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博士恋爱的那些日子 第5章 chapter 5

有个天天在身边明里暗里GHS的同事是什么感受？

顾临吐出圆珠笔，朝沙发里飞镖一样扔过去。

老侯装作腹部中刀的样子在沙发上娇嗔的滚来滚去，顾临拧起眉哼了一声：“你怎么想出来的，约白如盈去游乐园？”

“是她约我的！”老侯不服气，但一见顾临不怎么良善的眼神，立即缩了缩脖子，“不过是我稍稍，隐约，提了一下你的名字，她才提出来的，游乐场是人家要去的。”

“我的名声还有这种用处？”

不是顾临谦虚，实在是他并没有什么好名声，以前是赌博飙车样样来，喝酒喝得鬼见愁，以至于本市闺秀们一提起顾临这二世祖就关门闭户——不过这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下顾临改邪归正，兴许名声稍稍好转了几分也说不定，当然还有可能是上回的新闻眼又起了反作用，白如盈没准就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想见见这个前二世祖呢？

老侯挠了挠头：“她一个小姑娘，真的是个‘小’姑娘，估计不到一米六，就这么一点点高，长得真是卡哇伊，可能天天熬夜赶课程吧，没什么时间玩儿，这不是文章发了，她说自己是‘山顶洞人’出来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了——”

“我知道，这对她们来说已经很过分了。”顾临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一行的科研人员日子过得有多惨淡，每一次实验大周期三五天起，每天各个环节七八个小时往上走，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影响实验数据，长的十四五个钟头，中间不能按点吃饭睡觉，更别说出去玩了，文章发表之前没那个美国时间。

“你答应了？我们陪她去？”

顾临打量老侯一眼，这货左青龙右白虎，一身腱子肉，头发冲天竖着，凶神恶煞的好像随时从背后抽出砍刀来似的，说是□□都有人信，让自己跟这么一只霸王龙一起陪一个不到一米六的科研萝莉逛游乐园，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但是机会毕竟难得，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科学前沿，商场如战场，谍报和内部消息的重要性他和老侯都知道，顾临叹了口气：“去去去，周末吧。”

说起周末，他心里便微微一动。

那天他的代驾司机好像生了气，已经几天没见着面了。

微信里一个‘颜’字沉沉的睡着，了无生趣，已经从最上面一格降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要拉下来翻页才看得到，伶仃的一个没有头像的人，点开多少次也毫无办法。

下了班坐在车里，顾临握着手机，暗恼像荆棘丛一样蔓延开来，手掌大的手机被他的大拇指和中指夹着，从顶部滑到底部，手机掉个个儿，再从底部滑到顶部，上上下下，毫无办法。

他们的世界其实不是颜州能触碰的吧，少则几十上百万多则上千万的生意，或者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商圈争斗，又或者白如盈这样出身好还拼命的白富美，他一个月薪三千块钱的兼职代驾司机，能理解多少？能看明白多少？会生暗恨吗？会扭曲吗？

他可能只是个孩子般的成年人，从遥远的小乡村跋涉而来，在辉煌璀璨的城市里连一片影子都稀薄得几乎看不见，名和利都离他太遥远。可是每当他站在那里，或者双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顾临就觉得他像个世外桃源里的人。

把他强拉进来不现实，阶层和差距几如天堑，不如就公事公办吧，就当扶贫？

顾临给自己找好理由，终于捧起手机，点开了对话框。

【周末需要司机，你来吗？】

过了十几分钟，手机震动，颜州终于发来消息：【多少钱？】

顾临一阵气滞，钱钱钱，他就知道钱，除了钱连一句寒暄的客套话都舍不得说吗？然而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个数字过去：【两千。】

这次几乎是秒回了：【好。】

好个鬼。

顾临一边骂，嘴角却一边含着丝笑意，果然下一条消息又到了：【等您通知。】

果然还是钱好使，顾临摇了摇头，好像刚刚发现他的代驾司机也是个推磨鬼，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人为什么要有名有利？因为两千块钱就能让一个车间小工欢天喜地，而对付张新凯那种老色鬼却要花上好几万才能买他一回犹豫。

人有价码，因此金钱的魅力无穷无尽。

不过不同的是，对张新凯那种人他觉得恶心，对他的临时司机他却甘之如饴，瞻前顾后，唯恐过犹不及。

什么臭毛病？顾临搓了搓脸，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周末颜州果然按照要求先来接了他，因为事先通知过，要陪‘重要客户’，所以颜州还稍微修饰了一下自己，剪了个清爽利落的头发，依旧是衬衣休闲裤加白球鞋，好看但有分寸，不至于抢了主人的风头，可眼下却是乌青乌青的，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顾临拧起眉：“没睡好开车可不行。”

