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博士恋爱的那些日子 第16章 chapter 16

“狼人”一夜不眠，终于在凌晨五点结束了战斗，收拾操作台和清理数据又花了半个小时，凌晨五点半的时候，顾临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眼皮子打架，在椅子里撑着下巴打起瞌睡。

颜州海拧起眉，似乎一脸嫌弃：“别在这里睡，我要回去了。”

顾临哈欠连连的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系楼，发现小红帽老大爷居然已经起床在打太极拳了，大爷和蔼可亲的跟颜州海打招呼，好像对他在这个时间离开系楼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莫名惊诧的看着跟在后头的顾临。

他不是起早床的人，从来不知道暮春时节的凌晨五点半居然会这么冷。

颜州海去车棚取他的电驴子去了，顾临站在台阶上喷热气，在晨光熹微中睨着那人的侧影。

他就贴身穿着一件衬衣，外套薄而旧，动作却绝不拖泥带水，仿佛不知疲乏也不畏寒冷，踩着电驴子就要走。

“嗳——！”

顾临喊住他。

颜州海没好气的回头看向他：“干嘛？”

“……让熬了一晚上的人开车，不人道吧。”

顾临努力扯理由。

“你想怎么样？还要我请你吃早饭？”颜州海眼神薄而冰，在晨风中凛冽如刀，“不能开车就打车走吧，你不是很有钱吗？我要回去睡觉了，不送。”

他真就骑着驴子扬长而去。

“艹，真他妈的无情。”

顾临拢了拢风衣，喃喃的骂了一句，开着大G去上班。

明源公司的一众员工都察觉出了一丝异常气息。

顾总作为一个迟到专业户，起床困难户，赖床钉子户，居然也会有第一个来公司的一天，这说明什么？

董倩第三次进茶水间泡咖啡，依然能听见底下员工的八卦。

“……顾总来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回家……”

“对呀对呀，他都没换衣服！”

“一大早脸那么黑，估计是昨天太过激烈……”

“未必吧，男人那啥之后不是神清气爽的吗？我看是吃闭门羹了才对。”

“你丫小说看多了吧？”

“……”

董倩小高跟又崴了崴，所幸咖啡没有洒出来，迈着小碎步就去顾临办公室送咖啡去了。

商界新秀，某精英人士正坐在桌前看资料，董倩仔细的观察了下，发现他果然是“衣服没换”，“脸那么黑”，不仅如此，甚至两只眼睛里都是血丝，领带也有些歪。

跟了顾临六年，除了应酬和公司聚会，她还从没见过他一大清早这副样子过。

昨天有应酬吗？没有啊。

有什么聚会或者party吗？没有啊——

“顾总，咖啡喝太多不好，您……”要不要睡会儿？

顾临睨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秘书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算退出去，顾临却叫住她：“‘Q’的市场评估大约这几天就会下来，老侯那边怎么说，白如盈呢？”

“侯总这几天都和白顾问在一起，没怎么看到他人，不过听他的意思，我们公司关于‘Q’的业务还可以扩大，至少四五年之内，肯定是可以赚的。”

这么笃定？

顾临一脸无语的点点头，示意她出去，然后打算给老侯打电话，可按键的时候又顿住——

白如盈太聪明了，聪明得有点滑不溜手，虽然和颜州海一样都是T大生科院的博士，但她给顾临的感觉和颜州海却截然不同。

也许是因为她和顾临是同一维度的人，他潜意识里就明白对方也清楚游戏规则，娇小乖觉的躯壳里裹着肆无忌惮的灵魂，不能让人踏实。

下午开了几个短会，顾临处事果决，从不喜欢长篇大论，安排好了手头的事，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微信，在无数的红点之上的置顶第一栏，始终处于静默的沉睡状态，悄无声息。

其实不是不能用强的。

那样一把刀似的人，若是剖开来，会是怎样的柔软，抑或是更加强硬？

他那永远抿紧的、冰冷的嘴唇，淡然疏离的眼眸，在最动情的时候又会是一副怎么**的模样？若是被他掯住了劲瘦的腰，狠狠用力……是被逼得急了就闭上眼，还是将唇抿得更紧，又或者仰起头，像因渴水而濒死的鱼？

该死。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再度冲动。

天色又将暗，顾临沉下呼吸，捞过外套走出办公室。

汇入城市车水马龙的洪流里，高架桥遮天蔽日，钢筋混凝土拔地而起，这城市干燥的时候尘土飞扬，一下雨就满是泥泞，点缀性的绿化带像是被挤到边缘的装饰品，可怜巴巴的提醒着人们这里无时不刻的残酷竞争，绝没有什么世外桃源。

寒鸦不渡虹桥，在江两岸聒噪的叫着，顾临看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驱车过桥去另一个区——T大所在的区，一面戴上耳机，拨通颜州海的电话。

