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订集里的工具人 第5章 我们的哥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时觉和卫熙先后走进来，两个人身高相近，风格差异割据，在视觉上造成强烈冲击。

陆时觉穿得板正，小说里典型的总裁形象，定制的修身西服，金丝边眼镜，矜贵漠然的气质与鞋底那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张扬的红鲜明对比。卫熙相反，棕色头发偏长带点卷，分别在耳骨、耳蜗、耳垂上打了钉，复古的灰色松条纹短衬衫外套，里面是一件白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头配着叮叮当当的腰链，一脸笑意。

“本来还担心你们两个小朋友相处不来，现在看是我和老陆想多了。”

陆时觉和卫熙来的时间凑巧，陆清韵和卫灼挨着一张沙发上坐，衣服和衣服的下摆碰触交叠。

陆清韵乖乖叫了声“卫哥。”

卫熙双手插兜，半弯着腰与陆清韵双目对视，腰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清韵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初中的时候，连我肩膀都不到。”

陆清韵没来得及开口，陆时觉上前一步，抬手拽过卫熙的衣领，把人往后拉。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在干什么。”陆时觉睨了他一眼，冷然道。

卫熙被衣口勒到喉结，轻咳几声，缓过来后，依旧没个正行，手臂搭上陆时觉左肩，慵懒道：“不就离你弟弟近了些，至于下手这么狠吗？多少年的交情了，不会想我今天交代在你家公司吧。”

“棺材的话，我想要帕拉伊巴打造的。”

陆时觉毫不留情拍掉卫熙的手臂，“你今天话很多。”

陆清韵假装漫不经心地观了观除他外在场的三人，深觉陆家和卫家可能抱错孩子了，两个弟弟交换以后似乎更适配，更像亲兄弟。

他脑补了一下，陆时觉和卫灼的相处。

“……”

“……”

沉默是金。

陆清韵在心里否定他哥和卫熙单元主角的可能性，因为陆时觉对卫熙，就像陆清韵对傅煜，十足的损友模式，瞧一眼都嫌烦，别说谈恋爱了，不小心肢体接触一下，都要去趟卫生间猛洗，互相呛声，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

“哥，我饿了。”陆清韵说。

“那去吃饭吧。”陆时觉目光落到陆清韵蓬松的发顶，显得柔和多了。

“我知道有家日式料理，味道不错。”

卫熙挑眉，似笑非笑地说：“让你位非常受欢迎的下属去定吧，是沈秘书对吧？沈昭。”卫熙前面说话轻飘飘，说到沈昭两个字语气重了些，带着尾音含含糊糊。

博洛员工内部有个论坛，采用匿名制度，帖子内容大多是吐槽同事，吐槽上司，以及分享公司八卦。

陆清韵偷偷看过，论坛里还有一个最受员工欢迎和最受员工讨厌的排行榜。沈秘书当之无愧的最受欢迎第一名，有不少用户发布评论，有夸沈秘书长的好看的，有感谢沈秘书帮助自己的。

“沈秘书有沈秘书的工作，这点事你的助理可以办。”

卫熙满不在乎地做遗憾姿态：“好吧。”

陆清韵听到一声很轻地嗤笑声自身旁传来，极短促，如果不是发出声音的人眼睛里坦诚不加掩饰的嘲弄，大底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他拉上书包拉链，连带着好奇心一并合上。

-

味道不错的日式料理是卫熙胡邹，陆清韵期待落空，这一看就是助理临时收到老板任务，慌忙应付订的店。

这家店就开在附近的商场里，正午时分是用餐高峰，店门口的等候区挤满了人，有一组家庭不知是等了多久，小孩嘴里嚷着饿，父母哄不过来遂放弃排队。

服务员将一行人领到包间，热情地介绍店里的菜品。

大人没有点菜权，陆清韵象征性地把平板推至卫灼面前，不出意料卫灼推了回来。陆清韵不客气地胡乱点了一通。

四个人只有陆清韵是真饿了，一顿哐哐造，吃到一半开始diy，卧了个无菌蛋，把三文鱼、金枪鱼、蟹腿肉和鱼籽铺到米饭上做了个海鲜拌饭。餐桌上三分之二都是他解决的，陆时觉和卫熙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向合作项目，听得人犯困，卫灼筷子没动过几回，跟游戏里的场景NPC一样，主打一个陪伴。