“睡好了，昨天睡得早。”

“几点？”

“吃完饭就睡了，七点吧。”

那也太早了。

似乎是冲着两千块钱的份上，颜州今天格外殷勤，小电驴子都没骑，自己打公交来的，怕给主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还是一句话都不多说，没问对方是什么人，其他的也没有任何意见。

这很好。

顾临坐在副驾上，他今天也和平常不一样，戴着一副骚断腿的金边墨镜格外放松的哼着歌，唱来唱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车窗全开，暖风吹得人都要飘起来了，颜州握着方向盘正襟危坐的融进城市钢铁车流里，红色大桥像一张绷紧的弓，桥下波光粼粼，日头正盛，不断有车主冲着豪车以及俊美的司机鸣笛示意。

以至于很久以后的后来顾临都还记得这一天颜州的模样，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侧脸仿佛蓝田玉暖，似笑非笑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这是他的风华正茂。

颜州一直开夜车，碰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紧张：“她们怎么老冲我按喇叭？”

“别理他们，无聊。”

司机很乖的点头：“噢。”

顾临莫名的心情愉悦。

没想到紧赶慢赶，老侯载着白如盈居然先到了，狂野霸王龙vs科研小萝莉，老远顾临就感觉到了视觉上的刺激。他刚要下车，颜州看着游乐园的大门，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你们今天在这里谈事情？”

“唔，她选的地方，你，你想玩吗？”

事情是要谈的，但是顺便带着他的小司机玩一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颜州往座位里缩了缩：“我就不去了吧？在这里等您？”

“光开车可不值两千块，陪客人也是一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顾临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小兔崽子，眼里不是只有钱吗？

“我，陪客人？”颜州指着自己，愣了。

顾临扬了扬下巴：“两千块钱买不来你一天的时间吗？”

颜州就不作声了，默默的停好车，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上前去，顾临边走边打量白如盈，目测果真是不超过一米六的个头，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裤，要是再来一双红鞋子那活脱脱就是某著名管道工了，白如盈人如其名，轻盈灵巧，一看就知道聪慧过人，加上名门世家的背景，对着顾临这样的公子哥儿也丝毫不显局促，反而十分大方的笑了笑：“你就是传说中的顾临？”

“荣幸，白小姐居然听过有我名字的传说。”

白如盈的目光落在颜州身上，有一抹淡淡的华光一闪而逝，顾临用“两千块钱”的眼神扫了颜州一眼，后者果然上前打了个招呼：“您好，我是今天为您服务的司机小颜，您有需要吩咐我就是。”

“小颜？”

老侯一拍大腿，还以为这是他顾总安排的美男计，毕竟科研圈的帅哥稀少得可怜，好看成这位一样的那简直寥若晨星，像白如盈这样的科研宅女能不心动吗？原来老大不仅对付张新凯有一套，连对付白如盈都有一套，真是——他看向顾临的眼神不觉都闪着几丝崇拜，一把拉过顾临就招呼开了：“哎呀，都到这儿了别老站在门外了，咱们进去吧。”

顾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安排似乎有点不妥，可懊恼之下只能不露声色，和老侯走在前面，却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不过听来听去，居然没有动静。

老侯丝毫不觉，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你想好怎么跟白如盈开口了吗？怎么说？”

“我们这样的年纪跑来游乐园，居然一不是为了泡妞二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工作，我觉得我们真的有必要反省反省。”

“太刻薄了，顾总，话不能这么说，心态年轻，世界年轻，就当自己在读幼儿园嘛。”

顾临已经觉得自己在读幼儿园了，特别是白如盈看到硕大的冰激凌立即眼睛放光的模样，还没等在场的三位男士展示风度，白小姐已经颠颠儿的自己朝小店跑了过去，颜州独自站在空地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顾临只好跟上去，混在一堆初中生高中生里和白如盈一人买了两支冰激凌。

初中的顾临不会来这种地方，那会儿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一把年纪反而凑这种热闹，说不尴尬是不科学的。

白如盈买了两支草莓口味的，顾临买了两支巧克力口味的，老侯看着顾临举着两支冰激凌穿越人海，脸上居然还维持着虚假的微笑，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肯定要当场爆笑如雷，还好他当下只是十分克制的咧着嘴乐了乐，不料下一刻小妖精一样的白如盈和他的顾总两人好像是约好的一样，同时把手里的冰激凌递到了颜州眼前，并且异口异声。

顾临：“巧克力的。”

白如盈：“草莓味的。”

一旁被忽略的某个装成哈士奇的‘狼’老侯挠了挠头，心里想：这可真是哔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