快五点了，他总不会还在睡觉。

那人好歹没有再装作不认识的不接他电话了。

“吃饭了吗？”

颜州海：“……”

“一起吃个饭吧，顺便聊聊‘Q’，最近我在做市场评估，你帮我参考参考，如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有沙哑的声音传来：“……没空。”

顾临就知道他要拒绝，眯起眼道：“我已经到了，十分钟，要不我去你宿舍接你？你知道的，我要是想弄清楚你住在哪一栋，也是很容易的事。”

颜州海几乎立刻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不要！”

“那就考虑一下，我刚下班，正好饿得很。”

耳边沙沙作响，然后就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昨夜梦魇般的“滴滴”的电流声，顾临瞬间有些僵：“你他妈还在做实验？”

颜州海：“……”

“不会又要通宵？”顾临意识到自己爆了粗口，稍稍敛了脾气，语气柔和了几分。

“……嗯。”

得。

顾临翻了个白眼，一打方向盘，改变计划，径自找饭馆去了。

电话挂掉，颜州海坐在操作台前，一脸莫名的古怪表情。

一旁喂老鼠的小寒当然也听见了这个电话，虽然不知道另一头是谁，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师兄最近……有点奇怪喔。

虽然“没空”，“不要”，“嗯”依然是颜师兄一贯的-80°风格，但这个“不要”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并不像是“不要帮我带晚饭”的不要，也不是“不要帮我打开水”的不要，这些都可以换成“不用”，而不是这个带着一丝丝惊惶、一丝丝暧昧、还有一丝丝顽强抵抗者什么的……近似于挣扎之类的“不要”。

莫名的让她罪恶的想到某些爱情动作片里的岛国风光。

叶小寒脑子里打了个闷雷。

罪过罪过，该死该死。

肯定是最近学业压力太大，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半个小时之后，叶小寒再次来小实验室的制冰机里取冰，颜师兄仍正襟危坐的对着他的操作台，偶尔转过头观察电脑屏幕上缓慢爬升的曲线。

舒了口气，果然是她的幻觉，师兄明明很正常嘛。

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完，就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剑眉星目的男人拎着几个饭盒出现在门边，正笑着对她打招呼，男人的衣襟微敞，领带被随意塞在了口袋里，红红的唇舌和身上那股潜藏的野性让人联系起某种慵懒的野兽。

小寒捧着冰，打了个寒战：“顾……顾总……”

顾临扬眉：“用泡沫盒子装冰？聪明。”

颜州海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电脑屏幕，对背后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

顾临把餐盒放下，打量着那制冰机：“那你们夏天岂不是很爽，随时都有冰镇饮料可以喝？”

小寒点点头：“冰激凌也行。”

顾临：“……”

叶小寒见颜州海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有些歉意的对着顾临笑了笑，偷偷指着师兄的背影，用口型说：“他不让我们这么干，我们偷偷的。”

顾临并不生气，把餐盒依次打开，整整齐齐的摆好，对着空气说了声：“要是凉掉了就扔了吧。”然后也没有和颜州海打招呼，径自拉着叶小寒出了小实验室。

小师妹受宠若惊，在走廊里抱着泡沫盒子，抬起头看着顾临，一脸疑惑。

他是很想和颜州海一起吃饭，但也知道颜州海并不想跟他一起吃饭，所以还是让他先吃好了，他不在，估计那人会自在得多。

刚好抽个空，和这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套套近乎。

叶小寒刚刚才听过颜师兄那个可怕的“不要”，然后又有这位顾总前来送饭，分明前几天还是剑拔弩张的，怎么这就送上饭了？

她现在有点乱，心情一时有些难以描述的复杂，以至于没有听清顾临说了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顾临正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像一只大尾巴狼：“小妹妹，你想什么呢？”

她比顾临小了八岁，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小妹妹”，但她也是十六岁考进T大、二十岁就博二的天才，以她超乎寻常的智商和敏锐嗅觉，就刚才那一幕，她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眼前这大尾巴狼刚才看向颜州海的眼神，不一般。

叶小寒看向顾临的眼神，莫名的多了几丝崇拜——

毕竟颜师兄这样的高岭之花，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

可惜顾临不清楚，这个看起来温柔乖巧的小妹妹，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高速运转着脑补了好几部电影了，还兀自和蔼的冲着她龇牙：“你跟着你们颜师兄多久了？”

“从大一开始，四……四年了。”

“有人追他吗？”

顾临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有啊，很多的，”叶小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受不了。”

这三个字太暧昧了。

以顾临现在的脑回路，立刻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难道颜州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虐待、PUA、高智商犯罪、心理扭曲什么的？

“等等，受不了？什么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