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没想到他真的回答了,一时也有些纳闷:“本土的?比较少吧?国内又没有这方面的产业……”
颜州海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压根儿不是一个问题,他要再听不出来那也是个白痴了,立即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再不搭理他。
顾临赶紧跟上,几步就越过了他,又转过身来倒退着走,呲着牙笑:“嗐,说说看嘛,你平常都看什么?喜欢哪种风格的?办公室?健身房?教室?”
颜州海忍无可忍,蓦的驻足瞪着他:“你、你够了!”
他耳根子都红了,昏黄路灯下淡淡晕开,像是被羞辱过的谪仙人,有种滚烫却克制的禁忌感,看得顾临险些一跤绊倒,颜州海又赶紧去拉他,偏他又站住了,看起来倒像是他往顾临怀里钻似的,颜州海愣住,立即飞快的往前走,怎么喊也不回头了。
顾临在后头大笑,一面笑一面喘气,几乎是用跑的才能追上他:“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打个车吧,我们打车去附近的商场,肯定有电影院。”
“坐地铁。”
“什么?”
顾临抬头一看,前方五十米处果然就有一个地铁站,颜州海已经坐电梯下去了,他只好也跟着一起下去。
这个时间段都是在外面玩了一天才回来的T大学生,出去的就很少了,颜州海有公交卡,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顾临:“你是不是很少坐地铁?”
言下之意,他肯定没有卡的。
顾临很老实的承认了,然后又很认命的去买临时票。
这也算是人生奇迹了。
顾临的确是很少很少,有机会乘坐城市公共交通工具的那种人,平时宁可堵车堵在二环线上两个小时,也绝不肯像沙丁鱼一样,挤在充满各种汗液体气以及各种无名味道的车厢里去另一个地方,颜州海也很少乘坐地铁,不过他是因为基本都在实验室或者宿舍操场泡着,不是万不得已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此刻空荡荡的地铁车厢里,四处打量的那个是顾临,左手扶着高处,低头看向一摇一摆的车厢地面的是颜州海。
顾临觉得车厢还是很干净的,可刚想坐下,颜州海就张了张嘴:“不用坐了。”
“怎么?”他可是吸取了鸭血粉丝店的教训才想坐的。
颜州海:“就两站路,也要坐?”
顾临:“……”
颜州海语重心长的看着他:“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顾临:“……”
好在说话的功夫也就到了。
不得不说金丰城这个地铁站修得真是绝了。
你要不说这是个地铁站,大概会以为这是个地下教堂、或者是个拍结婚照的风景区,穹顶上的大块琉璃色彩斑斓,高高的垂下来一些巨大的立体蝴蝶,周围的墙面印着中国风的水墨画,花鸟鱼虫兽应有尽有,简直是中西合璧。
顾临忍不住赞叹一句:“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的确是挺气派的。”
颜州海:“你这到底是夸还是贬?”
“都不是,我这是跟着颜博士长见识。”
颜州海睨他一眼,快步穿越一座喷泉广场,拐向一处地下停车场,顾临没来过这里,就跟着他一路往前,抄了个近道,很快到了电影院。
顾临捧着一大盒爆米花和快乐肥宅水,和颜州海就看什么片子发生了争执,他要看《疯狂的外星人》,因为有黄渤和沈腾,颜州海要看《流浪地球》,因为有吴京。
顾临呲着牙笑:“你不会还喜欢看《战狼》吧?”
“不可以?”
顾临连连点头:“可以可以,爱国嘛。”
颜州海没搭理他。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既然都来电影院了,那不如都看,先看《流浪地球》再看《疯狂的外星人》,一口气看个爽岂不是更好。
颜州海没想到两个小时的活动会变成将近五个小时,但他也没说什么,买票的时候没轮到他,因为他刚想凑过去排队,顾临就已经拿着票过来了,一边笑他:“都9012年了还排队买电影票?那边有自助设备的,在网上订就行了。”
四张票放在一起,顾临递给他两张,两张都是末排14号座,他又看了看顾临的,果然都是末排13。
一时就说不出什么来,低着头去掏爆米花吃。
“给你,你拿着吧。”
顾临直接把整桶都塞给他,他把爆米花抱在怀里,站在大厅里一颗一颗的吃,真是甜得腻味,又脆又甜,可在嘴里会很快化掉,顾临去了两趟卫生间回来,远远的就看见他低着头,身影瘦削,捧着爆米花就像是抱着一筐鸡蛋似的,小心翼翼的往嘴里放,莫名就有些心疼,张嘴却是笑:“嗳,还没开场你都吃掉一半了,那待会吃什么?还有,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都不上卫生间呐?”