卫熙中途去了卫生间。

陆清韵剥了一大盘甜虾，手指湿腻，奈何肚子里没空位了，多吃一口都是折磨。他不舍地把虾摆在陆时觉和卫灼中间，自己起身去洗手。

卫熙靠在卫生间门口，唇边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手搭在胸腹，颀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耳垂，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地面上，淡然而茫远。褪去了笑意的他，和卫灼倒像是亲兄弟了，相似的深邃眉眼与似雾似纱的疏离。

卫熙瞳孔微微侧转，感知到陆清韵的注视，掠向他的方向，莞尔轻笑：“怎么出来了？”

“我洗手。”陆清韵略微慌忙地走进卫生间，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连洗手液也忘了挤，越洗越油。

卫熙停在空的另一个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刘海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顺着下颚骨淌下。

“清韵，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哪里是询问的语气，分明是笃定的口吻。

“什么忙？”

“把我的联系方式给沈秘书。”卫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

什么倒反天罡？不是你加人联系方式，而是要别人加你？

陆清韵沉默片刻，抽出纸巾擦拭双手，然后把废纸团揉成球扔进垃圾篓。陆八七的声音在脑海里如烟花炸开。

【啊啊啊，快答应他，快答应他！】

陆清韵说：“好呀。”

没问为什么，单元主角人选这不是找到了，主角做什么工具人都无条件支持，不需要理由。

卫熙笑了笑：“谢谢弟弟。”

两人往回走，陆清韵余光瞄了眼卫熙的银制耳钉，他问：“卫哥，打耳钉疼吗？”

“这个？”卫熙抬手碰了碰耳垂，“小孩子不要尝试。”

“会发炎。”

包间里弥漫着尴尬气氛，陆时觉和卫灼一言不发低着头吃陆清韵剥好的那盘甜虾，他哥见到他和卫熙回来，眼底里流露出一丝解放的情绪。

“老陆，我们交换弟弟吧，清韵和我好像比跟你更合得来。”

陆时觉声音冷且静：“别犯病。”

-

饭后，陆清韵一个人回陆家收拾行李，临走前他和三个人说再见，只有卫灼仅仅点了个头。

他从车窗探出来，拉住卫灼的衣角。

“再见，卫灼。”

卫灼一愣，像块木头绷紧在原地，怔怔道：“再见。”

陆清韵满意地回到车里吩咐司机开走。

一中作息紧凑，陆清韵不想浪费过多休息时间在来回路上，上学的时候不回家，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学校宿舍他是住过的，为期两天，陆清韵接受不了洗澡要8个人排队，夜里睡觉有人打呼磨牙，最过分的是学校连学生带几双鞋也做出明确规定。

公寓里有衣服，陆清韵只要捡些日用品就够了，但是他买了太多漫画小说，硬是装了两个行李箱。

陆八七围着陆清韵转圈：“工具人你到是给申秘书发信息呀。”

“是沈秘书。”陆清韵纠正它：“猫咪就不用识字了吗？当下正是拼搏的时代，我给你报个小动物幼儿园吧。”

“我是小废猫，比较适合吃了睡，睡了吃。”陆八七用脑袋使劲地拱陆清韵的小腿，“你快点发。”

“好啦。”

犟不过小废猫，陆清韵打开手机，点开与沈秘书的聊天界面，他斟酌少顷，没能找到好的理由，毕竟这事实在莫名其妙。陆清韵决定单刀直入。

[陆清韵]：沈哥在嘛？

[沈昭]：在的，什么事吗？

陆清韵向沈昭推荐卫熙个人名片。

[沈昭]：？

[陆清韵]：沈哥，如果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

[陆清韵]：猫猫拜托jpg

陆清韵睹见沈昭的昵称变成正在输入中，又从输入中变回原样，几经变动，足以展示他的无语。

[沈昭]：我会的。

陆清韵任务完成，至于沈秘书加不加卫熙，就不归他管了，话已经带到了。

刚放下手机，陆八七欣喜若狂地扑进陆清韵怀里，结结实实的肉球把他半边身体都振麻了，“是他们，就是他们！三单元的主角就是他们，进度条动了，从1％变成1.1％了！”

