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满满 第163章 第 163 章

小长假伊始，聂慕赞就来了。这次没有留宿，只是稍作停留，带着家乡的秋季印迹走亲戚。正是早晨最忙碌的时候，她一敲门，使得顾家人乱了阵脚。顾鸿筝坐在饭桌前吃早餐，顾清英刚刚洗漱完毕，妈妈问这个要不要再添碗豆浆，又问那个是不是带了豆浆去公司。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没有人在意，皆是嚷嚷着这么早肯定是别人家的门在响。

敲门声一阵比一阵响，顾清英换了衣服，正从房间走出来，向大门猫眼儿上一凑，惊呼：“哇，这么早！”未等那对母女作出反应，顾清英已经将大门打开，聂慕赞带着大包小裹站在门前，顾鸿筝和妈妈赶忙上前将她迎进来。四个人自是一番寒暄，忙叨了一阵，顾清英慌忙惊呼自己该走了，她要急着去上班。

没有人明白假期值班的真正意义在哪里，如果是专业技术岗位或基层车间，轮班或值班无可厚非，因为要保证机器的正常运转或数据的适时更新，可是像顾清英这样在办公室打杂的职位有什么值班的必要呢？

想破了脑袋，只想出一条：给公司浪费水、浪费电。要不然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呆得住的理由。

顾鸿筝照例是要去面馆的，尤其是假日，她要想办法大赚一笔。先不管会不会真的能多挣一点，至少得有个目标。衣食住行，食虽然排在第二位，但在大多时候比第一位的衣还要重要。不吃饭就得饿着，直接对生命造成影响。面馆虽然是小本生意，但关一天门就会有一天的损失，何况顾鸿筝还有旅行社团餐的合作在顶着呢！

聂慕赞这次来，只呆这么一小会儿。她有自己的行程，上午参加市电视台的朗诵决赛，下午到区图书馆领取征文比赛的证书和奖品，之后就要直接赶回家。顾妈妈问她有没有外出旅游的计划。聂慕赞说起话来大大方方：“今天来参加活动，明天开始连续三天在家里写作业，第五天与同学约好了一日志愿者活动，第六天参加班级的研学活动，第七天和爸爸妈妈在省内城市玩一天，第八天在家里看人文科教节目。”

母女三人不觉看了彼此一眼，假期一共八天，安排得满满当当。聂慕赞笑言这是很轻松的安排方式，毕竟自己是高三的学生了，如果八天都不用于学习的话，属实有些罪过，但是自己又不想将自己逼迫地太紧，所以做了自认为合理的安排。

“我在准备征文比赛的时候，读到了白居易的一首诗。唐德宗贞元年间，白居易在长安任职校书郎，写了一首名叫《晚归早出》的诗，吐槽他校勘典籍的工作日常。筋力年年减，风光日日新。退衙归逼夜，拜表出侵晨。何处台无月，谁家池不春。莫言无胜地，自是少闲人。坐厌推囚案，行嫌引马尘。几时辞府印，却作自由身。”

顾鸿筝笑道：“这正应了你这个高三生的日常。”

聂慕赞接道：“所以啊，难得的假期，我更希望‘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顾清英抢白道：“哎，我也有一句喜欢的诗，和你这个能搭配起来。‘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管它“宜”什么，顾清英可得赶紧出门了，聂慕赞紧随其后：“我也不多呆了，礼物送到了，大人的事就交给大人了，我这个小孩儿啊，现在要去做属于小孩儿的事了。表姨再见。鸿筝姐再见。我们一起走吧，清英姐？”

二人出了小区，各自搭乘公交车，驶向前方的目的地。

值班这种事真是让人讨厌，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搞不懂这人的最初目的是什么！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还是为了扩大生产？抑或是方便压榨劳动成果？顾清英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人，猜测着这其中有几个人是在享受假期的，不禁又想起了丁朗，那个饭搭子会不会今天也要值班，会不会在早餐摊等着自己呢？

早餐摊照常出摊。老板对于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也感到奇怪，这个不来，那个也不来，平日里又不见两人说话，不像是熟识的人，却很有默契地点相同的早餐，一定要同坐一张桌，真是越想越奇怪！