颜州海一愣,看了看剩下的半桶爆米花,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后半句面色又沉了沉,哼了一声:“是你太频繁了吧。”
顾临冲他一笑,又跑到超市买了一桶爆米花,然后飞快的回到他身边,正好时间到了。
这个点人还是很多的,俩人在末排坐下,本来颜州海还觉得末排会不会太靠后了,现在才发现最后一排地理位置绝佳,可以俯瞰全场不说,而且空间较大,腿可以相对伸直一点,他们俩的个子都比较高,这样的确会舒服得多。
顾临真的比他有经验得多,方方面面的。
幸运的是,两部电影都很不错。
不幸的是,顾临从一开场就不老实,手拼命往他身上伸。
电影院里除了屏幕之外,到处都是漆黑漆黑的,但颜州海知道电影放映员什么都看得见——他看过这样的新闻,当时还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有病,要亲热干嘛不找个没人的地方,何必非要在电影院里干这种事情?可轮到他自己才知道,原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若有似无的撩拨,才最让人难以自制。
他左支右挡一阵,发现自己跟着他来电影院就像羊羔子入了虎口,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肉,还能指望身边的人不吃?
顾临执着的把手往他腰上伸,不是摸就是掐,要么就是捏,总之是要碰着他,腻着他,囚着他,可他偏偏又怕痒,受不得这种触碰,抱着爆米花就往旁边躲,不料身边是个女孩子,还以为他想干嘛呢,一双眼电似的射过来,不料一看之下就愣了,立即换了副表情,这么一来她男朋友就不干了,非拉着她换了个座位——
顾临忍俊不禁,一边看电影一边笑,手下还不肯消停,他实在是憋得太久了,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碰,摸摸总可以吧?可惜他直摸得颜州海腰都有些软了,恨恨的瞪了瞪他,忽然反握住了顾临的手,死死的拽住不肯松,同时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
他绝想不到自己这么一个动作代表了什么。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人再动了。
颜州海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警告作用,反而含嗔薄怒,风情万状。
顾临被他用力握着,半边身子都僵了,这时屏幕上正好演到地球人仰望土星,顾临什么都没看进去,脑子里轰隆隆的,只觉得自己就是那颗地球,正在不可避免的往土星撞过去。
颜州海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按住顾临,正郁闷没法继续享用他的美食,不料顾临忽然靠过来,食指和中指夹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猝然掰过了他的头——
黑暗里顾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又甜又软,香气四溢,原来是一颗爆米花,但吃进嘴里的同时,他就发现这颗爆米花居然已经湿了一半,正纳闷着,牙关还没来得及合上,紧跟着爆米花后竟跟进来一截柔软的东西,伴着呼吸沉沉,温柔得不可思议,却又霸道得不可思议,像是要把他的嘴巴都塞满似的,翻卷搅弄,进退间都是黏腻的触感,却又甜得那么分明,那么炽热,颜州海脑子里白光一片,只觉得有一把大火轰的烧了起来,烧得他通体酥软,裹挟着未消散的酒精和压抑多年的欲念,就这么被一个认识短短几个月的人点燃。
在没有问过他意愿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情况下,一个吻就这么直接发生了。
顾临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就这么掰过他的脖子,以一颗爆米花为凭,在黑暗里侵犯着他的神祇。
他不管不顾的态度把他的神祇吓到了,好像只要他胆敢反抗,他就会做出更出格、更让人难堪的事情来。
又好像颜州海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根本是呆住了,可顾临不管,他只是愈吻愈深,愈吻愈用力,去追逐他冷淡的舌头,另一只手在他脑后轻轻的揉着,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忧愁。
那么轻柔,又那么□□四溢。
旁的人在电影院里做这些亲密举动,是因为某种可能被人看到的刺激感,可顾临却是因为他想吻的人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没地可逃。
他既想不到,又不敢挣扎,也逃不开。
在被吻住的那一刻他的手就已经被顾临反握住了。
只能闭上眼睛不出声,同时祈祷这一刻赶紧过去。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沉沉的翻滚着,叫嚣着,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再狠狠砸落——
颜州海,你完了。
顾临察觉到他的逃避,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是理智大过感情的,一时不知是该恨他的意志力顽强,还是该佩服他的超乎常人的定力。
但同时他又觉得开心,因为被他吻住的人,居然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