陆清韵单手拎起陆八七的后颈，把胸膛上的重量移开：“不就升0.1嘛，有什么好激动的。”

“哪里是这个，我是为了找到主角高兴。”

“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你的兴致。”陆清韵向猫泼了一桶彻骨的冰水，“但是，三单元我真的爱莫能助，这两位主角不像宁黎和傅煜和我在一个学校班级天天见面，能制止各种机会增进感情。”

“那公司不是你家嘛，你去公司工作不就能天天遇到他们了。”陆八七理直气壮道。

“……”

陆清韵弹猫脑壳，“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没错，但不代表我有三头六臂，一个忙于高考的应届生从哪里抽出的时间去公司上班？会分身也不行啊，你看我哥打不打我就完了。”

陆八七大大的眼睛透露出沮丧，但没有撒泼打滚，反而善解人意的说：“好吧。”

陆清韵看它垂着脑袋走了，说不出的怪异，但还是安抚小废猫道：“晚上给你加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十分钟后，补觉的陆清韵接到管家的电话，询问怎么处理，陆八七把他妈妈从y国专门运回来的沙发刮破了。

陆清韵匆匆下楼，看到破碎不堪的沙发，罪犯潜逃不知所踪。

陆夫人陈筱女士喜欢装饰家里，大到天花板的吊灯，小道茶杯用具。沙发是重灾区，换过多少套陆清韵记不清了。

现在家里用的这套，不是所以里面最贵的，但却是陈筱女士最喜欢的。光等待就足足花了一年时间，这期间时刻惦记着，连同人说话也会七扭八歪硬生生将话题引向沙发。

陆清韵说：“妈妈，我要开家长会了。”

陈筱女士说：“是嘛宝贝，妈妈一定准时参加，对了，你们教室的桌椅还是那么破旧吗？要不妈妈捐点钱给学校换一批好啦，两天就能搞定，哎呀不像我那套沙发，小半年了还没运回来。”

又一回，陆爸爸夸赞晚餐厨房做的糖醋排骨味道不错。

陈筱女士：“味道是不错，色泽也好看，就像我那套沙发，我第一眼在手机上看到就被它吸引了，放在客厅肯定赏心悦目。”

妈妈前几天给陆清韵发了一堆旅游照片，说在他生日的时候会回来一趟，现在在订购一套是来不及了。

陆清韵同管家说不管沙发，先给陆八七找个小动物学校，一天有半天都在户外玩耍的那种，争取让他家的小废猫瘦成正常猫的流畅体型。

管家沉声道：“少爷，很久没看你这么苦恼了。”

“……”

谁交管家这样说话了，往人伤口上撒盐。

“你忙你的去吧，我会解决的。”陆清韵捂住额头，进行头脑风暴，不忘唾骂陆八七这个活祖宗。

“好的少爷。”管家微微点头，仪态高雅，教科书似的转身离开，笔直的脊背无一不透露着专业。

一点没有小时候把陆清韵逗哭，偷偷溜走的无赖感。

怎么解决？解决不了啊。陆清韵前两天才和陈筱女士通过电话，那天承诺说会在他生日时赶回来，沙发现在再订一套是来不及的。

商量着三，陆清韵给陆时觉拨了电话，意想不到地立刻接通了。

“哥！救救我救救我。”陆清韵对着电话一顿输出交代前因后果，“妈回来看见沙发变成这样会抽我的。”

陆时觉消化了下信息量道：“你不用担心，我让沈秘书去和卫熙交涉，卫熙姥姥家有套一样的。”

咦？陆八七坏心办自己的好事。

经陆时觉这一提醒陆清韵才想起来，当初陈筱女士是和卫熙姥姥一起订的。

陈筱女士和卫熙姥姥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交，经常一起结伴参加酒会和珠宝展。

陆清韵瞬间不急了，松了口气开始油嘴滑舌，“谢谢哥哥，哥哥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电话那头轻咳一声道：“没事我就挂了，一会儿有个会。”

“好的哥哥，哥哥工作加油。”陆清韵笑吟吟地同陆时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