邮趴在他肩上一看,只见桌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着,几个页面满满当当地挤着屏幕。
“我睡觉的时候你是工作去了?”
“嗯,等下有个会要开,先陪你吃饭。”
江边对吃的不大讲究,一个人时往往是能对付就对付一口,方冉这段时间不在家,冰箱几乎是空的,他只好半夜叫了个同城送了些速冻的水饺过来。
“什么项目夜里开会啊?”周邮也不挑,坐下就开始吃。
“年后有个科幻电影的项目,制片人和我老师是故交,去帮忙做数据分析。”江边不太饿,吃了两口后起身去做了杯美式。
咖啡机声音停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催周邮赶紧去睡觉,自己捧着笔电去书房开会。周邮伸了个懒腰,在他腹肌上狠狠摸了几把,又趿着步子回卧室了。
资方有不少国外公司,这段时间都是日夜颠倒在开会,结束后江边捏着鼻梁按了按,看了眼时间,居然都五点半了。
冬日的窗外依稀有几声鸟叫,清脆悦耳,听到心里宁静得很。
他借着熹微的晨光走去卧室,眼角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小心。
原以为周邮的起床会很艰难,结果刚叫第一声人就弹了起来。
江边眼见着周邮一跃而起,却跟被凌空踩了一脚似的迅速扶了把腰,然后“哎哟”叫唤一声倒了回去。
他一皱眉:“不舒服吗?”
周邮眼睛睁得圆圆的,推开了他的手,咋咋呼呼地说:“没有……你别摸我腰,痒!”
江边:“昨晚上摸那么久你也没喊痒……一叫就醒是没睡好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赖床陋习我早就改掉了……是你床太软,睡得我腰疼。”周邮解释道。
“那你那儿真的……”江边说着话,还一副要掀他裤子的架势。
“不疼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周邮匆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奔向了浴室。
江边脸色微沉,轻声重复道:“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周邮没入神听见这句,关门前还在喊:“你也快点啊江边!迟到了傅煜会杀了我的!”
……
傅煜在当老板之前是周邮的追求者,人没追到才退而求其次当了朋友,后来朋友当得也别扭,因缘际会却成了老板,因此老板当得很不严肃,一起工作很久后才慢慢熟悉了起来,也发现周邮只是虚有其表的漂亮——
刚认识时的周邮身形单薄,不管在什么地方遇见他总带着一块滑板,来去如风像个桀骜清冷的大侠。寒冷的季节里万木枯寂,唯有美少年恃靓行凶,格子围巾飞扬跋扈,细白脚踝远比玉兰圣洁,冷冰冰的神色更是锦上添花。
傅煜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走火入魔。
他那阵子把这位陌生的中国年轻人当作缪斯,画了数之不尽的设计稿,深夜在工作室里听古典爵士乐,意识微醺,沉醉在勾勒周邮穿上他设计的衣服的漫长**中——后来处熟了才知道,漂亮人偶都脆弱易碎,寻常人确实碰不得。
因此他见到“不寻常人”江边,敬佩竟压了久远的醋意一头。
周邮坐在椅子上由化妆师动作,盘腿向后仰,锁骨上浅色的红痕顺着脖子划出的弧度隐没于领口下,化妆师职业素养极高,视而不见。
傅煜却做不到。
“早上吃的什么?”他佯装搭话。
“馄饨面——”周邮闭着眼应答。
“自己做的?”傅煜又问。
“街边买的。”周邮说,“你想吃给你叫外卖。”
“外卖哪儿点不着?”傅煜意有所指,“也是,估计你们也没时间自己做。”
周邮睁开眼,疑惑地瞧他。
化妆师挺有眼力见儿地插嘴进来,咳嗽了一声说:“傅老师,周老师锁骨那儿要遮吗?”
傅煜于是贱兮兮地笑了:“你问他自己。”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周邮“噌”地坐直了,镜子里一双明媚的眼四处乱飘:“那个……不用遮,我记得今天的衣服不需要……呃,不需要露太多。”
“哟——瞧您这职业素养,还记得造型要求呢?”傅煜阴阳怪气。
他看见周邮的耳朵红了。
但这人却难得没呛声,而是拿起手机啪啪打字。
傅煜以为他在微信上骂自己,等了半天手机纹丝不动,斜了一眼,才发现是跟男朋友“撒娇”去了。
妈的,好好的却扎了自己一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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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今晚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