行政部办公室有十个人，胡珈不必参加假期值班，还有一人轮空，这个幸运儿全靠抽签决定。所有人都不抱希望拥有这份好运气，但又期望自己能够得到这份小幸运。顾清英自是躲得远远的，反正好事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暗自祈祷着不要被安排在第一天或是最后一天值班就行了，反正她假期里也不出门，最好能排在中间的某天，这样前后都能休息了。

她傻乎乎地跟毕丽说了，毕丽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偷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助理，央求着给自己安排一个中间的值班时间，这样既不耽误玩儿，又不会搞得自己那么累。其他人都是老员工，自然都要优于新员工，所以顾清英就被安排在第一天。其实第一天值班也挺好的，后面几天就心无旁骛了，但因为前一天留下来大扫除到晚上八点，顾清英现在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时间过得有点慢。

顾清英看完电脑看手机，看完手机又看电脑，直看得眼睛疼。她的工作内容没有技术含量，所以看的也都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手机上看看小视频，电脑上浏览浏览网页，实在是没意思。办公室的座机没有一部有响声，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坏掉了。顾清英心想，如果真的有急事，肯定会单独找主管或小助理，哪里会轮到无关紧要的人呢！

工程、技术、业务，有事提前报备；运营、客服、清洁，解决突发问题，这些部门或岗位肯定有值班的意义和价值。财务压根就不值班，节假日期间，一个人影都不能出现在办公室，绝不可以随便在公司逗留。一个只对内服务的行政部哪里来的使命感要安排人员值班呢？

顾清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晃了晃脑袋，转了转脖子，锤了捶腿，又去小阳台远眺风景。办公室真是安静极了，静得让人心发慌。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静得让人无奈。离开手机的那一刻会感到一丝寂寞与空虚，当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发现连一条广告信息都没有，再一次感到无比的寂寞与空虚。

没关系，可以找人聊天，用办公室的座机打出去，想聊多久就聊多久。被人发现也有说词，就说是打错电话的，又少了私人聊天的嫌疑。座机，更多的是摆设。

这个时候与顾清英同病相怜的必是索娜无疑，两人很有默契地被安排在第一天值班。索娜与顾清英又有不同，她是要完成工作的，属于她的自媒体更新要在当天完成更新。她的内容简单，写几行文字，多配图片，不出两个小时，大功告成。

虽然会收到一些恶意留言，但九成以上的人都很善良，索娜得到的鼓励和包容也越来越多，但有时也会感到寂寞与空虚。这份复制粘贴的工作做的时间长了，整个大脑越来越怠惰。

她的电脑屏保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别人不知道她每隔一段时间会换一次，其实那是小说截图。领导有临时开会的习惯，这个时候，她表面上是在认真开会，其实是在看小说。初创公司的领导就是喜欢临时开会，发表一些鸡汤式的感言。他恨不得一天三十四个小时，恨不得员工们都用创业思维打工。他的确是准备了下午茶，安排了双休制度，但“自由”与“好处”的背后，是员工们要保持随时待命的状态。

时间久了，索娜才知道贼船的滋味。笑面虎的人真是绝佳的领导者！先是假意关心，借此窥探**，在了解你的软肋之后用开玩笑的方式让重伤你、洗脑你、奴役你，然后你就会为了保住工作，不敢懈怠。

“你在干什么呢？”顾清英手指绕着电话线打圈圈。

索娜懒洋洋地答道：“和你聊天儿呢。”

顾清英撇着嘴笑道：“是不是很无聊？”

索娜依然懒洋洋：“不仅是无聊，都已经自我怀疑了。大好的假期，我为什么要坐在这儿上班呀？办公室除了我还是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人好像活着就是为了上班，下班之后呢？为了第二天上班做准备，人生的意义就是无休止的上班吗？还是回报寥寥的工作。清英姐姐，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喜欢当老师多一些，现在这份工作太容易让人产生懒劲儿了。”

顾清英笑了笑：“你呀心猿意马，这山望了那山高。你不是说再也不要当老师教这个教那个吗？你还说死也不要教人了，现在又说还是当老师好。你怎么不直接说当富婆好呢？”

“那敢情好！你不想吗？”